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毛了
轉(zhuǎn)眼間，距離木船駛離孤島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
這幾天時間，段駿幾乎整日都沉寂在研究門引的自我封閉之中。
雖然這孤島處處都透露著詭異，很多事情都充滿著矛盾，解釋不通，但畢竟平靜過后，還是得要繼續(xù)生活。
自從那日，他被那兩只黃鼬盯了一眼之后，便隱隱發(fā)現(xiàn)識海中的長廊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幾天的不間斷修煉，長廊中的迷霧還真散去了不少，起碼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尊最前端的石像。
段駿欣喜不已，連忙試探是否能更近一步。
果不其然，之前還寸步難行的路面，等迷霧散去之后，已經(jīng)可以向前邁出了。
即使段駿感覺自己的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但他還是無比興奮地一步一步直指那尊石像。
石像還是如同先前一樣，四足著地，舉頭望天，兩支碩大的彎角猶如驍勇的武士顯露出了自己堅實(shí)的臂膀，即將發(fā)起最后的沖刺！
盡管這只是座石雕，但是段駿好像依然可以看到那兩只獸瞳中升騰起的熊熊火焰。
這是一只形態(tài)似牛，但氣勢和角力完全可以碾壓一切生物的猛獸！
段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觸這近在眼前的石像。
就在他手指剛接觸到石像之時，眼前景象忽變。
只見一只頂天立地的牛頭巨人，雙手撐天，盡管雙足已經(jīng)深深地陷入了大地，被它踩踏出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但它還是如同擎天之柱一般，沒有絲毫動搖！
四周的廝殺聲，刀槍劍戟的碰撞聲不絕于耳，火焰滔天，狼煙滾滾，這是一處神魔的戰(zhàn)場！
忽然，那頂天立地的牛頭巨人緩緩低下了頭，注視著這戰(zhàn)火彌漫的人間，仿佛是在巡視著什么。
終于，它將目光定格到了段駿這里，雙目對視！
段駿只看了一眼，便感覺自己的雙目中好似升起了一團(tuán)熊熊烈火，炙熱的氣浪頃刻便灼燒掉了他的雙眼，只留下兩個幽深的孔洞。
他大叫一聲，連忙將意識拉回到了現(xiàn)實(shí)，感覺雙目炙熱難忍，慌忙起身翻找銅鏡。
他平時本就不修邊幅，村子里根本沒有多少與他同齡的年輕人，所以也基本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形象。
匆忙之下，段駿強(qiáng)忍疼痛，半瞇著眼睛，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院子里，整個人都趴到了水缸上！
水中倒影，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輪廓。
滿頭大汗的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好像并不是真實(shí)的……
段駿看著水中的自己，兩個眼圈都紅通通的，像是被火焰灼燒過一般，但總歸沒什么大礙！
他匆忙洗了把臉，水缸中的清水被他攪動的水花四溢。
“臭小子，這是我早上剛打的水！”
鄭氏忽然從廚房中露出了頭，氣急敗壞地喊道。
段駿連忙跑回了屋子，生怕她握著搟面杖追進(jìn)來！
院子里，水缸中。
在他剛才沒有注意的時候，兩團(tuán)細(xì)小的火苗像是從他眼中跳出來的一般，或者只是倒影在水中的兩只眼瞳忽然有了生命一樣，調(diào)皮地在水中嬉戲，直到一大缸水蒸發(fā)，這兩團(tuán)小火苗才逐漸熄滅……
第二天，段駿如往常一樣默誦無名門引，循環(huán)了兩個周天后，這才起床。
外面天還未亮，他正想著準(zhǔn)備去鄭氏的屋里喊她起床，然后看她如何出糗之時，忽然感覺渾身瘙癢難耐。
正欲伸手撓背，突然一怔，一撮毛茸茸的毛發(fā)被他握在了手心。
段駿連忙打開窗戶，借著還未褪去的月光，忙扭身朝自己的后背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直接被嚇得呆在了原地！
不光是他的后背，就連他的手臂，前胸，雙腿，甚至連下半身也都長出了濃密的毛發(fā)……
忽然又覺頭頂有異物凸出，連忙摸去，兩只堅硬的圓角正撐得他頭皮生疼。
段駿直接傻眼了！
就過了一個晚上而已，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野人……
聽到隔壁屋子有響動傳來，段駿頓時慌了！要是被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一夜之間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嚴(yán)重的后果。
月色漸漸褪去，天邊露出了一絲光亮。
段駿咬了咬牙，連門栓都顧不上拿開，直接翻窗出了屋子，借著最后一絲月光，翻過院墻，直奔村外。
結(jié)果沒跑幾步，就撞見了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老人背著竹簍，挎著鐮刀，聽到有人迎面跑來，正欲抬頭，忽然被段駿一把摟住。
“是王伯啊！嘿嘿……這么早就上山砍竹子？”
王伯沒好氣地用手中的竹杖連敲了幾下這小子的腿。
“沒大沒小，就應(yīng)該讓你娘多收拾你幾回！”
“嘻嘻……她還在床上睡懶覺呢，我走了，王伯！”
“山上風(fēng)寒，多注意身體啊……”
王伯抬頭，卻發(fā)現(xiàn)這小子早已經(jīng)沒了人影，只得沒好氣地喊道：“臭小子，沒事的時候多來你王伯這里學(xué)學(xué)手藝，我跟你說……”
段駿故意挑平時人少的巷子走，能躲在暗處就躲在暗處，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聽到王伯的念叨聲。
因?yàn)橥醪译x段駿家近，也算是半個鄰居，鄭氏沒少跟他念叨去跟這老人學(xué)手藝。
作為一個現(xiàn)代青年，睡慣了沙發(fā)大軟床，他哪里會去稀罕這些編竹的手藝活，盡管屢次推托，但每次碰到王伯，還是會被他拉著絮叨半天！
晨霧彌漫，段駿小心翼翼地在村子里穿梭，直到太陽升起，這才終于出了村子。
回憶昨天的種種，好像除了自己觸碰那尊石像，而后發(fā)生了一系列事情外，再也沒有發(fā)生任何離奇的事情。
段駿又想到了那個雙手撐天的巨人，牛首人身，一頭濃密的赤發(fā)如同滔天火舌。
如果要他來形容這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形象，他也只能在他那貧瘠的詞庫中聯(lián)想到兩個字。
神魔！
段駿扒開袖口，濃密的毛發(fā)爬滿了手臂，扯開紐扣，全身沒有一處不長滿了絨毛，活脫脫像極一個野人。
他趴在水潭邊，看著自己頭頂兩邊冒出來的兩只彎角，好像自己的鼻子也變大了不少……
“呦！長得挺別致??！”
段駿慌忙回身，遮掩身上露出來的部分。
只見趕羊老人正一臉戲謔地打量著他，段駿盯著自己的倒影太過入神，連有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都沒有察覺到。
“就你那點(diǎn)毛發(fā)量，有啥可遮掩的，連頭小牛犢子都不如，真是太丑了……”
“沒想到你這小子居然藏的如此深，都長毛了！這要是讓你娘給看到，不給你腿打斷。”
趕羊老人似乎并不是很吃驚，只是略微有些詫異，滿臉幸災(zāi)樂禍地打量著他。
段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開口，見老頭并不害怕他的這副樣子，膽子也大了不少。
這老頭平時本就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此時見他居然還有心思嘲笑，不禁壯起膽子回?fù)簟?p> “你就羨慕嫉妒恨吧！你怕是連根毛都沒有……”
趕羊老人聽此，頓時羞怒，氣急敗壞道：“你說你這小子，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尊重長輩，本來老頭我還挺關(guān)心你的，現(xiàn)在你就這樣過一輩子得了，懶得理你！”
說完，就要趕著羊群離開。
這老頭話里有話，段駿自然是聽出來了，連忙跑上去，將他攔了下來。
“老頭，難道你有辦法讓我變回去？”
趕羊老人撇過臉，裝作沒聽到，自顧自地驅(qū)趕羊群。
段駿心中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樣子，這老頭似乎還真知道些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這老家伙平時根本就沒個長輩的形象，自己從來也都沒把他當(dāng)做長者，平時兩人之間嘻嘻哈哈開慣了玩笑，他們的關(guān)系更多的像是一種朋友，一種玩伴！
段駿陪著笑臉，搶過老頭手中的木棍，殷勤地替他趕起了羊。
放羊，捏肩松背，甚至是講故事！
段駿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直到太陽落山，這老頭才終于伸了個懶腰，緩緩開口。
“想要做回人類，其實(shí)也不是件多難的事情，但老頭我有個小條件?！?p> 趕羊老人本來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此話剛出，神情卻忽然變得猥瑣起來。
“我想看看你完全變身后的樣子，當(dāng)然了，肯定是要脫光光！”
段駿嘴角抽搐。
“待會兒我就去給你母親捎信，今晚你就不用回去了，還是繼續(xù)跟老頭我說說唐僧師徒進(jìn)入女兒國之后的事情吧……”
趕羊老人朝他擠眉弄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