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賭書消得潑茶香
再大的風雨也總有停息的日子,三天過去,天空已然放晴。
起初兩天,姜聰還常??粗謾C上的監(jiān)控視頻。只見李慎每次都是吃完飯后,洗了碗,小坐片刻,就回了自己房間,所以后面他也不怎么看了。
給最后一個傷者清理好傷口,他伸了伸腰,脊椎發(fā)出清脆的爆響。
終于能回家了,也不知道杉杉在干嘛。
打開手機,客廳中姜杉和李慎正坐在沙發(fā)之中,李慎笑得前俯后仰,而女兒正不停拍著李慎的肩膀,小手一揮一揮,你儂我儂的樣子。
?。。?p> 這都下午4點了,李慎你還不回去?
姜聰正想打個電話,含蓄地表達一下意思。但細細看去,茶幾上堆滿了試卷,朱筆批紅,兩個人手中也各拿著一張試卷。
原來是在組學習局,那沒事了。
齊秋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身旁冒出,挽住了姜聰手臂。眼睛瞅著姜聰屏幕上的兩人,她不禁感嘆:“讓那兄妹做咱們鄰居果然好,不僅能有個照應,還能相互促進學習?!?p> 姜聰附和稱“是”,又偷偷把手機塞進兜里。
確實好呀,以后杉杉相親都不用了。
他其實在瞞著老婆,女兒和李慎已經(jīng)成了的事實。他可不敢說,說了不知道老婆會是什么反應。
他記得他以前高中給老婆的明信片,第二天就會出現(xiàn)在班主任的桌子上。
乘齊秋華不注意,姜聰偷偷發(fā)了條短信過去:“我們晚上7點左右要回來了啊?!?p> 而客廳之中,兩個人正拌嘴拌得開心,絲毫沒有注意手機亮起的光芒。
“杉杉,你這作文寫得好文青啊,和日記里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啊。”
“哼,老師就喜歡這樣假大空的,你不能壓分啊。還有,你這個默寫都能錯的,你在老劉那學了什么啊?!?p> 姜杉放聲取笑著李慎,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們剛剛互相批改的化學卷子,她被李慎一通嘲諷。
現(xiàn)在互改語文,她要證明自己還是比李慎強,不能讓他壓在自己上面。
但不管怎么樣,自己復習回來的記憶還是不夠,李慎最后還是會壓在自己上面。
看著李慎的漏洞百出的語文試卷,姜杉決定繼續(xù)幫李慎一把,上一世,李慎因為語文差一點分,差一點就不能和自己去聽一所大學。她也想再給自己留點回憶。
“來,姜老師我來和你玩?zhèn)€游戲?!?p> 李慎本還在聚精會神地品味著姜杉的作文,方格子上,字跡工整,分明地寫著什么沃茲基索德曾經(jīng)說過的名言,嘉利頓大學教授的實驗。
聽到姜杉的話,李慎抬起頭,對上姜杉閃著奸詐光芒的眼睛,心覺不妙,立刻拒絕。
但姜杉只是用紅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個“賞”字,笑瞇瞇說道:“游戲贏了,姜老師有獎勵哦?!?p> 玩,必須得玩。
看到李慎的表情,姜杉玩味地說道:“可輸了,也有懲罰哦?!?p> 李慎漫不在乎地揮手,懲罰才能讓詩句印象深刻。
姜杉立刻跑到臥室,從中拿出一打背誦資料。
李慎看見那厚厚的一打,不禁疑惑道:“你在家這么努力的嗎?”
姜杉吐了吐舌頭,眼神閃爍著:“其實我在學校不努力都是騙騙你們的啦,我在家偷偷努力的。”
她把一張白紙推到李慎面前,上面寫著賞罰兩列。她笑嘻嘻說道:“我來抽背,你如果答上來有獎勵哦,但如果沒答上來,也是有懲罰的?!?p> 李慎也笑嘻嘻地看著姜杉:“那只有你來抽背可不合適,我如果答上來了,就轉(zhuǎn)變成我的回合?!?p> 說完,他也在白紙上寫了個賞罰,推到姜杉面前。
“緩歌慢舞凝絲竹……”
“盡日君王看不足?!崩钌鬟€沒等姜杉說完,就流利地回答了出來,他最近也是在背書上下了功夫的。
李慎玩味地看著姜杉,抬手就要在“賞”下畫上一筆。
“等等,我問的不是這一句!是‘驚破《霓裳羽衣曲》’的上一句是什么。”
李慎哼了一聲,他之前在老劉身邊也不是白學的。
“漁陽鼙鼓動地來。”
李慎說罷,那一筆就要已經(jīng)拖出一條短短的線。但姜杉急忙說道:“你得默寫出來?!?p> “你這不是耍賴嗎?!?p> “獎勵翻倍!”
“不寫呢?”
“沒有!”
李慎倒吸一口涼氣,這還真是個艱難的抉擇,但仔細想了想,為了鞏固記憶,懲罰也是一種手段。
他抬起筆,就刷刷寫下,但那個“鼙”字卻始終寫不出來。
李慎嘆了口氣,靠在沙發(fā)上,擺出任人擺布的樣子,說道:“懲罰我吧?!?p> “以后再說,現(xiàn)在不方便?!?p> ?。。?p> 確實不方便,那監(jiān)控還掛著呢。
姜杉抓到了李慎的軟肋,不停拿著難寫的字刁難他。
“淇則有岸,下面是什么?”
“枯松倒掛倚絕壁,下面是什么。”
“……”
隨著姜杉一次一次提問,白紙上“罰”下面的正號不停增加。
但李慎終究會有撞大運的時候,恰好就知道某個生僻字怎么寫。
寫對之后,他一把拿過姜杉手里的資料。清了清嗓子,但姜杉也是絲毫不懼,她語文是絕對沒問題的。
但李慎沒急著提問,不停翻過資料,眼中爆射出一抹精芒。
姜杉不禁心頭慌亂,難道自己看醫(yī)學書的時候,筆記落在里面啦?
但其實資料里面不僅僅是語文,還有化學要記憶的反應方程式,而從剛剛改的化學卷子里就能看出姜杉化學不太好。
“處理硫酸工廠尾氣的化學方程式?!?p> 簡單,姜杉速速就把二氧化硫和氫氧化鈉反應的公式寫上,但李慎還是不由分說,在姜杉那張草稿紙上畫了個罰的一。
“明明是這個,我哪里錯了嗎?!苯监街?,露出不太服氣的樣子。
李慎不多說,刷刷在紙上寫下三氧化硫和氫氧化鈉反應的方程式,姜杉這才意識到,硫酸尾氣可不僅僅是二氧化硫。
李慎還在不停問著,有時是在沉淀和氣態(tài)物質(zhì)的符號上做文章,有時是在反應條件上做文章。
兩個人彼此拉鋸,“罰”字下面都多了無數(shù)個正字。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許久,太陽滑落西山。臺風席卷過后,碧空如洗,夕陽就像在一泓靜水中點燃了一把火。
姜杉本想去開燈,但不管如何嘗試,那燈就是無法開啟。
李慎也不停把各種電子設(shè)施按下開關(guān),但就是不見反應。
外面?zhèn)鱽碜筻徲疑岬倪汉龋骸澳沁厴浒央娋€壓斷了,真晦氣,臺風過去了,還來停電這一手?!?p> 整個客廳被夕陽照得通紅。
李慎頓時意識到了,停電了,那監(jiān)控不是也停了嗎,還不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