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以前看到武俠小說里那些嗜刀如命,刀在人在的那些俠客,他都會吐口唾沫然后暗罵一聲傻逼,刀就是刀,它跟鐵片的區(qū)別只在于一個磨的鋒利,一個只能敲的人滿頭大包而已。
可在當時那個暴曬的操場上,范德興坐在他旁邊用手扇著熱風,看著那群還在流汗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笑說:“好像你訓練結業(yè)我還沒送你里禮物吧?!比缓筅w飛眼睜睜看著他解開了隨身攜帶的佩刀,遞給了自己。
最開始趙飛是不敢接的,相似的劇情他看得多了,這種好似傳承接班人的接劍儀式,指不定就會惹惱小心眼的吳會長,然后一聲令下,八百刀斧手齊出將他剁成肉醬。
但是當他觸碰到這把刀的時候覺得似乎有一道冰流直通大腦,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里,出鞘的刀刃瑩瑩發(fā)亮,清涼寧神,握住的瞬間讓人不想松開,這滋味堪比他第一次牽到女孩子的手。
他當場立誓說刀在人在,刀斷人亡,滑稽模樣逗的范德興哈哈大笑。
從那以后他每天揮刀四個小時,他沒有正經的測過自己斬切的速度,只知道自己是所有暗組中揮刀最快的。在夜晚的實戰(zhàn)訓練的時候,朝向他的人說揮刀的時候只能看見一層淡淡的宛如白霧中的月芒。
現(xiàn)在這一輪銀月又出現(xiàn)在了這片樹林,趙飛揮刀像是在射出利箭,直面他的人只會感到一股無形的氣壓隨著刀光而來。
這是殺人的快刀,強硬、瞬達,帶著幾萬次的苦練,要是面前一塊鐵那也會斬開了。
但是對手不是只會挨打的鐵樁子,敵人像是鬼魅一樣融入了樹蔭,冷冽如冰的刀刃切斷了手臂般粗細的樹干,帶著葉冠的上半身嘩啦啦的倒下來。
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刀從正在下落的葉冠中露出頭來,出刀的聲音被葉子的摩擦聲完美掩蓋,極快的刺擊像是埋藏在腐泥里捕食的毒蛇。
悄無聲息的氣氛讓趙飛心里一顫,呼吸暫停,全神貫注的捕捉到了毒蛇的尖牙。
陰險,毒辣...但很外行。
他站定了沒有動,長刀大開大合地掃過一個圓弧,對方的冷箭迫在眉睫,瞬間,手腕一抖,他的刀又消失了,大開大合的揮舞隨著手腕的扭動準確的在面前畫了一個銀白色的圓,好巧不巧以不大的力量磕在對手的刀尖上。
黑色的刀刃從身邊劃過,他以豐富的經驗做出了一次完美的截殺!
趙飛一個弓步向前,將長刀架在自己的肩頭,整個背部壓在刀上,欺身擠進了葉冠中。
他選的時機妙到巔峰,對方的長刀劃到右側,發(fā)力處于新力未生舊力已消的那一瞬間,就算對面收刀順切也會被自己的長刀擋住,最多受點皮外傷,但自己只要能跨出這一步,之后扭身發(fā)力的逆袈裟足以將對方開膛破肚。
這一招是他自創(chuàng)的,取名叫藏身刀,在木刀訓練中百試不爽,連冷兵器教練都覺得只要時機掌握的好這招藏身刀根本防不住,因為在對面的視角中,根本看不見這自下而上的一刀。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今天他就遇上了意外,這一步剛跨出去,還沒來得及扭身,對方結結實實的一腳踹在自己的腰眼上,趙飛立馬撲倒在地上,連續(xù)接了兩個驢打滾,才躲開了對手的長刀追擊。
要是有別人觀戰(zhàn),只會覺得趙飛跨步到敵人面前,對方雙手不動,僅僅是抬腳一登,趙飛卻如同撞在一面墻上,直接撲街,然后在草地上打了兩個宛如假摔的滾。
趙飛靠在樹后,捂著側腰緩緩站起來。敵人顯然沒有真正的實戰(zhàn)經驗,沒有經受過系統(tǒng)的刀術訓練,但擁有宛如從尸山血海中歸來的直覺和反應,以及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
“刀會反光?!甭曇魪淖髠壬砗箫h來,聽起來像是個不大不小的男孩子聲音。
趙飛聞言立即向右揮出一刀,就算是防守的一刀也有著不可思議的高速,長刀連同握刀的手臂都無法辨認了,只留下一層蒙蒙的殘影。
鐺!
然后是一陣金屬蜂鳴,他看向自己的刀,對方的墨刀顯然質量不及自己這把白刀。兩人的對砍只是一瞬,但是因此而受的巨力讓那柄不知道什么材質的長刀產生劇震,就像是一片被撥動的銅簧。
同時他也明白了這次藏刀式失敗的原因,這平滑如鏡的刀面反射了月光,所以對面才知道這一擊并不是從胸前襲來,失去了隱蔽性的藏刀式等于空門大開,只需要一腳就可以讓他倒地。但是就算如此,能踢出這一腳也要需要遠超常人的反應速度。
而對面出聲的原因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聲音從左側傳來,斬擊卻從右邊閃出,這說明敵人并不是只會揮刀的莽夫。
這點子真是扎手!趙飛暗啐一口。
他現(xiàn)在就是十分后悔當初沒有聽組長的話把這把刀漆成磨砂的墨黑色,不然剛才那一擊就已經結束戰(zhàn)斗。
主要是他著實舍不得失去那如明月般清冷的刀光,
“你比我之前在城南遇到的那些要強的多,算是個小頭目嗎?”
趙飛一愣,他沒想到這個陰險狡詐的敵人居然是那種喜歡在戰(zhàn)斗聊天的類型。
“呸,殺了幾個袍澤會的小混混就敢在爺爺面前立棍(示威),等爺爺我把你的狗頭割下來的時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在戰(zhàn)略上藐視敵人,在戰(zhàn)術上重視敵人,范德興所教的知識他向來是奉為圭臬的,對面既然可以在袍澤會的手上無傷逃脫,說明至少擁有一對多的能力。不過現(xiàn)在是單對單,勝負還未可知。
“不是哦,我殺的人是你們小刀會的,城南血案知道嗎?你當時也在那里吧,可惜放你活下來了?!?p> 對方的聲音縹緲如絲,但殺意卻越發(fā)的濃郁粘稠。
“放你娘的狗屁,爺爺我什么去城南殺人放火了!”
趙飛破口大罵:
“別把什么屎盆子都往咱們小刀會身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