晚上陳斂回到房間,陳省已經(jīng)在等著他了。
他有些奇怪,這小子竟然沒有出去鬼混。
果然,陳省一開口就是借錢,周?!靶⒕础钡你y子已經(jīng)被他花光了。
陳斂哭笑不得地給他拿了二兩碎銀子。
他也是有月錢的,而且因為陳斂從不亂花錢,一整年里,除了置辦幾身衣服之外,幾乎沒有花錢的地方,所以在學(xué)堂的諸多弟子中,他算是少有的“富豪”了。
陳斂把錢交給陳省,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今天陳綜謀四人來找他的事,于是擺脫陳省去打聽,為什么大太太要針對他。
他們一個是當(dāng)家的太太,一個是毫無依靠的孩子,原本不應(yīng)有什么矛盾才是。
從記憶中他知道,原來的陳斂甚至沒意識到是大太太在針對他,而認(rèn)為就是高明在作惡,不得不說這兄弟真是夠單純的。
陳省滿口答應(yīng)下來,喜氣洋洋地跑了出去,不知道又要去哪里鬼混。
第二天,陳斂卯時初就到了武學(xué)堂,要趕孩童們的早訓(xùn)。
溫良恭見他這么早就到了,很是意外,暗中點了點頭。
有天賦,而又刻苦,成為強者的因素他已經(jīng)具備了大半。
今天原本應(yīng)當(dāng)給孩童們演示講解點劍,溫良恭想了想,給改成了陳斂沒學(xué)過的崩劍。
一刻鐘的演示與講解,兩刻鐘的動作糾正,隨后就是少年們自己練習(xí)的時間。
在往常,這時候溫良恭應(yīng)該要進草房子里躺著了,今天他卻大反常態(tài),走到了西南角,開始演練起劍式。
陳斂眼睛一亮,知道這是他為自己演練的。
他本以為,只有昨天才是五式,之后的每天只有一式,他正想著要用什么代價請先生多演練一些。
沒想到先生把五式作為常例延續(xù)下來了。
他知道這是先生對他的關(guān)愛,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一個輕松自如的演示,一個認(rèn)認(rèn)真真地觀察,并且隨時用時間回流將沒有看清的內(nèi)容給補充回來。
只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他就把新的內(nèi)容完全掌握了。
溫良恭轉(zhuǎn)身走回草房子。
陳斂目送他離開,自顧自地熟悉起已經(jīng)掌握的內(nèi)容。
削,點,掛,刺,攔,崩,撩,托,絞,壓。
不同的劍式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出來,其法度之謹(jǐn)嚴(yán),變換之純熟,竟像是多年浸淫此道的成熟劍士一般。
溫良恭一直在悄悄看著這邊,見狀不自主地露出微笑。
能有這般佳徒,夫復(fù)何求??!
吃過早飯,陳綜謀四人又來了,這次他們干脆不再演示,也不說什么親近,直接就是邀戰(zhàn)。
陳斂當(dāng)然求之不得,當(dāng)下就走到西南角上戰(zhàn)作一團。
此次出手的是孫實,使得是兩門一套的俯鷹劍與仰雀劍,這兩門劍法給陳斂的威脅很大。
如果說昨天的陳綜謀,陳斂只要多加注意,就算不利用時間回流,多半也能應(yīng)付過去。
而今天的孫實,如果不用時間回流,真正生死拼殺,他可能十死無生。
昨天的柳葉劍法,重在發(fā)揮點劍的威力,俯鷹劍與仰雀劍則分別是用險的掛,以及用巧的撩。
不過這都是昨天了,今天以后,這兩門劍法就是他的了,孫實再也沒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當(dāng)然,進步飛快的同時,戲還是要演的。
如果不演戲,不讓四人嘗到甜頭,他們怎么會這么老實的把劍法交出來呢。
于是,陳斂又一次弄到灰頭土臉,衣衫破爛不說,身上還多了些傷口。
四人又一次得意洋洋地離去。
溫良恭在一邊冷眼旁觀,見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四天時間一晃而過,陳斂已經(jīng)把十七個基本劍式學(xué)習(xí)完畢,陳綜謀四人也沒有新的劍法讓他學(xué)了。
陳斂正考慮著要不干脆解決了這幾個,免得他們以后再來煩擾自己。
畢竟連好處都沒了,他哪里還有耐心跟幾人演戲。
這天四人正走進武學(xué)堂,按照老規(guī)矩要和陳斂切磋。
他們這幾天過可謂得意氣風(fēng)發(fā),通過考核本就讓人欣喜了,之后又得到高管事的囑托和大太太經(jīng)由高管事給予的承諾。
再加上每天來到武學(xué)堂,和陳斂“切磋”的過程中,周圍少年們的歡呼,旁邊同伴們的吹捧,以及陳斂的慘狀,他們早就不可一世起來。
幾個人來到西南角,四個人正在猶豫到底由誰去玩今天的游戲,忽然從院子外面走進來一個年輕公子。
這個年輕人面容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可神態(tài)卻仿佛已經(jīng)幾十歲了,眉頭緊鎖著,似乎滿腔的心事。
院子里氣氛大變。
往日里找到機會就要偷懶?;纳倌陚?,全都打起了精神,一絲不茍地磨練起自己的劍式,只偶爾眼光往年輕人身上瞟去。
陳綜謀和孫實四人也連忙一路小跑到草房子外面,垂手肅立,像是要接受檢閱似的。
就連誰都不愛搭理的溫良恭也主動站了起來,笑瞇瞇地說道:“陳行,聽說劍湖的傳人正在外面行走證道,很快就要來清涼府了,壓力大嗎?”
這個年輕人就是陳家二老爺正妻產(chǎn)下的兒子,陳行。
論歲數(shù),二十二歲的陳行比陳沖小兩歲,因此他是二公子,可論修為,陳行已經(jīng)進入七品,陳沖卻還在八品巔峰磋磨,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可以破境。
這個世界的家族傳承,按慣例要尊重嫡長。
可那是在修為相近的情況下,陳家的這兩位公子,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陳行的天賦遠強于陳沖。
整個陳家以后多半會由陳行繼承,因此陳行在陳家的威望幾乎直逼兩位老爺。
陳行走到溫良恭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回道:“唯盡力而已!”
溫良恭笑道:“過剛則易折,不要把勁崩得太緊了?!?p> 陳行忙道:“多些先生提點?!?p> 溫良恭笑著擺擺手:“有什么事,你自己處理吧?!?p> 說著又坐回椅子里。
陳行對著陳斂點了點了,隨后看向陳綜謀四人,問道:“誰讓你們來的?”
四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脫口道:“什么?”
陳行道:“誰派你們來挫折陳斂的?東院?”
這次就很清楚了,清楚到讓所有人都吃驚。
連溫良恭都不好直接把事說穿,因為里面畢竟涉及大太太,可陳行竟然就這么說了出來。
陳斂疑惑地看了陳行一眼,在記憶中,沒見著陳斂和陳行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