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樓門,開口問道:“奎生樓,人市,這里還直接買賣人口?”
男孩有點抗拒的躲后一點,回復到:“我就是從這里出來的,他們把一些落單的,弱小的人抓來,擺到這里賣給出的起糧食的人。”
“那些人買去做什么?都和你一樣放出來當掮客?”
“也不是,能動能走的,會被拉去當苦力,機靈一點的才會被挑出來放村口領路。我算運氣好的,那些動不了的下場更凄慘。不過我也堅持不了多久,一旦餓的站不起來,他們就……他們就……”男孩說著說著突然就垂下淚來,而后馬上緊張的用骯臟的衣袖擦去眼淚,勉強的笑了笑不再繼續(xù)往下說。
藍天看了眼王鷹,王鷹悄悄回了一個手勢,示意背后盯著的人位置已經(jīng)找到。微微點頭之后,藍天透過包著鋼板的樓門向里看去,只見三五成群的人正吆五喝六的對著賣家砍價。
那些充做商品的人,還能站立的,胸前掛著或?;蝰R的字樣,下面則是價格。那些不能站立的,或攤或躺在地上的,邊上插著一塊牌子,上面寫的則是羊字。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一些一看就是死人模樣堆疊在角落的,也有個牌子,確實沒有寫字。
拉住了正要往里走的石淺,藍天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走,不進這棟了,去下一家?!?p> 走走停停又逛過幾座售賣不同物資的土樓,石淺拉了拉藍天的衣袖,說道:“餓了?!?p> 藍天看了眼前面帶路的男孩,開口問道:“你叫什么?”
男孩回頭答道:“駱嘉祥?!?p> “哦,小駱,我們想吃點東西去哪?”
“禾升樓,那一樓里全是好吃的。如果你們有足夠的物資交換的話,想吃啥都有的?!?p> “哦,那就去那吧?!?p> 一座相較其他土樓大了兩圈的樓里,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矮屋鱗次櫛比的排列著,矮屋的上方熱氣蒸騰,云霧繚繞。
藍天環(huán)視一周,看著這在末世里異常難得的熱鬧景象,不禁感嘆到民以食為天。兜繞一圈,賣包子的、賣叉燒的,還有肉丸湯,特色芋子包、芋子粄。石淺摘下口罩大快朵頤之時,王鷹指著遠處一個攤子問駱嘉祥:“那是賣什么的?”
“鼠餅,據(jù)說是把老鼠連皮帶骨放石臼里,舂碎舂爛了以后,混合著木薯粉烤出來的,涼了以后能長期儲存的?!?p> 藍天看了眼那個攤子,攤前的都是一些衣裳陳舊打著補丁的人,再看了眼攤子上招牌寫的價格,一兩米糧一塊餅。這餅的大小起碼有七八兩重,居然只要一兩米糧?這其他攤位帶肉的價格都貴上天了,就算鼠餅摻了大量的木薯粉,這交換比例也便宜的不對勁。
詫異的藍天回望了剛才路過賣老鼠干的攤子,看了眼價格,兩斤米糧半斤肉,再回看那個賣鼠餅的攤子。藍天的寒氣從心頭涌起,伴著一陣惡心惡寒,一把抓起石淺拿包子的手,隨手將他吃了兩口的包子拍落。
“別吃了,我們走,該回去了?!?p> 石淺有些訝異的看了眼藍天,看著藍天堅定的眼神,只得默默起身帶上口罩。藍天又看了眼王鷹,王鷹雖然有些不明就里,依然還是順從著點了點頭,起身跟著準備離開。
駱嘉祥看了眼四人的背影,又看了眼掉落在桌上的包子。實在忍不住餓,左右看了看無人注意,一把將包子整個塞進嘴里。一邊胡亂咀嚼著吞咽,一邊小跑的跟上離開的四人。
“怎么不讓我吃了?”石淺聲音雖然放輕,但口氣透露著濃濃的不滿,剛想改善改善伙食的,這才開始就不讓吃了。
“肉可能有問題,還是別吃了?!彼{天淡淡的回到。
“什么問題?冷凍肉?病死豬?還是田鼠肉、老鼠肉什么的?”
“包子里的我不知道是什么肉,不過那鼠餅里的……你知道黃巢嗎?”
“?。奎S巢?起義那個?”
“嗯,那他做過的事你也應該知道吧。那鼠餅的兌換比例不對,肉的價格怎么可能比糧食還低,肯定有問題?!?p> 石淺喉頭有些發(fā)癢,干嘔幾聲,回過頭看了眼身后依然人聲鼎沸的禾升樓,沒由來的一陣惡寒,又是打了一個寒顫。
王鷹淡淡的看了眼樓門,穿過樓門跑出的駱嘉祥嘴里還在咀嚼著什么,在他身后有個黑瘦黑瘦的男子慢慢跟了出來。王鷹開口道:“先回車上吧?”
“好?!?p> 跑出樓門的駱嘉祥呆呆的看著快步離開的四人,有些不解的撓了撓頭,剛才還好好的,怎么說走就走。還沒等他想要跟上問個究竟,身后跟出的黑瘦男子一個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一個粗俗的聲音罵道:“你個娘希匹的小兔崽子,是不是你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了。這幾個肥羊老子盯很久了,報都報上去了,才說要跟緊了!現(xiàn)在要是跑了,你拿什么賠?”
駱嘉祥正七葷八素的,忽然聽到要他賠償什么,慌忙從包里拿出藍天給的那塊壓縮餅干。畏畏縮縮的舉起說:“這、這是他們給的,您拿去吧,我那份我不要了成嗎?我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赐蝗痪鸵撸艺娴氖裁炊紱]說!”
男子甩了少年一巴掌,嘴里依然罵罵咧咧道:“這是你本來就要上繳的,賠個蛋蛋賠,要是他們跑了,就把你當羊賣了!”
駱嘉祥聽到要把他當羊賣了,頓時驚懼的跪下求饒哭喊道:“不要,求您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男子一腳踢開駱嘉祥,一邊往路邊走一邊罵道:“回頭老子再收拾你?!?p> 趕到村道旁,小跑著拉住一個剛騎自行車經(jīng)過的巡村的,男子湊到巡村人耳邊說了幾句。巡村的一邊點頭一邊勾起腳踏板,待到聽完話語,一個猛蹬,自行車飛快的往村口騎去。
瘦黑男子安排好之后,也輕輕哼著小調(diào)往村口走去,那伙人的車還停村口呢,跑是跑不掉的,就是不知道能榨出多少油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