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瑟厄蘭的文化是一頂皇冠,那么泰勒斯城就是這頂皇冠上最為璀璨的明珠。”
在泰勒斯城,即使是小孩子也對早已這句源自吟游詩人的贊美耳熟能詳。瑟厄蘭大陸收藏作品最多的美術(shù)館矗立在這里;在它的旁邊,大陸最大的圖書館——費德里戈圖書館靜靜的陪伴著它。歌劇院每周都在上演新的歌劇,數(shù)不清的年輕人懷揣自己的夢想,前往久負(fù)盛名的索利達(dá)爾學(xué)院求學(xué)。這里是埃里奧斯的文化圣地……泰勒斯城的居民人認(rèn)為這里是整個云上世界的文化圣地。
每天下午,費德里戈圖書館都會在禮堂中舉辦例行講座。主講人有泰勒斯城本地的法師,也有奧卡德山間的來客:拉曼塔森尼斯館長曾自豪的說,只要你有真才實學(xué),哪怕是乞丐也能登上費德里戈圖書館萬眾矚目的講臺。
今天圖書館迎來了一位新的主講人。任憑泰勒斯人再如何開明,也免不了要對這位主講人感到吃驚:她實在是太年輕了,甚至還不到二十歲。
“她是館長的養(yǎng)女?!敝v座開始前,有的聽眾在座位上竊竊私語,“一定是館長給她開了后門?!?p> “我不那么看?!绷⒓从腥朔瘩g他的觀點,“館長先生不是那樣的人。葛蘿瑞雅她可是黃金一代的成員……”
“黃金一代又如何?”先前那人仍舊不以為然,“任憑他們再如何才華橫溢,也只是施法天賦高過常人,能有多少屬于自己的創(chuàng)見?”
“你別忘了,克利夫先生也是黃金一代呀。”
“那只是偶然——”
“噓!安靜點,她上去了……”
葛蘿瑞雅·拉曼塔森尼斯走上講臺。清秀的面容,金色的頭發(fā)留成了整齊的雙馬尾,白色的法師袍一塵不染——只是她的個頭實在太矮了,站在講臺上面對眾多聽眾,多少有些滑稽。
“瞧這個小不點兒……”先前那位不以為然的聽眾翹起了二郎腿。
……
兩小時后。
這位聽眾的態(tài)度,在講座開始十分鐘后就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此刻,他一手執(zhí)筆,另一手按著放在大腿上的筆記本,全神貫注的聆聽著葛蘿瑞雅的每一句發(fā)言,生怕錯過一句。一只蒼蠅停在了他的鼻梁上,他卻根本沒有任何察覺。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葛蘿瑞雅最后用這樣的話結(jié)束了自己的講演,“‘傀儡啟智術(shù)’就和‘祈愿術(shù)’一樣,是在云上時代是絕對無法使用的法術(shù)。我們無法生造一個新的靈魂,不能憑空賦予泥雕木塑的死物以獨立人格。對那些從事‘傀儡啟智術(shù)’研究的人,我感到遺憾。但關(guān)于‘傀儡啟智術(shù)’的研究絕非毫無意義。每一次賜予傀儡智慧的嘗試都給我們帶來了新的知識,讓我們可以制作出更強大、更實用的傀儡?,F(xiàn)在泰勒斯的傀儡——特別是魔像生產(chǎn)如此發(fā)達(dá),有一半是‘傀儡啟智術(shù)’研究的貢獻(xiàn)。正如我們對知識的追求是無止境的一樣,任何有關(guān)追尋知識的努力都不會白費。”
掌聲雷動。葛蘿瑞雅的聲音清脆而響亮,講述深入淺出,特別是結(jié)論意義重大,幾乎征服了所有聽眾的心靈。泰勒斯就是這樣一座城市:只要你表現(xiàn)出了充足的智慧,無論男女老幼,一定會取得人們的尊重。
“拉曼塔森尼斯小姐!”講演剛剛結(jié)束,一位坐在第一排的短發(fā)青年叫住了正要下臺的葛蘿瑞雅,“請等一等!”
“先生,有什么事嗎?”葛蘿瑞雅和顏悅色的說。
“我是您的……唔……”青年似乎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措辭,“……總之,能請您在我的筆記本上簽個名嗎?”
“當(dāng)然可以。”葛蘿瑞雅說,很爽快了的為短發(fā)青年在本子上簽了名。她注意到,青年的腋下夾著一本很厚的書,書里還夾著書簽。
“拉曼塔森尼斯小姐……”青年熱情的說,“我姓比列爾,杰克·比列爾!我的父親和祖父都是土生土長的埃里奧斯法師……”
“嗯,嗯?!备鹛}瑞雅耐心的聽青年講述著。半晌,似乎是確認(rèn)這位光彩照人的黃金一代已經(jīng)對自己有了印象,短發(fā)青年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而葛蘿瑞雅似乎嘆了口氣。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
“葛蘿瑞雅?!钡诙诺淖簧希晃宦牨娬酒鹕韥?。自始至終,這位白袍法師聽眾始終低著頭,沒有摘下過自己的兜帽,只是人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講臺上,沒有人注意他。
葛蘿瑞雅瞥了這位奇怪的聽眾一眼。
“是你?!彼f,“我父親讓你來的?”
“不。是我自己的意志。”那聽眾道,摘下兜帽。
如果這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禮堂里,肯定會瞬間成為全場關(guān)注的焦點。埃里奧斯最著名的黃金一代,索利達(dá)爾學(xué)院副院長,盡頭之國的太陽……這位青年男子的身上,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光環(huán)了,多到甚至讓其他黃金一代難望其頂背。
“克利夫?!备鹛}瑞雅說道,語氣頗有些不耐煩,“搞那么神秘兮兮做什么?為什么不直接——”
彼得·克利夫搖了搖頭。
“這是屬于你一個人的講臺,葛蘿瑞雅?!笨死蛘f,“我不想因為我的忽然出現(xiàn),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p> “那還真是多謝了……”葛蘿瑞雅不滿的嘟嘟嘴。
克利夫沒有繼續(xù)和葛蘿瑞雅就自己的問題繼續(xù)糾纏。他換了個話題。
“你的講演非常成功。”他說,“有計劃多安排幾次嗎?”
“免了。我可沒有那么多新東西可以講給大家。”葛蘿瑞雅果斷的說,“你知道,有水平的聽眾都太挑剔了,而剛剛那種人——”
“他是個騙子?!笨死蛎鏌o表情的說。
葛蘿瑞雅吃了一驚。那種假借聽講的名義和自己說話的追求者她遇到過好幾次了,但就算對方別有所圖,克利夫也不至于……
“半年前我見過他一次,在一個沙龍里。”克利夫說,“那時候,他就隨身帶著那本書——《云上時代的法術(shù)歷程》。”
“這有什么問題嗎?”
“今天我始終坐在他身后。我發(fā)現(xiàn),今天書簽的位置,和半年前的位置一模一樣,是同一頁?!?p> “……”
“他只是想借這本書顯示自己的文化水準(zhǔn)罷了??峙履愕难葜v,他一句也聽不懂。”
“我習(xí)慣了。”葛蘿瑞雅嘆氣道。
“你應(yīng)該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的更強勢一些,就像在我或你兄長面前那樣。”克利夫說,“不然,你受到的騷擾會越來越多?!?p> “克利夫,我想……”
她忽然停了口。禮堂里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只余下一名身著灰袍的神秘男子,以及他身邊的一位身穿紅色連衣裙的金發(fā)少女。和其他聽眾不同,這兩人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相反,那位灰袍男子突然起身,向著葛蘿瑞雅和克利夫走來。
“你不要說話。”葛蘿瑞雅小聲對克利夫說,迎了上去,“請問先生——有什么事……”
“您好,尊貴的拉曼塔森尼斯小姐?!蹦侨说溃胺浅s幸見到您,但我這次要找的并不是您?!?p> 他從一臉詫異的葛蘿瑞雅身邊走過。
“克利夫。”灰袍男子說,“好久不見?!?p> 克利夫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他炯炯有神的眸子打量著眼前的人。
“想見你一面可真是麻煩?!被遗勰凶痈锌恼f,“我想走正規(guī)流程拜會你,結(jié)果卻被告知要等待一個月?!?p> “你知道我今天要來?”克利夫低沉道。
“不知道?!被遗勰凶虞p快的說,“我發(fā)誓,這是個巧合?!?p> “克利夫,他……他是誰?”葛蘿瑞雅忍不住問。她覺得自己完全掌握不了情況……
“啊,我是……”
“你可以信任葛蘿瑞雅,就像信任我那樣,我的朋友?!笨死蛘f,“你不需要報個無謂的假身份給我。這里是純白之城泰勒斯,不會有人試圖傷害你。”
“你說的也對?!被遗勰凶娱L嘆一聲,“這里是偉大的純白之城,善良法師們的家園?!?p> “泰勒斯隨時歡迎你的到來,我的兄弟?!笨死驕睾偷恼f,“還沒有向你問候——很高興能在泰勒斯見到你,歌特。”
“我也一樣,克利夫?!备杼鼗卮鸬馈?p> ******************
注:費德里戈圖書館,名字來源于15世紀(jì)意大利藏書家費德里戈·達(dá)·蒙蒂菲爾特羅。拉曼塔森尼斯,名字來源于《耶利米哀歌》。
附一張克利夫的人設(sh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