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楓走下了校場,沿著海灘邊漫無目的的走著,江笠從來沒見到過她這副神色,也不敢像往常一樣和她吵鬧,就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眼看著就要走出營地范圍了,江笠趕了上來,“公子,別再走了,再走待會兒主子找不著咱們了?!?p> “找不著正好?!崩淠蠗骺粗媲盁o邊無際的大海,“江笠,要是能進(jìn)到大海深處就好了,誰也找不著,誰也不用見,啥也不用想,多好?!?p> “不好。那些島上指不定連吃的都沒有,怎們活?”江笠不太明白。
“那就不活了唄?!?p> “那不行。”江笠有點(diǎn)擔(dān)憂了,“公子,你今兒咋啦?你要是不痛快,咱倆去抓魚去?或者回營里射箭也行,就是別去大海里?!?p> 冷南楓呵呵笑了兩聲,回頭看了看他,心思單純的江笠在冷南楓的眼里就是個弟弟。
“嗯?公子你笑啦,那是不是能回去了?這風(fēng)吹著怪冷的。”
“不想回?!崩淠蠗髡f著話爬上了一塊巨大的礁石上坐下,雙手抱著膝,一動不動的盯著前方的大海。
凌曜從帥帳里一出來,李衛(wèi)便迎了上去,“主子,公子朝著南邊海邊去了,江笠跟著呢,只是好一會兒了,還不見回來?!?p> 凌曜應(yīng)了一聲,騎上馬就過去了。正在無聊的堆沙玩兒的江笠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主子過來了,總算是松了口氣,朝著凌曜揮手又指了指礁石上坐著的冷南楓的背影。凌曜跳下馬,把馬鞭扔給江笠,“你先回。”只見他身手敏捷的跳上礁石,走到冷南楓身邊坐了下來。
冷南楓知道他來了,卻依然紋絲不動的坐著,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風(fēng)吹著不冷么?”凌曜問。
“冷。”
凌曜拉開氅衣,把她裹了進(jìn)來。氅衣帶著凌曜的體溫,暖暖的,冷南楓仰起頭正迎上了他的目光。那目光,和那一晚她從家破人亡的巨大傷痛中蘇醒過來后第一眼看到的如出一轍,和他的體溫一樣溫暖。正是因為這份溫暖,讓她心安讓她一路跟隨,讓她舍不得放下。但今天她所知曉的一切,讓她不敢去面對這份溫暖,她害怕,她怕自己會給他帶來災(zāi)難,如果是因為自己貪戀這份溫暖而將他拖入險境,那絕非她所愿。
凌曜忽的抬手蓋住了她的眼睛,這眼神他見過,只是最近已經(jīng)快要被他治愈了,這會兒卻又再次出現(xiàn)。冷南楓抬手要扯開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攬入懷里用下巴抵住了她的額頭。
“躍霄,我想回南郡?!崩淠蠗鲯暝艘幌?,卻掙不脫。
“你想都別想!”凌曜收緊了手臂,“阿楓,我知道你在想啥,你以為你離開我,那些證據(jù)就不會對我構(gòu)成威脅,是吧?”
“嗯,我離開了,你跟南郡,跟我家就沒有任何瓜葛,它們就傷不到你。”
凌曜抬起她的臉,迫使她正眼看著自己,一字一句的瞧著她說:“你敢離開,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p> 冷南楓只覺得眼睛瞬間起了霧,看不清眼前的這張臉。
“阿楓,你知道現(xiàn)在我有多慶幸去南郡的人是我么?”凌曜盯著她繼續(xù)說,“因為我去南郡救命,從南郡救回了我的命,你現(xiàn)下明白了么?你要是敢離開,就是拿走了我的命。”
淚水順著眼角而下,總算看清面前的人了,凌曜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吻順著額頭而下,眼角,鼻尖,最后停留在唇上……
神機(jī)營的教習(xí)任務(wù)已接近尾聲,不日就要回京復(fù)命了,而且,回京都以后的那場硬仗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凌牧之父子倆不敢松勁兒,連著合計了好幾天。這幾日冷南楓卻刻意的跟凌曜保持著距離,也不跟吳慮來營里,也不跟江笠四處溜達(dá),就待家里陪著師娘阮晴,每天都是晚膳后就把江笠打發(fā)回去復(fù)命,說她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