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若我不肯就這么算了呢
蘇明亮嘆了口氣,他倒也不是老糊涂,就是有些偏心,愛和稀泥,優(yōu)柔寡斷,此時(shí)眼見到這個(gè)地步,明擺著事不可為,因擺擺手道:“罷了罷了,老大,三丫頭既不愿意……”
不等說完,就見蘇義山一個(gè)高兒跳起,大叫道:“爹,咱們家什么時(shí)候輪到一個(gè)丫頭做主了?身契都簽了,怎可能反悔?你當(dāng)榮親王小舅子是好欺負(fù)的?由著咱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三丫頭我告訴你……”
聲音戛然而止,蘇義山眼見著蘇挽秋從懷里掏出一把殺豬尖刀,用刀尖指著他叫道:“說啊,繼續(xù)說,大伯你想告訴我什么?”
“秋啊,你……你干什么?把刀放下?!?p> “秋啊,你……你可不能拿刀,有話好好說……”
“??!你……你干什么?娘,三妹妹要?dú)⑷恕?p> “都給我閉嘴?!?p> 蘇挽秋猛地大叫一聲,頓時(shí)讓周圍親人全部住口。柳氏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兒,眼淚撲簌簌落下。
“還想糊弄我,我都投了河,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圈,活過來還想賣我給你還賭債,似你這樣狼心狗肺的人,也配做我大伯?”
蘇挽秋紅著眼圈,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話字字血淚。
她將手中尖刀舞了一圈,嘶聲吼道:“大伯,用不著你來告訴我,換我來告訴你。姑奶奶死了一回,死明白了,誰也別想再拿捏我,你把賣身契和銀子都給我,不然我今天就先捅了你,再給你償命?!?p> “秋啊,不能啊……”蘇義水哆嗦著叫:“不賣你,絕對(duì)不會(huì)賣你,你放心,你別怕孩子……”
“我怕?我怕什么?”蘇挽秋哈哈一笑,笑聲凄厲:“我是死過的人,閻羅殿里什么樣我都知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大伯你,你沒見過那邊是什么樣的吧?走,我?guī)闳ヒ娮R(shí)見識(shí),反正我清清白白活了十六年,沒做過一件虧心事,到時(shí)上刀山下油鍋的人不會(huì)是我。走!”
她吼叫著就向蘇義山撲過去,只嚇得對(duì)方蹬蹬蹬直往后退,卻還色厲內(nèi)荏地叫著:“你……三丫頭你別犯渾,我……我不和你小孩子一般見識(shí),我……”
蘇挽秋是真存了為前身報(bào)仇,和這個(gè)混蛋同歸于盡的心。穿越還不到一天,她在這世界就是個(gè)光腳的,光腳不怕穿鞋,何況穿越大神的售后也不好。
那邊蘇義山已經(jīng)退到里屋的門邊,就在這時(shí),一只大手扯住了蘇挽秋胳膊,輕聲道:“三丫頭,夠了?!?p> “不夠?!?p> 蘇挽秋扭頭沖著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吼,卻見對(duì)方微微一笑:“賣身契和銀子都給你,明天叔爺陪你過去贖身,夠不夠?”
蘇義山喘了幾口粗氣,這時(shí)也不敢再叫板,誰能想到三丫頭真瘋了,敢和他拼命,萬一真讓那刀捅一下,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還是不夠?!碧K挽秋卻不依不饒,斜睨著蘇義山:“六叔爺,我可是投河死了一回?!?p> “呵呵!”蘇明江笑了:“看來三丫頭心里這口氣還是沒出去啊,那你想怎樣?”
“六叔……”
蘇義山又叫了,不等說完就被蘇明江瞪了一眼:“你給我閉嘴。賭輸錢賣侄女兒,你這個(gè)大伯可真是當(dāng)?shù)煤?。?p> “我……我也是為她好。”
尖刀離自己還有幾步之遙,蘇義山膽氣壯了些,喃喃分辯。蘇明江卻不理他,只看著蘇挽秋。
“我要大伯鄭重向我道歉,發(fā)誓絕不再賭,若是再賭,我……我要剁他一只手?!?p> “什么?”
一片驚叫。蘇義山腦門上青筋都蹦起來了:“你個(gè)丫頭片子要造反不成?爹,六叔,你們聽見沒有?她要剁我的手……她這是忤逆不孝,她……”
“秋,秋啊……”
蘇義水和柳氏也忙上前拉住女兒,連聲道:“算了,只要贖身出來就行了,你可不能這樣狠心,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p> “饒什么?”蘇挽秋一把甩脫爹娘胳膊:“大伯要把我賣了的時(shí)候,他有想過饒我嗎?我都死去活來了,他還要賣我。他半點(diǎn)親情不講,憑什么到我這里,我就要饒他?”
“不是,爹,六叔,這孩子才醒,腦子還……”
蘇義水急忙忙地解釋著。哪怕是鄉(xiāng)下,女孩子也要注重名聲,還沒嫁人就得個(gè)母老虎的綽號(hào),這輩子就毀了。村里兩個(gè)潑婦無人敢惹,但背地里誰不是戳著她們脊梁骨罵?
“我很清醒。六叔爺,你怎么說?”蘇挽秋不理包子爹娘,事到如今,她再看不出這家里的話事人,也是白活了一世。
“好厲害的丫頭?!?p> 蘇明江摸摸侄孫女的頭,想了想輕聲道:“三丫頭啊,不是叔爺不幫你。你大伯雖然賭錢不好,但他是這家里的頂梁柱,一家子的口糧,他是出了大力的,你一個(gè)女孩兒,萬萬比不得他,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如何?”
“對(duì)對(duì)對(duì),算了算了,我們家秋也是一時(shí)間腦子糊涂,我和孩她娘這就帶她回去,歇一宿就好了?!?p> 二房兩口子急切拉著二女兒,蘇挽秋卻倔強(qiáng)地不肯動(dòng)地方,直覺告訴她:六叔爺嘴上雖這么說,但心里并不想和稀泥。
“六叔爺,若是我不肯這么算了呢?我投了河,死過一回,不是閻王爺憐我命不該絕,我就活不過來了,這樣天大的委屈,憑什么就算了?”
女孩兒眼圈通紅,眼角涌出淚光,卻倔強(qiáng)地不肯掉下來,當(dāng)真是我見猶憐。連蘇義山這個(gè)混蛋,都沒法再說什么。
蘇明江嘆了口氣,目光看向半空虛無處,輕聲道:“三丫頭,這事對(duì)你的確不公,可天下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女人家,頂不起家中門戶,受委屈的也多了去,你想要這個(gè)公道,除非……”
來了。她就說這個(gè)叔爺口是心非吧。蘇挽秋急忙問道:“除非什么?”
蘇明江微微一笑:“除非你能證明,你比你大伯還強(qiáng),那叔爺就為你做主,給你討這個(gè)公道?!?p> “證明我比大伯強(qiáng)?怎樣證明?”
蘇挽秋有些詫異地看著蘇明江:能說出這樣話的人,怎會(huì)是家中的人形擺設(shè)?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證明?”
蘇明江將酒壺湊到嘴邊,仰脖子喝了一口,修長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最簡單有效的,當(dāng)然就是證明你比你大伯能賺錢。如何?三丫頭你能做到嗎?若是做不到,也只能咽下這份委屈了?!?p> “對(duì)。”
蘇義山立刻滿血復(fù)活:一個(gè)整日里圍著鍋臺(tái)打轉(zhuǎn),多說種地幫忙打個(gè)下手的黃毛丫頭,想賺錢?那不是白日做夢嗎?錢要這么好賺,他一個(gè)大男人何必賣侄女兒。
蘇挽秋不理他,用控訴般的眼神看著蘇明江:“六叔爺,你這是應(yīng)該對(duì)女孩子提的要求嗎?我才十六歲。”
“哈哈哈……”蘇明江忍不住笑了:“三丫頭,你做得也不是女孩子應(yīng)該做的事啊,誰家黃毛丫頭敢拿著刀叫嚷要剁她大伯的手?”
蘇挽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