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后悔了
舒眠把豆豆送走后,連續(xù)兩天沒回家。
她一直奮戰(zhàn)在公司里。節(jié)目馬上要開播了,除了幾個被關(guān)系戶推薦來的不著調(diào)的參賽歌手到位了,其他各項安排都懸而未決。舒眠已經(jīng)盤算著如何向贊助商攤牌了。
第三天她實在撐不住了。困悠悠開車回家。到了地下車庫拿東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后備箱還帶著豆豆的狗糧,可是狗狗已經(jīng)不在了。
回到家,面對沙發(fā)上被狗刨的大洞,舒眠的心里也空了一大塊。
如今想起來,豆豆也不是一無是處。雖然調(diào)皮,可是舒眠花五分鐘下樓買個衛(wèi)生巾,小狗都能像是久別重逢一般歡呼雀躍,它跳舞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舒眠有點后悔把豆豆送走的決定。家里連一個活物都沒有了。其實她可以為豆豆雇一個保姆,防止它拆家。
在舒家,并沒有人會因為給狗雇保姆而大驚小怪。
好在舒眠也沒什么時間傷感。洗了澡困意襲來,她睡了昏天黑地的一覺。再醒來時電話正嗡嗡作響。
舒眠窩在床上,帶著鼻音接電話。
“喂,小嚴,怎么了?”
“舒總,音樂總監(jiān)還是沒著落,可是編曲有希望了?!?p> 他們這次的綜藝會請一些原創(chuàng)歌手,選手帶來自己寫的干巴巴的新歌,需要有編曲包裝。在一定意義上編曲有時候比作曲還重要。只要編曲給力,二泉映月也可以在婚禮上放。
舒眠聽到這個好消息一下子興奮了。
“趕緊安排,我親自出馬!”
第二天中午,舒眠帶著小嚴去了郊區(qū)。小嚴挖掘的這個制作人叫紀青山,是一個出道近十年的前輩。普通觀眾知道他的并不多,可是舒眠畢竟算半個業(yè)內(nèi)人士,這名字還算耳熟能詳。
網(wǎng)絡音樂剛剛興起時,紀青山就創(chuàng)作了大量膾炙人口的歌曲。只是那時候版權(quán)意識沒那么強。他的歌雖然回蕩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可是創(chuàng)作人并沒賺到錢。
這個紀青山也算鬼才,寫歌沒致富,他就研究起編曲來。很快成為業(yè)界翹楚。這一次他能有檔期,實在是幸運。
“紀老師還沒答應咱們的邀請,舒總,一會兒就看您的魅力了?!毙篱_著車還不忘吹彩虹屁。
“他有什么顧慮?費用問題嗎?”舒眠眼瞅著車子駛進中式別墅區(qū),心里納悶這紀青山不是不紅嗎,哪來的錢買這么高檔的別墅。
小嚴揮揮手說:“藝術(shù)家多清高呀,怎么可能直說?說是要看看和咱們節(jié)目理念是否契合?!?p> “哼!什么理念?他沒趕上好時候,作品一大堆也沒賺到錢,假清高罷了?!?p> “可是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
“租的?,F(xiàn)在明星好多都租房??粗怩r罷了?!笔婷咦约合铝私Y(jié)論。
車子順著蜿蜒的小路,駛進一片竹林,GPS提示到達目的地。
小嚴沒看到大門,正猶豫著往哪里停車,拐了個彎,前方赫然出現(xiàn)兩個石獅子。
“嚯,這趕上王府了!”舒眠跨下車,站在朱紅漆的院門前。
小嚴也張著嘴在身后站著。
舒眠什么好房子沒見過,跨上臺階就按門鈴。
沒過多久,一個梳寸頭的男子打著哈欠來開門。門縫開的不大,這男子穿了一身黑,瘦得跟門縫似的。
“找誰?”男子滿面困意,腮邊有一條壓痕,一看就是沒睡醒。
“我們是爆裂潮音節(jié)目的制作方,來拜會紀老師?!?p> 瘦子瞇著眼睛點點頭,回頭看院子里說:“估計沒起床呢?!?p> 這都十二點了。這是什么作息?
瘦子還堵在門口,舒眠正要再交涉,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黃白相間的影子,貼著地朝著舒眠沖來。
舒眠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擠過瘦子的腿,一頭扎過來。
“這白眼狼,怎么看家護院?”瘦子嫌棄的用腿擋著狗??墒侨四挠泄纷屿`活呀。小狗狗輕松繞過他,嚎叫著撲進舒眠懷里。
“舒總,這怎么看著……”小嚴張著嘴指著狗。
瘦子還是抱怨:“見誰都跟親媽似的。一會兒讓你親爹看見又得急眼了。你爹愛吃醋你不知道嗎?”
舒眠摟著狗,任由狗子舔掉了她臉上的粉底。她眼淚汪汪的抬頭喊:“我就是它親媽呀!”
小嚴這才想起來,她在網(wǎng)上轉(zhuǎn)讓豆豆的時候,對方姓“紀”……
可想而知,見面很不愉快,或者說對峙劍拔弩張。
紀青山從窗戶里看到舒眠抱著豆豆,抄起狗繩就沖出來了。
他似乎剛起床,穿著淺灰色的衛(wèi)衣,趿拉著拖鞋,擼著袖子,露出又白又瘦的手臂,眼鏡都沒來得及戴。細軟的頭發(fā)亂糟糟的,滿面怒容。
“我看你敢把它帶走!”他以為舒眠是來搶狗的。
“不是不是……”舒眠急著站起身使勁揮手。
“紀……紀先生……”她看著面前像個中學生的男子,怎么也叫不出“老師”二字。
“紀先生,我是制片人,來找您談編曲的事!”
“爆裂潮音?我不想合作,理念不同。”
“???紀老師,咱們還沒談呢,怎么就理念不合了?”小嚴趕緊問。
紀青山指著跑到他腳下的狗說:“你們棄養(yǎng)動物,能做出什么好節(jié)目來?”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瘦子躲到葡萄架下,悠然點起一顆煙觀戰(zhàn)。聽到紀青山的理由,呵呵直笑。
舒眠眼看著小豆豆跑到紀青山腳邊,心里一股子一股子泛酸。她咬牙跺腳脫口而出:“我不是棄狗。我正想把豆豆接走呢。咱們都是愛動物的人,里面多合拍呀。不是……理念多合拍呀!”
“完……”瘦子的煙頭朝下,感嘆一聲。
“你敢!”紀青山果然急了。他細長的眼鏡瞪得老大,掃視院里的苕帚哪去了。
他死死拽著豆豆的狗繩,朝著瘦子揮手說:“瘦猴兒,送客。他們不走就叫保安?!?p> 他一面說一面氣沖沖的抄起狗子就回屋了。
舒眠想到過今天下午的會面勝算不大,可是沒想到如此失敗。這么膈色的人,讓她幾天之內(nèi)碰見兩回。運氣真是壞透了。
此時瘦猴慢慢從葡萄架下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沒轍。兩位女士……請吧!”
舒眠是個能伸能曲的人,她眼見瘦猴的笑臉,生生壓下怒氣,勉強笑道:“瘦先生,您能不能幫著勸勸。我們是很有誠意的。”
瘦先生嘆氣抬頭說:“你們踩了兩個雷點。第一,紀爺?shù)钠鸫矚鈽O重,天大的事這時候談也沒戲?!?p> “紀爺?”舒眠指著那人的屋門問:“他剛多大?”
“紀爺出道都十年了。奔三十的人了。就是娃娃臉唬人。”
“哦塞……”
“?。 ?p> 兩個女人同時感嘆,這人是用了什么護膚品?
“那第二呢?”小嚴追問。
瘦猴聳聳肩說:“紀爺愛狗如命。他原來養(yǎng)的狗老死了。他自己差點要跟著陪葬。你如今要把狗帶走,不是往刀口上撞嗎?”
“這……”舒眠也后悔了。太沖動了。
“那……你們紀爺想要工作嗎?”舒眠本想問“你們紀爺缺錢嗎”,還是用了比較隱晦的方式。
“想,當然想。紀爺開銷大,畢竟養(yǎng)著一大幫子人呢?!?p> 舒眠這才想起來正事,她看著瘦猴問:“養(yǎng)著一大幫子人?您是!”
“我是鼓手。姓肖?!?p> 原來是小瘦猴兒……
“這院子里還有做混音的、彈貝斯的。紀爺自己會吉他和鍵盤,基本上就是一支樂隊?!笔莺锶撕芙≌劇?p> “肖爺!”小嚴立正鞠躬。
瘦猴揮揮煙頭算是打招呼。
舒眠已經(jīng)意識到瘦猴是個突破口,這事還沒徹底失敗。
“瘦猴兒,還啰嗦什么呢?”屋里傳來喊聲。
舒眠咽口吐沫說:“肖爺,要不這樣。我們改日再來叨擾。撿晚上來,不談狗的事?!?p> 瘦猴點點頭說:“也好?!?p> “紀爺喜歡什么?我們下回不能空手來?!?p> 瘦猴使勁想了想說:“紀爺喜歡的東西可多了。他看上一套德國混音設(shè)備,也就幾十萬吧?!?p> “行。我?guī)е贤瑏怼1WC紀爺能買混音?!笔婷呱酚薪槭碌恼f。
瘦猴本來是貧嘴,沒想到這姑娘這么有誠意。
“美女,我開玩笑呢。紀爺清高,不讓輕易提錢?!?p> “明白!咱們只談音樂?!?p> “行,我看你倆能交?!笔莺餄M意點頭說:“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