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發(fā)南中

　　“和常將軍相處這么久，還未請教臺甫。”趙云和常陸騎馬行在成都城內(nèi)的大街上，突然開口。

　　常陸一怔，他才意識到自己向別人介紹的時候一直只說了自己的姓名，但是這個時期的人們普遍以字來稱呼。

　　常陸的腦筋飛速運(yùn)轉(zhuǎn)，努力的回憶著這個時期的人應(yīng)該如何介紹自己。

　　“成、成、成都常陸，字文若?！币?yàn)檫^于緊張，常陸甚至有些口吃。

　　對不起了荀彧公，你的字被我恬不知恥的竊取了，常陸在心里默默向已故的荀彧道歉。

　　趙云不由得搖頭嘆息，剛剛在丞相面前對答如流的常陸與現(xiàn)在口齒不清的常陸簡直判若兩人，若非陛下和丞相都異?？春么巳?，自己多半要覺得他是言過其實(shí)之輩。

　　“文若，你在成都可有居所？”趙云開口問道。

　　“未有?！背ｊ懥⒖袒卮鸬?。

　　趙云皺起了眉頭，隨后開口道：“既如此，你且隨我去府上歇息幾日吧?！?p>　　常陸暗舒了一口氣，差點(diǎn)以為自己要去成都軍營住下了。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程，來到了一個地處偏僻幽靜地方的宅子前。常陸抬頭望去，果然上方的橫匾上寫著一個“趙”字。

　　二人下馬，自有人來將馬牽走照料。

　　走進(jìn)宅邸，有兩個青年男子立于一旁。趙云指著他們向常陸介紹道：“這是我兩個不成器的兒子，趙統(tǒng)和趙廣。”隨后又向二人介紹常陸：“這是任牙門將軍的常陸將軍，字文若?！?p>　　趙廣趙統(tǒng)二人對視一眼，竟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抹驚訝，常陸看起來年齡和兩人相差不大，但已然身為牙門將軍了。

　　雖然他們想了很多，但還是見禮道：“見過常陸將軍?！?p>　　這一下反倒將常陸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趙統(tǒng)，你帶常將軍去客房歇息，我們數(shù)日后便要出發(fā)南中了?！壁w云淡淡的吩咐道。

　　“是，父親?！蹦挲g稍長的一位應(yīng)道，隨后對常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常將軍，隨我來。”

　　眼看二人離去，趙統(tǒng)悄悄問道：“父親，為何我從沒有聽過常陸將軍的名字？”

　　趙云瞥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我以前也沒聽過?！?p>　　客房中的裝飾與府內(nèi)一般樸素，不過常陸也不是追求奢華之人，能有一處安榻之所已是足夠。

　　當(dāng)天夜晚，常陸度過了來到這個時代之后最舒適的一個夜晚。

　　次日，常陸剛剛醒來，便聽得有人在屋外喊道：“常將軍，有人前來拜訪。”

　　拜訪？我剛剛到成都誰認(rèn)識我啊？常陸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乖乖穿好衣服來到屋外。

　　一身儒袍的青年男子手持仔細(xì)捆好的卷軸立于常陸屋門前。

　　那人一見常陸，正準(zhǔn)備開口，常陸急忙阻止，然后把他讓進(jìn)了屋子。

　　不論如何，總不能讓別人一直站在屋外吧，但常陸并不知道，那人其實(shí)不甚在意這些。

　　“不知閣下何人？所來何事？”常陸開口問道。

　　“在下襄陽馬謖，字幼常?！鼻嗄昴凶庸笆值?。

　　馬謖？常陸思忖道，看他的打扮多半是還不知道其兄馬良已被東吳所害。不過常陸也沒有告訴他的打算，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何必要讓別人徒增煩惱呢？

　　馬謖看常陸似乎陷入了思考，只得開口道：“我奉丞相之命，來將董和大人昔年繪制的南中地圖交予常將軍?！?p>　　“哦哦，這可是真是幫大忙了?！背ｊ懕获R謖從思考中喚醒，急忙接過他遞來的地圖，“丞相這次派你來送地圖，沒有讓你給我?guī)裁丛捗?？”常陸隨口問道。

　　馬謖詫異的看了常陸一眼，暗忖道：丞相對此人如此重視，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丞相并未有其他吩咐，但我個人有一言相告，還望將軍聽后能有所啟發(fā)?！?p>　　“請講，常某必洗耳恭聽?！背ｊ懠泵κ掌鹆藴?zhǔn)備打開地圖的心思，看著馬謖認(rèn)真的說道。

　　“我聽說常陸將軍馬上要和趙云將軍以及李恢都督一起去往南中，去平定那些意圖作亂的分子。以謖拙見，常將軍的教化南中民眾一策的確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南中叛亂的問題，但是實(shí)行起來有著諸多困難?！?p>　　常陸聽著馬謖的意見，不禁皺起了眉頭。

　　馬謖這一番話正中他的心懷。

　　常陸雖然有了解決南中問題的思路，但是如何去做還沒有想好。如果今天馬謖可以給他指一條明路的話，常陸去往南中之后也不至于無的放矢。

　　“敢問幼常高見?！背ｊ懱撔恼埥?。

　　“謖以為，南中之人，雖不讀《詩》《書》，但尚知廉恥禮義。昔日掌軍中郎將董和與南中蠻夷交流時，總是誠心以待，所以南中的民眾愛戴并且信賴他?，F(xiàn)在將軍可以參照董和昔日的行為，只有先行取得南中民眾的信賴之后，方可成事。”

　　“多謝幼常提點(diǎn)。”常陸離席，向馬謖道謝。

　　雖然依舊不知道具體做法，但無疑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biāo)。

　　二人繼續(xù)攀談了一會后，馬謖便告辭離去。

　　三日后，趙云、常陸兩人領(lǐng)著諸葛亮撥下的五千人馬，兩百工匠，向著南中進(jìn)發(fā)。

　　“趙將軍，李恢將軍呢？”行在趙云后方的常陸拍馬趕上，不解的問道。

　　他今天到的時候，只看見了趙云一個人，然后便在趙云的命令下，全軍立刻開始了移動。

　　“德昂尚在平夷縣，我們先去那里，然后出發(fā)去建寧?！壁w云頭也不回的答道。

　　常陸聞言，打開董和繪制的地圖，搞清楚了三個城池的位置后，便不再言語。

　　常陸二人選擇的路線是由成都至江州，復(fù)至平夷。

　　路上盡皆為漢人居所，漢軍過處，秋毫無犯。江州的民眾經(jīng)常會遭受南蠻劫掠之苦，聽聞常陸一行人是前往南中平叛的，紛紛自發(fā)的帶著飯食前來犒勞軍隊。

　　“民眾明明面有饑色，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吃食拿出來？”常陸騎在馬上，回憶著那些前來送飯的民眾，不由得百感交集。

　　“如果你的計策能夠成功的話，民眾就不會面有饑色了。”趙云淡淡的回道。

　　“文若明白?！?p>　　常陸一行人，從成都到平夷，用了十二天。

　　平夷城下，李恢早早帶著百余騎在那里等著二人的到來。

　　“趙云將軍？沒想到陛下竟直接派你前來南中。”李恢看見趙云，大吃一驚。

　　李恢本以為陛下新遭大敗，定會讓趙云守衛(wèi)永安城，以防東吳偷襲。但他不知道陸遜自從被常陸在秭歸城拒守數(shù)日后，便徹底打消了入侵蜀中的念頭。

　　尤其是當(dāng)陸遜看到了無人煙的秭歸城后，更是對常陸多了一分忌憚。

　　為了加固秭歸城的城防，他不得不從江陵各地遷了一批民眾過去，一度讓民眾哀聲載道。

　　“此次前往南中，雖然我為主帥。但丞相吩咐，教化南中一事盡皆交給常陸。”趙云如實(shí)說道。

　　李恢聞言，倒是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趙云身后的常陸。

　　他輕輕搖了搖頭，還是笑道：“我們走吧，平夷到建寧有近二十天的路程，不抓緊時間恐耽誤了陛下與丞相大計?！?p>　　常陸一行人越往南走，漢人的數(shù)量便越稀少，但卻一直存在著。

　　李恢在常陸和趙云身邊適時地解釋道：“建寧一直都是漢人和其他民族混居的?！?p>　　趙云頷首道：“云聽聞德昂乃是建寧人，難怪陛下讓我等與你同行?！?p>　　難怪李恢對這一帶這么熟悉，常陸暗忖道。

　　李恢搖了搖頭，嘆息道：“雖然是建寧人，但已經(jīng)闊別家鄉(xiāng)許久了。”

　　“李將軍，丞相讓我教化南中民眾，但是我對這一帶不怎么熟悉，能否為我講解一二？”常陸虛心請教。

　　“既然常陸將軍問了，那我一定知無不言。其實(shí)常陸將軍有一點(diǎn)理解有誤，建寧中的漢人，其實(shí)和蜀中的漢人并無太大區(qū)別，只有蠻族人不尊王化。常將軍此去建寧，應(yīng)該盡力聯(lián)合建寧中的漢人，教化蠻族，此乃萬全之策。”李恢笑道。

　　常陸追問道：“我看昔日掌軍中郎將董和繪制的地圖中，在建寧郡旁邊寫了李、爨、雍、孟四個字，不知是何意思？”

　　“這是建寧郡內(nèi)的四個大族，不才便是出自其中的李族，姑父爨習(xí)是出自爨族。四族中除了孟，其余三族均為漢人。”

　　常陸默默的將李恢的回答牢記在心，從此刻起，他才對建寧郡中的勢力分布有了大概的了解。

　　李恢看著常陸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不由笑道：“小將軍不必如此憂心。教化蠻人這一工作，自武帝以來一直有人想去做，但從沒有人成功，小將軍便是失敗，也不會有人責(zé)怪你的?！?p>　　常陸笑道：“多謝李將軍寬慰，但是這件事常某一定要做到?！?p>　　不僅僅是為了免除后方之憂、可以安心北伐，興復(fù)漢室；也是為了蜀中的百姓從此不再受南蠻劫掠之苦。

　　李恢似乎是從常陸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拱手道：“將軍高義，實(shí)乃南中民眾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