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聽雨把暈倒在地的幾個漢子綁起來后,躲在柜臺后的掌柜和小二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出來。
“這···這···”
小雙見他連話都說不連貫了,再一看早已杯盤狼藉的店,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手一伸,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這是賠你的損失?!?p> 原本還結(jié)結(jié)巴巴的掌柜立刻麻溜地接了過來,“謝謝小姐,小姐您吃飽了沒?我馬上讓人打掃干凈重新給你們上一桌?屋后有柴房,可以借給您放人?!闭f得要多溜有多溜。
小雙正愁不知怎么處理這幾個人,掌柜這么一說,她立刻讓葉聽雨把人拖到后院柴房里關起來。
小七已經(jīng)被扶了起來,雖然她不哭了,但是還是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李忠,快來看看,這是不是被點了穴呀?”
李忠還沒上前,天算大人已經(jīng)慢悠悠地踱了過來:“什么點穴啊,中毒了?!?p> “你又知道!”小雙對天算大人怒目而視,她可沒忘記天算大人不!會!武!功!
“我說過我眼光很好的,雖然沒學過醫(yī),可我會背醫(yī)書啊?!?p> 也就是說,天算大人所謂的天賦異稟就是記憶力驚人咯?那你怎么不去參加科舉,來裝什么神棍!事涉好友安危,小雙對于師父明顯不負責任的言論怒了,決定今晚不!做!飯!了!
李忠看了看小七,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中毒了,但很肯定并不是被點了穴。
“沒事,不會死的,多喝點水排出毒素就好了?!碧焖愦笕死^續(xù)不怕死地發(fā)表他的“高見”。
小雙現(xiàn)在不信他,讓小二去請了鎮(zhèn)上的大夫過來瞧瞧。洛鎮(zhèn)的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吩咐去臨近的大城固城找人看看。
天算大人見小雙不理他,只忙忙地請大夫,不高興了,撅著嘴自己出去溜達了。
小雙現(xiàn)在沒心情安慰師父的失落感,她和夏花兩人把小七扶進房間給收拾了一下,眼看不行,商量著還真得送往固城。
李忠去套車,夏花幫忙把東西捆好送到馬車里,葉聽雨出去找瞎溜達的天算大人,大寶自然是粘著他一起去了。
“小七你別怕,我會幫你的?!毙‰p扶起嚴小七,不斷安慰著她。小七比她高大許多,小雙一個人很難把她扶上馬車,等了許久夏花才回來,一左一右攙著小七上了車。
天算大人已經(jīng)坐在車里了,他很大度地原諒了徒弟,還把自己專屬的毯子讓給嚴小七。
“小姐,柴房里的幾個人怎么辦?”李忠對正要上車的小雙發(fā)問。
小雙想了想,除了送官她也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就想讓李忠把他們綁到官府去。
“小姐,小姐,那幾個人死啦!”店小二跌跌撞撞跑過來,跑到他們馬車前再也沒有力氣了,一下子癱坐在地。
“死了,怎么可能?”李忠拽起店小二,“怎么死的?”
“是,是被人殺死的!”店小二渾身顫抖,看來也是嚇壞了,原來他看小雙他們要走,怕他們把這幾個**煩丟在客棧里,就想讓小雙他們把這幾個人帶走,跑到柴房一看,幾個人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沒有了生氣。
李忠立刻往柴房走去,小雙也要去,夏花抓住了她:“小姐,別去了,別嚇到了你?!?p> 小雙掙開她:“不行,我得去看看,人是我讓綁的,怎么就死了呢?”
后院的柴房里,幾個漢子已經(jīng)斷了氣,脖子上還在汩汩流著鮮血,皆是一刀斃命??磥韮词质址ɡ?,而且還沒有走遠。
這是小雙第一次看到死人,還是這樣兇死的。她的手腳冰涼,胸口被堵著,往后一跌,落入一個溫暖清香的懷里,是好看又好聞的美男師父。
師父用手遮住她的眼睛,聲音輕輕的,就在她的耳邊:“好了,看一眼就夠了?!?p> 溫暖的手捂得她眼睛燙燙的,小雙心里的惶恐不安被撫平了少許,她掛在天算的身上,被拖到了院外。
“師父,他們都死了!”小雙除了恐懼,還有憤怒,那是幾條活生生的人命,即使他們綁架了小七,小雙也不認為自己可以殺死他們。除了法律,沒有個人可以掠奪他人的生命。
然而今天,小雙的認知被顛覆了,到底是誰,這么肆意地收割他人的生命?而且,是她把人綁進了柴房,才讓他們喪命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們難逃此劫,小雙啊,人人命里自有定數(shù),生有時,死有時?!碧焖愦笕烁惺艿綉牙锏男∪藘涸陬澏?,兩臂輕輕把她環(huán)抱起來,如同安慰幼兒。他的眼眸如一開始小雙見到的那樣清澈,卻仿佛倒映了整個世界。
“可是師父,如果命里自有定數(shù),那我還在世間掙扎什么?呆在原地等著命運發(fā)生不就好了?我為什么要隨你來看這世界?你又何必去窺探天機?反正都是定好的?!毙‰p抬起頭,哀哀地問師父,如果真的命有定數(shù),為什么讓她來到這個自己一無所知的時代,她在這里努力生活還有什么意義?
天算大人意識到自己的話對小雙反而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趕緊截住這個話題,他的這個徒弟,需要的好像不是安慰,而是刺激。
“現(xiàn)在怎么辦,這些人死了,不知道是誰要抓你的朋友,更不知道會不會再有人對她不利?!?p> 小雙一聽這話,不再靠在師父身上,趕緊站直了,眼珠子轉(zhuǎn)得飛快:“雖然不知道誰殺了他們,但是這樣一來小七被救下的消息一時半會不會傳到抓她的人耳里,我們要趕緊把她送回去。對了,西南王住哪里的?”
看到小雙恢復了活力,天算大人松了一口氣,徒弟不好帶啊。
“小姐,西南王就是住在固城啊,我們不正要去嗎?”葉聽雨湊了上來,要說誰對于西南最熟悉,這幾個人里非他莫屬。
“那我們趕緊走,不然小七就危險了?!毙‰p下達了命令,但是想到客棧出了命案,一時又覺得走不開。
還是葉聽雨最機靈,看小雙猶豫不決的神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小姐,我們這西南地界向來不安生,爭勇斗狠出人命案子也是常事。官府來查勘完了后,最多下海捕文書逮我們,不會連累店家的。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多多丟些銀子也就是了?!?p> 小雙果然丟了幾塊銀子給店家,尸體自會有官府來處理。不過,他們這樣算逃犯嗎?
荒郊野外,幾人停下來休息。由于葉聽雨和大寶是隨車走的,速度就更慢了。半天才走了十幾里地。
小雙一邊生火烙著餅,一邊聽葉聽雨普及關于西南的知識。
西南之地,幅員遼闊,地勢變化多端,呈一個三角尖的形狀插入這片大陸。有的近荒漠,物產(chǎn)貧瘠,有的近雨林,物種奇多。一面和西蠻相鄰,一面和南夷比鄰。西蠻、南夷不臣之心不死,時常騷擾邊關,全靠嚴家世代鎮(zhèn)守邊關,幾次痛打蠻夷之族,保邊關不失。而固城則是一等大將軍嚴登卿將軍府所在之地,也是嚴家祖宅,所以形成了西南邊境最繁華的城市。
小雙對于大夏國皇帝的心胸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能讓世代在邊關有巨大影響力的將領戍守祖地,且有了“西南王”的稱號,這份氣魄、膽量就不是等閑之輩。
葉聽雨說得口干舌燥,小雙手上翻著的烙餅也好了。白面皮攤成的煎餅,撒上肉末蔬菜末,倒上小雙熬制的牛肉醬,好吃又管飽。
大寶和葉聽雨吃得嗷嗚嗷嗚叫;李忠悶聲不響,因為內(nèi)力好,不用換氣,比人家多吃好幾個;夏花就斯文多了,吃兩口還能就兩口果子。
小雙小心翼翼端了一份上了馬車,這是給師父的。小七依舊坐著不能動,小雙給她喂了點水,把白面餅撕碎,蘸了醬喂到她嘴里。
“天快黑了,現(xiàn)在是肯定到不了下個城鎮(zhèn)了,今天睡野外?”以前也不是沒睡過野外,那時候人少,四個人在馬車里擠擠就行,現(xiàn)在突然多了三個人,怎么安排倒是一番事情了。
小雙一邊喂小七,一邊對天算大人說:“師父放心,我已經(jīng)想好了?!?p> 既然小雙說想好了,天算也就不再問她,于吃穿住行上頭,天算是很聽徒弟的話的。
趁著天未黑透,小雙顧不得自己吃東西,跳下馬車開始安排宿營問題。
他們特制的火把團子是用動物脂肪、蠟油、草料、油籽混合團成的,耐燒,風吹不散。把火把團子繞著馬車四散圍成圈點燃,能燒一夜,有了火光,野獸不敢靠近。再撒一圈雄黃粉、驅(qū)蟲粉,能有效驅(qū)趕蛇蟲鼠蟻。
原本生火烙餅的地方把柴火熄滅搬開,地上已經(jīng)烤的暖烘烘。把馬車頂用來防曬遮雨的油布扯下來,用小竹竿交叉穿過上面縫好的布扣結(jié)子,挑開撐起來,四角釘在地上就是一個帳篷。從馬車最后一節(jié)里搬出席子、被褥鋪好,就可以睡了。
葉聽雨和大寶第一次看小雙搗鼓這些玩意兒,震驚得嘴都合不上了。露宿原來還可以這么舒適豪華!
小雙安排李忠、葉聽雨和大寶擠在帳篷里,晚上正好三人輪換著守夜?;慕家巴?,還是小心點好。夏花就睡在馬車第一節(jié)的小隔間里。
最大那節(jié)車廂,自然是師父、她和小七睡了。畢竟男女有別,小雙怕小七不慣,還在中間掛了一張簾子。只是原本狹窄的車廂三個人一擠更顯逼窄。
這么逼窄的環(huán)境,想睡好不太可能。小雙蜷得難受,迷迷糊糊挨到了下半夜,被火光和刀劍相擊聲驚醒。她猛然翻身坐起,立刻落到了一個寬厚有力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