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馳顯然已經(jīng)不滿足首都市場的調(diào)研,他極力鼓動梁康到分省去看看,說想感受一下他Mr Liang在外省的無限風(fēng)采。
沉醉在倒娘窩的梁康想想也該照顧一下外省倒娘,于是拍板決定過幾天就帶龍馳到分省。
除了周中平、蘇運乘、谷星三人每天有空就在駐地作陪以外,鞋部其余人該吃吃該喝喝,生活完全不受影響。
不過可苦了小馬里奧,工作量比平時多出許多。
因為龍馳梁康每天基本上都要出去,常常會借用他當(dāng)司機開車出去,所以每次下班接李言們回家的路上,他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樣精力十足地在車里蹦來扭去了。
經(jīng)過幾天在卡拉姆巴區(qū)的鍛煉,龍馳也基本上摸清了和倒娘打交道的套路。
盡管多數(shù)時候,他說他的,倒娘說倒娘的,雞同鴨講。
但是三番五次下來,彼此也能交流個大差不差。
所以這次分省之行龍馳信心十足,李言也樂得他沒有拽上何加帆一起去。
最近店里銷售平平,庫存在慢慢地消化著。
因為每天銷售的金額不大,最多的時候一天一百萬來寬扎,折合差不多1萬多美金,少的時候就幾十萬寬扎而已。
所以店里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銀行存款了,再加上最近黑市美金緊張,換美金的人十分緊俏,店里聯(lián)系了好幾次都來不了。
李言心里暗暗有點著急,眼看店里保險柜里的錢一扎扎地越放越多,像一個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一樣讓人寢食難安。
店里的現(xiàn)金越多,在店里的中國人危險系數(shù)就越高。
李言心煩意亂之下看誰的眼神都有深意,看誰都不安好心。
看到他們幾個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都懷疑是不是在商量要害她。再這樣下去都要魔怔了。
這天結(jié)賬結(jié)束后,李言清點了一下保險柜里的現(xiàn)金,已經(jīng)有500多萬寬扎,合5萬多美金了。
最近一店也沒有去存款,卡拉姆巴區(qū)的兩個店合起來估計有10來萬美金。
剛好何加帆和龍馳從市場回來,李言反映了這個情況,何加帆說那就今晚給總部財務(wù)說一聲,看安排明天中午去一趟銀行存款。
第二天中午,李言把500萬寬扎共50扎整整齊齊地放在一個黑色塑料袋里,何加帆再從倉庫隨意拿了一個紙箱把錢放進去,然后抱著放在了等在門口的小馬里奧車的副駕駛腳邊。
看樣子就像拿了一件鞋樣品一樣,店里的黑工們該搬貨搬貨,該聊天聊天,誰也不知道Mr He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何加帆也只是上車的時候告訴小馬里奧先去一店一趟。
從二店到一店走路很近,出門左轉(zhuǎn)從巷子里下個坡就行。
但是開車得從門口的普拉亞大街開個兩三百米,然后調(diào)頭回來從大街旁的小路下去,如果不堵車的話也就5分鐘就到了。
車開出去沒多久,店里一切平靜,大廳里空蕩蕩的,瑪利亞瑪麗莎們在坐在柜臺里低頭整理著今天的收入。
李言也回到辦公室,打開《安娜·卡列尼娜》,繼續(xù)安娜和卡列寧之間的愛恨糾葛。
突然,何塞神色大變地跑過來,顧不得敲門,大喊:“Ms Li,馬里奧他們出事了,他們在路口被搶了!”
李言一聽,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店里眾人也聽到聲響,紛紛跑出來,剛好遇到神色嚴肅的何加帆和馬里奧回來。
馬里奧一臉的惶恐驚愕,他張張惶惶雖然身體在發(fā)抖但是嘴里一直在叨叨不停地述說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而何加帆則一言不發(fā),神色慘淡地回到辦公室。
其余黑工包圍住小馬里奧,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李言則趕緊追著何加帆來到辦公室,四下?lián)芘_認他身上并沒有受什么傷,一顆懸著心才慢慢放下來。
待何加帆慢慢恢復(fù)后,李言才從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發(fā)生的前因后果,其實事情發(fā)生得很簡單也很迅速,快到兩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結(jié)束了。
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車輛從二店開出后,就來到轉(zhuǎn)彎路口。
正在減速的時候,開在他們前面的一輛摩托車突然急停,逼得小馬里奧也趕緊剎車,正罵罵咧咧準備伸手和車上人理論的時候,后面不知什么時候又迎上來一輛摩托車,兩輛車把何加帆們的車夾在了中間。
兩人還沒回過神,一把烏漆漆的冰冷的槍口已經(jīng)抵在了何加帆的太陽穴上,然后車上的人指示把車里的現(xiàn)金拿出來。
馬里奧雙手放在旁向盤上,一動也不敢動。
何加帆則把腳上的箱子舉起來交給了歹徒們,歹徒們到手后兩輛摩托車呼嘯而去。
摩托車上的人自始自終都并沒有戴任何頭罩或作任何偽裝,就這樣大剌剌地當(dāng)街搶劫后揚長而去。
回店后,何塞趕緊聯(lián)系當(dāng)?shù)鼐謥沓鍪碌厝∽C,當(dāng)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光天化日之下,車水馬龍之間,5萬美金就這么被劫匪輕易地搶走了。
到底是誰走漏了今天就要去存款的風(fēng)聲?歹徒又是怎么知道這輛不是去銀行的車上有這么大的現(xiàn)金呢?
畢竟誰都看見了何加帆抱了一個箱子出去,所以店里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有可能是小馬里奧賊喊捉賊,也可能是在門口晃悠的吉多大叔和何塞,也許是知道店內(nèi)有多少錢的瑪利亞瑪麗莎,也可能是弗拉維爾、瓦度或弗朗西斯,甚至是門口雇傭來保護店鋪的保安力度。
總之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那個偷斧頭的人。
也許他們下班后就和歹徒一起聚集分贓,第二天再若無其事地來上班。
想到這里,李言不禁覺得害怕極了。
不過在事件中只要人沒事,已經(jīng)是上高香地千恩萬謝了。
二店被搶到事情很快傳遍了公司,雖然對于來安哥拉很久的眾人來說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的新聞,但是發(fā)生在自己身邊還是比較震撼。
何加帆回駐地后連晚飯都不想下來吃,魯大姐好心問李言要不要額外給做點什么給他帶上去,李言在手機發(fā)短信問何加帆,何加帆只是回復(fù):“沒事,想休息一下。”
盡管在安哥拉工作,如果不幸發(fā)生被搶被偷事件,公司錢款遭到損失時,當(dāng)事人是不用賠償?shù)?,甚至還會受到慰問。
但是即使不用賠償,受到的心理震撼和傷害也是難以估量的。
二店發(fā)生被搶沒多久,公司羅安達總部駐地的兩個財務(wù)去銀行取款,取出來的20萬美金剛出門就被一伙歹徒用槍指著腰搶走了。
幾天時間公司一下子發(fā)生兩起被搶事件,即使再有心理準備,大家也不禁人心惶惶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有歹徒團伙已經(jīng)盯上了這家公司。
管理店鋪的中國人人人自危,上班下班都格外地警惕和緊張,公司更是多次強調(diào)一定要更換上下班路線,不讓歹人摸清規(guī)律。
不過說實話再怎么更換路線,能上班的也就那兩三條路線。
一段時間以后,沒再發(fā)生搶劫事件,大家緊繃的心又都慢慢松弛下來。
龍馳則在二店發(fā)生事件時就心有戚戚,催促梁康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于是兩人匆匆收拾東西,發(fā)生被搶事件的第二天就下分省去了。
李言則不知道該不該和何加帆聊一下那天被搶的事情。她怕何加帆經(jīng)歷過這件事以后會留下PDST(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于是這幾天和他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怕哪一點就會觸動到他的傷疤。
何加帆除了那一天沒吃晚飯以外,上班下班吃吃喝喝都正常,就像沒發(fā)生過那件事一樣,李言暗暗擔(dān)心他是不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變得脆弱無比。
一天在辦公室,李言終于忍不住了:“哎,你說你有沒有后怕的感覺?就是那天那個事情發(fā)生以后,聽起來很嚇人的感覺,要是歹徒不甘心只搶錢的話,你豈不是......”
“我豈不是咋了?“何加帆邊摳鼻屎邊說。
李言一不做二不休,去它的PDST:“你就沒害怕么,會不會心理留下什么后遺癥之類的?”
何加帆認真想了想說:“其實當(dāng)時還是很害怕的,槍口抵在腦袋上誰不怕啊,不過錢給出去,我心里也就放松下來了。
這種事情在安哥拉遲早會遇到,大部分情況下給錢就沒事,要是運氣真不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有認命了?!?p> 李言一聽,哀哀地說:“你不后怕我還挺后怕的?!?p> 何加帆眼角眉梢慢慢爬上笑意,他定定地看向她:“你知道當(dāng)時我腦海里想的是什么嗎?”
李言搖搖頭,何加帆微微一笑:“當(dāng)時我的腦海其他的都沒來及想,但是浮現(xiàn)的就只有你,你說有沒有后怕?
我不想那些,過去就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還在一起就是最好的?!?p> 李言抿嘴一笑,耳朵根都紅了。
接連出了兩次被搶事件,公司也從新審視起現(xiàn)在的存款制度:由每個店鋪自己去存錢或者換美金風(fēng)險還是太大,沒有任何保障,被搶的幾率完全不可預(yù)計。更槽糕的是把中國員工的生命安全置于危險之中。
一旦出現(xiàn)事故,不光是員工遭罪,對于公司的國內(nèi)聲譽更是嚴重打擊,這比搶了幾十萬美金嚴重多了。
所以沒過幾天,公司新的存款制度就下來了。
以后店鋪不再需要自己去存款或換美金,公司已聯(lián)系好羅安達的BFA銀行,由他們每天下班時間來各個店面收取今天的現(xiàn)金。
這樣每家店每天只剩下少許零錢,安全性也大大提高了。
第一天銀行押運來李言們店里的架勢把一條街的人都給震驚了。
只見一輛美式皮卡后斗上對做著四個荷槍實彈的押運員,一到店門口,一人到街對面,兩人守在門口,另外一個陪著駕駛室里出來的官員樣的拿著文件的人鉆進店里。
因為裝備和崗哨過于逼真嚴肅,不管是店里的中國人和黑人見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怕稍微亂動就會引起這群像特種兵一樣的人的注意。
進店后由瑪利亞們把今天捆扎好的現(xiàn)金放在特制的袋子里,何塞則在相關(guān)的存單上簽字。
中國人全程不過手,押運也不負責(zé)清點,這樣如果少了就是何塞和瑪利亞他們?nèi)说呢?zé)任。
所以在來之前,三人早就確定了好幾遍數(shù)量,不過看這架勢黑工們也不敢做什么手腳。
李言嚴肅地在旁邊監(jiān)督著,說是監(jiān)督其實是更多的是好奇。
人高馬大的押運員一邊簽寫著文件,一邊比劃著給李言說要gasosa。
gasosa在卡拉姆巴市場一個意思是飲料,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小費。
李言愣了一下,下班這個點市場里都快沒人了,上哪兒去找飲料去,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是要小費。
安哥拉到處都是這種明著索要小費的人,李言沒想到就來取個錢還有這么個道道,無奈地打手勢讓何塞拿來100寬扎交給他了事。
雖然上門取款方便了許多,但是又帶來了新的問題。
BFA銀行每天都要取完公司在羅安達全部店面的現(xiàn)金,而每個店相隔的距離都不一樣,散落在羅安達四處。
加上羅安達堵車簡直是家常便飯,而店鋪所有人都要等到銀行來了才能下班,所以有時會出現(xiàn)等到下午四五點都還沒有來,催了又催還是到不了的情況。
晚回家路上安全又是一個大問題,對此公司內(nèi)部也是怨聲載道。
后期又更改為需要取款的店提前一天預(yù)定,這樣就不用每個店鋪都跑耽誤時間,雖然依然會出現(xiàn)晚到的情況,但是畢竟公司已經(jīng)盡力,大家也就慢慢習(xí)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