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后,我隨著左顏一起,來到了公司的實驗室內(nèi)…
確切來說,我在實驗室內(nèi),而他,在實驗室外……
此時我正像個試驗品一樣,被他們用各種儀器貼滿了全身,坐在凳子上,跟隨著幾位全副武裝的白大褂醫(yī)生的指令而做出各種反應。
“現(xiàn)在你試圖使面前這三只小白鼠直接死亡?!?p> 在這位戴著口罩的白大褂醫(yī)生的指揮下,我試圖集中精力,同時把腦中那股力量投射在這三只小白鼠的身上。
其中一只馬上就渾身抽搐起來,當場倒在地上那小嘴里涓涓流出了猩紅的液體,隨后另外兩只也接連倒在地上,抽動的爪子。
接著,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放松了自己的神經(jīng)。
另一位白大褂的醫(yī)生帶著加厚的手套,打開了我面前培養(yǎng)皿的蓋子,然后確認著三只小白鼠的生命狀態(tài)。
“有一只還活著?!蹦俏粰z查的醫(yī)生淡淡的說出了這么一句。
而在我旁邊的另一位醫(yī)生,仔細的在寫字板上記錄下來這一切。
幾乎整整一晚,我都在這些反復的實驗中經(jīng)受著煎熬。
直到深夜,一切實驗才宣告結束,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血淋淋的戰(zhàn)績…
大致我用能力殺死了十七只實驗小白鼠,還有三盆仙人掌,兩束水仙花,以及四個玻璃瓶……
當然這些都是被我結束掉的,還有一些其他的可憐的動物和植物……現(xiàn)在大致還在昏迷的狀態(tài)。
然而,即使深感疲憊,我也無從知曉今晚他們究竟記錄下了多少關于我的數(shù)據(jù)。
整個實驗室的氛圍就如同過年逛親戚那般繁忙。
然而,在我面前的單面反光玻璃外,我能隱約的感覺到左顏肯定在對面某處注視著我……或許羽丞先生也在。
我就如同,被關在玻璃鋼中的展示品一般。
終于,在他們宣告首次使用「key-1」試驗完成后,我的身心與精神都得到了片刻的解放自由。
在醫(yī)生們一個個的解開我身上纏繞的,各式各樣的管子與儀器后,我就如同獲得新生的飛鳥一般,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在打開了實驗室的房門后,我默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表,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了……怪不得我會感覺如此的疲憊。
在不遠處,另一個房間內(nèi)陸續(xù)走出來了一些身著西裝革履的生面孔,尾隨他們出來的還有羽丞和左顏。
那些西裝的男性每一個看上去都很年長,起碼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他們互相交談著什么,時不時朝我的方向看一眼…
羽丞和左顏在最末端,似乎也在聊著什么…
電梯看起來并不能一次承載下這么多的人,我識相的遠遠跟在最后面,直到電梯運送這批人下去以后,我才再次按下電梯的按鍵。
隨著電梯的緩緩回升,電梯門開啟時,里面居然出乎意料的還有一個人。
是左顏,他看起來好像也滿臉的疲憊,他看著我走進來,一言不發(fā)。
“左顏…剛剛那批人是誰???”
我習慣性的向左顏拋出話題,期待他可以為我解惑,左顏慢慢的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公司高層…”
他的聲音中不再有往昔的活力,仿佛是費力吐露出來這四個字一般……能看的出來,他也累壞了。
“辛苦了?!蔽遗阈Φ陌参苛怂@么一句,隨后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我們兩個人在沒有說什么話。
直到在我們一起回到公寓后,分別打開了相鄰的房門。我猜他也一定跟我一樣,倒在床上便立馬陷入了昏睡。
這或許是我在公寓里睡過最沉穩(wěn)的一覺。
醒來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穿著清醒時的衣服,甚至床上連被子都沒掀開……
我最晚真的太困了。
直到醒來后,我還是覺得困意絲毫未減,但我還是支棱起自己,去洗漱了一下。
鏡子里的我,氣色看起來更差了,凌亂的白發(fā)伴隨著我深深的黑眼袋,誠然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總覺得……或許去意大利之前,我要想辦法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畢竟我從來都是一副有些不修邊幅的感覺,雖然跟夏戶川先生相比起來半斤八兩,但起碼我也是有點自知的,再說了,我可并不想丟臉丟到國外。
想到這,我決定今天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去理個發(fā)……
然而正在這時,電話卻又冷不丁的響了起來……我無奈的接通電話,沒想到打過來的居然是CoCo小姐。
“洛希,現(xiàn)在方便的話可能需要你來一下夏戶川先生的調(diào)查室,主要是關于昨天調(diào)查到的一些情況,需要跟大家說一下?!?p> CoCo小姐甜美的嗓音卻使我難以陶醉其中,無奈之下,我佩戴好公司給我研制的儀器「key-1」……隨后便收拾好東西,馬不停蹄的前往夏戶川的辦公室。
沒多久我就到了,禮貌性的敲了敲門以后,開門的依舊是CoCo小姐。我們象征性的互相打了個招呼后,我便自覺的來到了房間內(nèi)。
夏戶川先生坐在電腦前,看起來好像非常認真的樣子,我甚至不太敢去多做打擾。
房間內(nèi)短暫的呈現(xiàn)出一片尷尬且寂靜的環(huán)境,不過好在,沒過多久,左顏和未凌便陸續(xù)來到這里。
這一次的未凌帶上了黑色套頭針織帽,還有一個圓框墨鏡,還穿了一身十分寬松的黑色風衣,看起來像極了俄羅斯少年版「這個殺手不太冷」中的里昂。
而今天的左顏,顯然是剛從某個約會中脫身而出,我頭一次見他穿純?nèi)粘Qb束,從頭到腳給人點感覺都花里胡哨。
這兩個年齡相差不大的人,在進入房間以后,顯然是從某種意義上調(diào)劑了氛圍的冰冷與尷尬。
不過似乎就是在人基本到齊的時候,CoCo小姐便帶著一些資料走了出來,她清了清嗓子有些莊重的說道。
“因為夏戶川先生還要做一些人員排查,那么接下來就由我為各位大致講解一下,昨晚我們調(diào)查出來的內(nèi)容。”
她一邊說著一邊翻查資料。
“首先是西格瑪公司派遣能力者,干預我們本次航班的問題。昨天在月龍崎先生的幫助下,我們得到了一份本次航班所有出行旅客的名單。因為明天航班就要起飛了,所以基本無法更改?!?p> 她順勢打開了投影儀,然后畫面在百色幕布上便呈現(xiàn)出整個名單的全貌。
“我們本次的航班是飛往荷蘭的,然后再從荷蘭轉機去往意大利的,所以路途時間很久。如果我們不能在上飛機之前解決這些西格瑪公司的人員,那么他們之后下手的機會會很多?!?p> CoCo小姐說著,切換了圖片。畫面中出現(xiàn)了一個名單,下面還有一張照片,雖然看不太清臉,但看上去好像并非是黃種人,只有一張看起來似乎是偷拍的視角。姓名那欄則赫然寫著一串,我完全看不懂的單詞……「Myosotis sylvatica」。…甚至于我用常規(guī)的音標完全無法通順的念出來……
然而正在我一臉懵的時候,我身邊的左顏在次率先搶答了我的疑惑…
“這不是勿忘我花的學名嗎?還真有人名字叫這個?”
左顏一邊托著下巴,看起來十分認真的研究起來,他身上的天才之光,再次使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CoCo小姐似乎也投來一絲崇拜與驚喜的目光,或許也驚訝于左顏如此多的知識貯備吧。
“沒錯,確實是勿忘我花的學名,這個名字顯然是假的,但這個名字有很大的信息量?!?p> CoCo小姐頓了一下,隨后繼續(xù)著她的講解。
“首先,大家都知道西格瑪公司的能力者,都會用化名來執(zhí)行任務,而大多數(shù)的化名都和其能力者本身的能力息息相關,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個“勿忘我女士”本身就可能是個類似記憶方面相關的能力者?!?p> CoCo小姐再次翻開了那些資料,在一陣翻找過后,她拿出了其中的一張。投射在了投影儀上。
這是一封純英文的手寫信件,看起來似乎是某個學院老師寫給家長的信件…礙于我貧瘠的英文水平,我求助似的看了看左顏,又看了看未凌,他們兩個人好像都在十分認真的觀看這份資料。
好在CoCo小姐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知所措,于是她貼心的遞給我了一張中文版的翻譯…
我宛如拿到救命稻草一般一臉感謝的看著CoCo小姐。隨后卻被信件上的內(nèi)容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一封學校老師寫給家長的信件,主要內(nèi)容是學期末將至,但這位……缺席了幾乎半年的大部分課程,考試將至,學校不得不向家長提出詢問,她是否還要繼續(xù)上學正常參加考試。
但有趣的事,信件里面有這么幾個翻譯詞匯,畫上了紅色波浪線,這些詞包含,“沒有存在感”,“沒有參與感”,“甚至同學們都不記得這個人的存在”。
這種描述,像極了你印象中某個一直缺勤的同學,你印象之中是有這么個人,但仔細想想?yún)s根本不記得他是誰叫什么。甚至這個人即使,曾經(jīng)來上過那么一兩次課你也完全不記得。
“這封信是在美國西雅圖的一所高校資料中找到的,根據(jù)一些我們調(diào)查到的這位“勿忘我小姐”的資料,這封信初步判斷就是來自她們高校的老師,寫給高中時期“勿忘我小姐”家長的了。”
CoCo小姐一邊解釋著一邊找出一張合影,是很新的一張合影,看起來是一所美國高中的集體畢業(yè)照,畫面中那些年輕的歐美面孔每一張都洋溢著十分燦爛的笑容。
“這張合影是她們高校那批畢業(yè)生的,你們可以試圖找找看那位“勿忘我小姐”在哪里?!?p> 聽到這話,我便如找不同一般仔細開始觀察照片上的每一個人,然而根據(jù)剛剛那張略微模糊的照片給與的線索,我實在無法識別出來…
“第四排左數(shù)第二個?!?p> 未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聽到后趕緊追隨這個線索,瘋狂尋找起來,然而那個未凌所說的地方,只有模糊的半張臉。這其實有點詭異,因為所有人的面部都是十分清晰可見的,但這個女孩的照片,似乎都有點說不清的模糊。
“沒錯,未凌說對了,就是這個?!?p> CoCo小姐一邊揭曉謎底一邊用手中的紅外線筆圈了一下屏幕上的那半張模糊的臉。
“我們找尋了所有有關資料,這個“勿忘我小姐”,沒有一張照片是完整清晰的。加上這封信件及其他的一些資料,我們有理由假設,這個勿忘我小姐的能力,很有可能是在所有人的目光與記憶之中,甚至包括攝像設備里,用某種方式模糊化自己的存在?!?p> 當CoCo小姐說完一切,我居然可以下意識的開始理解這些話的意思了。
“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可以利用某種方式,在人類的注意力內(nèi)極力淡化自己的存在?”
我似乎重復了一遍CoCo小姐的話,但我的理解顯然是受到認可的。
“更確切的來說,不光是在人類的注意力中,即使在電子設備和其他設備下,也很難直接觀測到她的存在?!?p> CoCo這句話顯然把一切都變得復雜了起來,甚至讓這個叫做“勿忘我”的能力者變得有些玄學。
是利用某種磁場?或者腦電波信號嗎?如果是機器與電子設備都難以觀測其存在的話,會不會與某種電磁影響有關呢?
我試圖用科學的方法去解釋這一切,但礙于我貧瘠的認知水平…這一切都真的無法輕易解釋的通…
“有沒有可能是某種“量子類”能力者?”
忽然,左顏的在我旁邊冷不丁的提出了這么一句話。
“這也正是夏戶川先生所想到的?!?p> CoCo小姐在次向左顏投來贊許的目光,話語之中也滿是贊同。很顯然,左顏的才智在這方面每每都能發(fā)散出非常的高光點。他這樣的類型真的很難不被女生所歡迎。
然而相比之下,我完全沒有跟上他們的節(jié)奏,現(xiàn)在,我深刻為自己年輕時沒有好好學習而感到深刻的懺悔。
“雖然目前我們見過的“量子類能力者”,和類似的有關信息極少,但現(xiàn)在情況下,根據(jù)我們能掌握的資料,這位“勿忘我小姐”極有可能是個“量子類”的能力者?!?p> 我實在是被他們的對話弄的一頭霧水,于是只能默默舉起手來,十分尷尬的問道。
“請問…什么是“量子類”的能力者?”
我的話,顯然引來了CoCo小姐非常嚴謹?shù)膶W術態(tài)度,但她似乎剛準備開始解釋,便再次被一旁的左顏打斷了。
“簡單來說就是,不能夠直接被觀測。無論是生命體還是機械觀測,其被觀測狀態(tài)下她會處于一種“量子不穩(wěn)定”狀態(tài),從而產(chǎn)生一系列類“量子相變”的情況。所以無法被有效捕捉到,如此一來便會給人一種極其模糊的印象,從而導致記不得這個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主動解除自己的能力,那么除非在特殊條件下,例如無光或密閉的空間,才或許有可能常規(guī)的有效觀測到她?!?p> 左顏的一系列“通俗易懂”的專業(yè)解說,大致為我梳理了這個概念,然而,這個概念事實上是根本遠超我認知范圍的。
“但是……這樣的一個能力者…如何做到解決我們呢?”
我一臉難以置信的發(fā)表自己的疑問。
“或許,她會利用自己的能力,重現(xiàn)一下太陽神522號航班的事件?!?p> 未凌在一旁忽然說道,他語氣依舊淡然,似乎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的話,顯然說道了重點上。CoCo小姐一邊整理資料一邊接著未凌的話說。
“是的,大家應該也都聽說過幽靈航班,太陽神522號的著名事件。相比起其它的可能性,這位能力者更有可能會去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制造一場表象上來說的綜合意外,一方面用來擺脫警方調(diào)查的嫌疑,另一方面也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所有人。”
他們的話讓我也陷入了一些,對這個太陽神號幽靈客機的記憶,曾經(jīng)作為一個災難片愛好者,這個事件是在世界空難歷史中都赫赫有名的事件。
報道說是因為機長的疏忽,太陽神522號航班整個機艙內(nèi)氣壓過低,結果全機艙內(nèi)所有人都因為缺氧陷入昏迷,最后在飛機自動飛行了數(shù)個小時,燃油耗盡后墜毀在希臘……全機無人生還。
想到這里我又不禁回憶起之前噩夢中的一些場景,其想象力的取材就是來源于這起事件。
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這位“勿忘我小姐”可就真的稱得上是恐怖分子中的恐怖分子了。
我甚至不禁有些冒冷汗。
“但問題在于,她的量子不可直接觀測性……換句話說,一旦她開始發(fā)動能力,我們所有人都找不到這個人…”
左顏一邊托著下巴嚴謹?shù)乃伎?,一邊發(fā)表自己的想法。
“還有可能更糟,假設她并非單純的量子類能力者,如果還有腦電波類的能力的話,我們所有人甚至都會忘記一切與她有關的事。”
未凌在一旁插嘴補充到。
“我有個疑問,為什么她不能直接殺死我們呢?”
我非常不合時宜的舉手發(fā)言到。
此時,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著我。現(xiàn)場好像因為我的發(fā)問而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
“你是不是白癡?警察是吃干飯的嗎?你平白無故的意外集體死亡警察不會追查的嗎?所有公司解決恩怨的宗旨就是一定需要是“意外”…不然追查起來如何規(guī)避責任?你知道在我國,發(fā)生刑事案件背后要牽連多少人和事嗎?”
左顏開啟了他的說教模式…看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顯然是在為我的智商堪憂…
突然,夏戶川站起來,打斷了左顏的話。
“等等,洛希,你再說一遍……”
面對夏戶川的忽然插入對話,我們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覷,直到我將信將疑的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有問題……不過之后我還是再次小心翼翼的,重復了一遍……剛剛被左顏嘲笑過的言論。
“為什么…她不能直接殺死我們呢?”
接著夏戶川宛如茅塞頓開的看著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隨后馬上說道。
“你說的對,她為什么不能直接殺死我們……”
夏戶川的話似乎讓所有人都疑惑起來……
似乎第一個反應過來夏戶川的意思的人還是左顏,他驚呼一聲后……隨后立馬打開手機,似乎是在查閱某種資料…
“對,我想到了!“量子類能力者”的能力使用是相互的,也就是說,在我們不能直接觀測到她的同時,她也并不能直接觀測到我們,所以才只能通過第三方來完成她的目的…”
左顏似乎發(fā)現(xiàn)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十分激動的說著,接著夏戶川也跟著一起說到。
“那么假設,如果我們可以在她完成計劃前“死亡”,她就不得不解除自己的能力,然后親自來觀測我們的情況,因為所有目標都提前死亡了,介時,我們便有機會現(xiàn)實直接觀測到她,并且直接抓到她?!?p>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夏戶川先生如此激動……
似乎是我無意中的一句話,意外的解決了這個困擾了他或許很久的難題。
“我覺得你們太樂觀了,即使能在成功觀測到她以后抓到她,在飛機上我們該怎么解決她?用麻醉劑嗎?這類液態(tài)安檢都過不去的…”
未凌的話再次令在場所有人陷入沉默與沉思……
然而此時……
所有人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我…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我呆在原地……
直到安靜了足足半晌后,未凌才忽然冷笑著說出了了一句俄語……
“чтоясказал?……Онлучшеподходитдляубийцы,чемя.”
而我的耳機中則冷冷的…傳來這么一句翻譯…
“我說什么來著?……他比我更適合做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