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晚才回酒店,南徵已經(jīng)睡了,還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她忍著不適去開口,卻見到臉色極差的柳西河。
南徵側(cè)身讓人進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當(dāng)南徵熬不住想要認輸時,就聽柳西河說道:
“南徵,給我講講你的過去吧?!?p> 過去?
南徵心底一緊,他為什么突然對自己的過去感興趣了?
“也沒什么,就是騙人和被人騙?!?p> 南徵沒有想要隱瞞,只是提及過去,尤其是在柳西河面前提及她的不堪過去,還是會自卑。
“南陽是你哥哥,所以你從小就被他操控,而且還做了許多壞事。”
柳西河的臉色很沉,他盯著南徵的臉,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破什么。
“是的,我……不是一個好人。”
南徵受不了他的審視,自己先低了頭,嘴邊是苦澀的笑。
“你后悔嗎?”
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柳西河妥協(xié)道。
過去已經(jīng)是這樣,只要你有悔意,那我便相信你。
“后悔啊,那些人,那些事,一直在我心里?!?p> 怎么可能不后悔?那些血、他們的叫聲,無時無刻不再折磨她。
可是,面對過錯,后悔有什么用?
“那我和你一起彌補?!?p> 柳西河說完就要出去,語氣是溫和的,動作卻決絕。
“你后悔嗎?”
南徵坐在原地沒有動,眼睛看著他,心里全是他,語氣在挽留他。
“從未有過?!?p> 是這樣嗎?
柳西河只能這樣說,他的心很亂,所以他不敢直視南徵的眼睛,只能落荒而逃。
“你騙不了我?!?p> 柳西河走了,南徵坐在原地,手抱膝蓋,自言自語。
他怎么可能知道,對于自己而言,不并肩就等同于放棄。
南徵敏感、自私、毫無安全感,可是柳西河不知道。
他以為留下這句像是承諾的話就可以安撫自己,可是能安撫南徵的從來都是柳西河的真心。
然而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生出了懷疑,不久就是裂痕,最后是分道揚鑣。南徵似乎看到了兩人的以后,卻毫無辦法。
這一夜,兩個人,一夜無眠。
第二天還是和往常一樣出去玩,柳西河牽著南徵,兩人偶有交流,但是都是不咸不淡。
他的臉上沒有了昨日的明朗,所有人都感覺出來了。
郁北吵著要親近自然,所以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動物園。
到門口時,南徵的臉色突然很差,她扶著椅子坐下,以審視的神情打量著這個地方。
南徵坐著,其余三個人都站在她周圍,她不喜歡這樣的壓迫感,開口勸道:
“你們進去玩吧,我就坐在這里等你們?!?p> 說完她還扯出一個笑,只是眼神沒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
“要不我留下來陪你?”
郁北小聲提議,當(dāng)即被否決。
“不是你說想來嗎,怎么能讓你陪我。”
緩了一會,南徵覺得周圍的壓迫減緩,她偏著頭輕笑,一雙烏黑的瞳仁帶著少有的攻擊。
毫無安全感的環(huán)境逼得她露出了之前一直隱藏的陰暗,棉里帶刺的回答一出,郁北臉色大變。
“你好好在這里休息,有事打電話?!?p> 柳西河也感覺到了南徵今天的反常,隔開了她看郁北的視線,替郁北解了圍。
他的動作讓南徵失笑,她疲倦的閉眼點頭,之后便闔目靠在椅背上休息。
其余三人見她如此也不再多說,買票進了動物園。
這里的氣候是有些熱,南徵覺得自己一直在冒冷汗,是中暑了吧?
她摸著自己的腦袋,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只奶黃色的小貓定定的看著她。
南徵也不著急去買藥了,她坐直了身體,一人一貓,較勁似的對視。
有意思!
南徵手撐座椅站了起來,眼睛往四處掃了一圈,看到某個方向視線突然停了下來。
她轉(zhuǎn)回視線,朝著小貓勾勾手指,便率先往樹深處走去。
小貓像是聽得懂人話,乖乖的跟在她后面,步伐輕快。
她多久沒有碰這些東西了?
從離開南陽開始,也不過半年,可是現(xiàn)在看著躺在自己腳下的貓,竟然會覺得惡心!
明明是為了活命早都已經(jīng)做慣的事情,為什么會惡心?
這只貓身上附著怨靈,被自己身上的氣息吸引而來,弱肉強食、互相吞噬,這就是條路上的規(guī)矩。
南徵深諳此道,所以她收了很多靈魂、手上沾了許多血,早都該麻木,可是為什么偏偏是今天她會感覺惡心?
“呵……”
南徵盯著自己的手出神,明明很簡單的問題,為什么她此刻苦求不得。
“南徵!”
她還沒有想出結(jié)果,就被身后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南徵回頭,看著站在陽光下的三個人,突然就被光明刺痛了眼。
她掩耳盜鈴般的想擋住身后的貓,卻還是被打回了原型。
“你怎么在這?”
郁北率先跑過來拉起她的手,南徵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神思頓清。
原來,這就是答案啊!
“你們怎么這么快就過來了?”
南徵抬頭望向后面的柳西河,笑的很輕。
“我們怕你出事,就出來了,反正這里可以隨時來玩!”
郁北興奮的拉著她往回走,南徵踉蹌差點摔倒,眾人盯著她看,這次發(fā)現(xiàn)了她身后的貓。
“這是……”
郁北緊張的捏住她的手,南徵感覺到了疼。
“貓?!?p> 南徵頭顱微揚,眼睛一直盯著柳西河看。出乎意外,對方毫無反應(yīng)。
“走吧。”
柳西河上前幾步,拉過郁北手里的人,面對南徵挑釁似的眼神,毫無反應(yīng)。
柳西河生氣了,郁北不再多說,南徵也一直乖順的任他拉著走,一路無言。
“那貓……”
晚上,柳西河猶豫半天,還是決定問出來。
南徵將怨靈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柳西河聽完,只是顫抖著抱住了她,他安慰南徵說:
“沒事。”
南徵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掉眼淚。
真的沒事嗎?
在你看到、知道我的一切之后,真的沒事嗎?
我天生愚鈍,又怯懦多疑,在黑暗中顛顛撞撞前行,早已失去了所有的自信。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哪怕頭破血流。
柳西河以為南徵害怕所以才哭,抱著她躺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
怨靈的事不是南徵自愿的,如果她不攻擊就會被反殺,這不能怪她,就這樣吧。柳西河自說自話,漸漸被自己催眠。
茳晨
小茳:相對于《南國引》,這篇文的人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穆禾做了很多傷害大端的事,可是她在我心里一直是那個干凈的姑娘。南徵,卻不是。我第一次寫這種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的角色,可是南徵的故事卻更讓我心疼。所以如果你對女主有潔癖,認為她一定要善良,那就可以止步于此了啦。我接受所有的批評,寫這個留言也不是為了為自己開解,我只是怕有些人滿懷期待的點開然后又失望的退出去。成全是雙向的,不管結(jié)局如何,一直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