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會兒盧英派了小丫鬟來請在角落里竊竊私語的三人去坐席,夏花則被請下去,跟來的下人也是單獨開了席面的。
作為主人的盧英決定早點開席,大家吃吃喝喝氣氛才能活泛起來。雖然今天是她的壽宴,實際上也是她作為大家閨秀結(jié)交人的一種手段。一般這種場面長輩是不出席的,左右是些相熟的小姐,所以都由著家里的女兒自己操辦,也有鍛煉她們的意思。
知州夫人盧方氏只在開席之前過來喝了杯酒,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把這里的一切交給盧英自己主持了。
席面也是開在花園里,這里地方寬敞,一邊吃喝一邊還能看水榭上的表演。今天盧夫人沒少給女兒花銀子,不僅請了知名的戲班子,還有雜耍班子,一場生日會辦得很是熱鬧。
盧清見到小雙她們,很高興地?fù)]手讓她們趕緊過來挨著她坐。
很快家里的仆婦將精心預(yù)備下的飯菜一桌桌端上來,少不了還有適合女孩子喝的蜜酒。一些年紀(jì)大些的閨秀小姐吵嚷著要敬上壽星一杯,一時之間,氣氛果然熱烈起來。盧清羨慕地看著在酒席之間穿梭的姐姐,母親說她到明年也能自己辦宴席結(jié)交各府的小姐了···
正當(dāng)盧清崇拜的目光追隨著姐姐的時候,怡悅擠到了她身邊,一臉笑吟吟:“盧家小妹,今日是你姐姐生日,你送了什么禮???”
突然被怡悅這么一問,盧清有些遲疑,她和怡悅其實并不熟,怡悅才來楚州兩個月,要不是娘親叮囑她和姐姐好好和這位郡王府的表小姐相處,姐姐大抵是不會請她的。說起來盧清也沒送什么貴重的東西,不過是自己畫了幅畫,但盧英是很喜歡的。
“我自己畫了幅畫給姐姐?!彪m然不喜歡別人這么**裸地問自己,但盧清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在她想來,只要姐姐歡喜那就行了。
“盧家小妹和你姐姐感情很好啊,自己畫的畫十分有意義。要不我們都說說自己送了什么,看誰送的禮最新奇,最有意思好不好?”柳怡悅抬起頭,提高了聲音對坐在這桌的閨秀們說。
有些帶了貴禮的人聽了這樣的提議躍躍欲試,而有些持重的小姐則不怎么愿意了,低頭不語。
“這不好吧?”盧清趕緊表示不同意,“無論送的是什么我姐姐都會感念大家的心意,怎么好拿出來作比較呢?”
“怎么是比較呢?只不過是看看在座各位誰的心思巧些,誰的主意新奇些?!绷鶒倎沓莸臅r日尚短,和楚州社交圈子里的閨秀都不是很相熟,她原本就是出慣風(fēng)頭的人,如今到了這里也是立定要打壓其他人一番的。今天難得有這份機(jī)會,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炫耀一下自己出手是如何闊綽,如何會理會盧清的反對?
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附和柳怡悅的提議了,無非也是那幾個愛慕虛榮,素來愛攀比的小姐。
柳怡悅的眼光有意無意掃著大雙和小雙,聽周枝兒話里的意思二表哥和這個丫頭果然相交深厚,雖然周枝兒那個丫頭也不足為信,但二表哥自己也承認(rèn)了···哼,料想劉家這樣的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正好讓她們丟丟面子,知道什么叫本分!
想到這里,柳怡悅笑得更開懷了,說得再多就太露痕跡了。眼見幾個虛榮的小姐已經(jīng)在報禮單了,柳怡悅反而安靜下來,把頭靠在盧清肩上,顯得很是親熱。
盧清見姐姐還在遠(yuǎn)處的席面上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里的情況,心里焦急起來。在酒席上攀比送的生日禮物,原本就是很失禮的事情,帶了貴重東西的人自然得意洋洋,但出手一般的人豈不是要惱?姐姐這場生日宴原本就是小生日,請了大家圖的就是個熱鬧。若是為了這點子虛榮心鬧得不愉快,最后還不是都說姐姐宴席沒辦好?盧清心里對柳怡悅的孟浪輕狂十分厭惡,但她到底年紀(jì)還小,道理明白卻說不出什么來阻止,想要站起來去尋盧英,肩頭卻被柳怡悅按住,又不能直接推開她,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小雙注意到周枝兒沒有跟著柳怡悅過來,看來是怕再在大雙手里吃虧了。耳邊已經(jīng)有人在談?wù)撟约核偷亩Y物了,或明或暗都在描述自己送的物件的價值,叫小雙好不耐煩。
“今天我?guī)Я藢t翡翠滴珠耳環(huán)。”
“我送的禮是一本古籍孤本。”
“我送的是天下第一繡娘繡的雙面明暗繡一幅?!?p> ······
越來越多的閨秀開始報帶的禮物,除了小雙她們這桌坐的,旁邊席面上的小姐們也參與了進(jìn)來。那些原本不愿意參與的小姐也被架得沒法兒只能隨大流。
盧英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不對勁趕緊走過來,卻已經(jīng)阻攔不及了。
“不知柳妹妹帶了什么禮物?”收到盧清暗示的盧英知道挑事的就是柳怡悅,雖然肚皮快氣爆了也不能發(fā)作,而且面上還不能帶出一點。知道她左右不過是想炫耀一番,盧英趕緊堆出笑臉主動問她,期待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后能安生下來。
“倒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物件?!绷鶒偧词贡粏柕搅税W處,還要裝得扭扭捏捏:“不能和諸位姐姐的比,不過是天下第一巧匠譚匠人打的金纏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p> 咝——席間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禮物還算不稀奇?倒不是說步搖有多么稀罕,而是這譚匠人實實在在是大夏國最會打首飾的人。他做的首飾讓人有巧奪天工之感,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東西。偏偏他性格怪異,打出來的首飾不賣,只是放在店里給人欣賞,讓人饞著卻得不到。當(dāng)今唯有皇后有他打的飾品,平日都極寶貝,輕易不送人。而柳怡悅就這么把東西隨隨便便給送了出去,這已經(jīng)不是財大氣粗可概括的,而是**裸的權(quán)勢炫耀。
其實柳怡悅也心疼,她也就這么一件譚匠人打的首飾,還是她及笄的時候當(dāng)今皇后私下送給她的。要不是皇后是她親姑母,她也沾不到這個光。
父親讓她來楚州的意思她很明白,然而她看上的不是自己嫡親的大表哥,而是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二表哥。本來以為不能繼承爵位的二表哥對于自己的示好那還不是甘之如飴,哪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二表哥雖然對她和氣,但帶了很大的生疏。
然后柳怡悅又發(fā)現(xiàn)這楚州的女孩兒竟然有很多也都心儀二表哥,雖然不如自己家有權(quán)勢,但總要先敲打敲打,免得節(jié)外生枝。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她這是借著東西提醒著這些楚州的鄉(xiāng)下小姐們,自己可是國公府的嫡女,想打二表哥主意的人最好自己掂量掂量,夠不夠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