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來涃水戲鳴蟬”
書生自打被發(fā)配到了這邊疆,又空閑出了很多時間,身心放松之下,整天倒真是悠然自得起來了,頓時覺得這荒郊野外的工地上妙趣橫生,就連這中午去吃飯的路程,也成了一種有趣的體驗。
不信?你看那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出發(fā)的書生,我們不妨跟著他走一走。
各位,那我們就見好,開扇扯起白啰!)
“哼哼~”
身后文胖子見我輕笑,雖然習(xí)慣了我偶然間開始的奇怪行為,但也不妨礙他好奇地問我:
“笑么子哦?”他走在這跨河的跳石上并沒有我這般輕松,一說話,分了神,身體就搖晃了一下,卻見我早就幾步猴躍,蹲在了河中間那塊最大跳石上戲著水,正饒有意味地看著他。
“瑪?shù)?,你就得意吧,總有你哭的時候!”
看見了我略帶嘲諷意味的笑容,文胖子一邊出言抱怨,一邊小心翼翼地留神自己腳下的跳石。
我看他如此笨拙,就站在原地等他,久等不到,便敞開雙臂,感受著這難得的自然風(fēng)采。
我的腳下是一塊人為固定在河底的跳石,表面平整,被這清風(fēng)河流打磨得有些質(zhì)樸的意味,在看這做了河上小道的其他跳石,大小不一,它們之間的距離也各不相同,近的不過兩、三步,遠(yuǎn)的也只不過是四、五步的樣子。我此時踩在腳下的這塊跳石最大,正在是位于河水正中央,再往兩頭看去,其它石頭也就漸漸小了。
那跳石之間水流有些湍急,但卻并不兇險,要是我沒帶手機(jī)的話,倒還可以直接從這河水里漂過來了算了。
把目光從腳下的河水移開,順著水流去看這河水的上游,這小小的天地被兩條河水交匯著分成了三塊,正中是一片田園,大多是茶園,間或種植著一些果樹和其他的農(nóng)作物。左手邊便是我們景區(qū)這一側(cè),沿河岸都是些鵝卵石的河灘,稍上一點就是水泥路的保坎。至于這右手邊,先是一片竹林簇?fù)硪豢脜⑻煺翗涞募t砂巖,再順著河流的走勢往下游看去,就是我們景區(qū)里那還沒有動工的爛泥路。目光再放遠(yuǎn)一點,就是一座水泥橋墩、還待修飾的橋面橫跨在河面上。
“走噠走噠!楞在這河里你看個什么勁兒哦!頂著太陽曬脫皮哦!”
文胖子已經(jīng)走近,又在催促著我,那只得收回了目光,三步并作兩步,蜻蜓點水般踩在跳石上到達(dá)了對岸,又急急趕了幾步,站在爛泥路的坡道上,一邊等著文胖子,一邊四下打量。
這一是為了小心長蟲(蛇)出沒,也是為了看看這野趣橫生的地方,是否能發(fā)現(xiàn)一些什么有些趣味的東西。
眼光一掃,在靠著河水那一邊,我看見了一棵茂盛的油桐樹,此時正結(jié)滿了累累果實,沉甸甸地引人矚目。
踏上爛泥路,我走近了一些,站在樹下來觀察這充滿了生機(jī)的場景,不多時,身后傳來打趣的聲音,聽著卻不是文胖子:
“怎么?浩哥兒想逮兩個吃么?”
轉(zhuǎn)頭看來,是工程部的胡師傅,帶著幾人好像是從竹林里穿過來的。
“我又不是不認(rèn)識,桐油果子,榨油用的的嗎!”
這些果實雖然看上去四、五個扎一堆,很像是無花果一樣,但是兩者是很容易分辨的,只是樹葉就不一樣,桐油葉是心形,無花果是那加寬版的鴨腳板。
“嘿!那你曉得還一直盯著做什么?沒見過?”
對著胡師傅笑了笑,我再去解釋:“書上見過,實際的,這是第一次?!?p> “哈哈,該笑你是在書上看到的多,還是實際看到的少呢?”胡師傅一邊打趣我,一邊招呼著跟著他的幾個人上前先走,然后他看了眼還在跳石上艱苦奮斗的文胖子,很隨意地問道:
“聽說你以前是我們地區(qū)博物館的,怎么跑到這荒郊野外來了的?”
這問題讓我不覺一笑,指了指文胖子:
“喏,你得問他,我是他招過來的……”
我正想把這問題搪塞給文胖子,不過沒有成功。胡師傅走上來一把摟住我的肩膀,連拉帶扯的,就把我往爛泥路邊通向果園的道路上扯,嘴里還說著:
“走走,秀才哥哥今天跟我們一桌吃去,我有好些問題想問下你!”他看見文胖子這時候也過了河,便也邀他一起“文哥兒,走!一起!”
被他的熱情(物理)感動(動不了),我只能隨著他一起走在了這從未走過的一條田坎小路上。
只是往上走了一會兒,就看見一扇掉了漆的木門,看著胡師傅上去敲了敲,等一會兒,就有人來開門了。
推門一看,開門的也是熟人。
“嫂子?!?p> “唉。今天你們幾爺子怎么邀到一起了的?”
我沒有回答,身旁的胡師傅去跟嫂子解釋:“我們從竹林里面穿過來,恰好看到浩哥兒在發(fā)呆?!?p> 看著嫂子疑惑的眼神,我只得出言解釋下:“沒有,我看到岸邊那棵油桐長得正好,多看了兩眼?!?p> “你真是書上走出來的秀才,連個桐油樹都覺得稀奇。怎么個,今天你個斯文人跟我們這些大老粗一桌吃一次飯試試?”
“書生即可,秀才……”我心中想著,苦笑了一聲“…不敢當(dāng)……”
到了現(xiàn)在,哪還有什么“斯文”“不斯文”之分?示意胡師傅就這么著吧。
嫂子去忙了,我們就此離開,穿過廚房,我才發(fā)現(xiàn)直接到現(xiàn)場辦公室,原來剛剛那是一條直接通向后廚的小路。這我還真是第一次知道,過去,我都和文胖子都是傻傻地走完爛泥路,繞了好大一圈。
順便就在這些工程部的壯漢中間坐了下來,就聽見有人打趣道:
“吔,今天書生跟我們一桌啊,怎么不去‘雅間’跟那些斯文人坐了?”
平時,我是跟著辦公室那桌坐的,因為是一個單獨的小房間,又常常用來開領(lǐng)導(dǎo)席,就被戲稱為雅間了。
我看了一眼這皮膚發(fā)黑的老哥,原諒書生我不記得你的姓名罷,書生就是這樣的性格。我只把眼睛一轉(zhuǎn),當(dāng)然要有個不一樣的回答:
“斯文人?。磕阍趺磿缘梦覀冊诶锩娉燥埦退刮哪??你去看過的么?”
這老哥沒想到我反問他一句,一時間答不上來,我也不是有心為難他,只是為了找一個話頭,便繼續(xù)說道:
“面兒上斯文,私底下就不一定斯文哦!就比如說這吃飯,我們老施州從前……”
于是,我就把這故事這樣說開了:
從前啊,但凡有點名望的家族,如果出了秀才,那肯定是要在祠堂里擺上幾桌,邀請左鄰右舍一同來慶祝。大家都是熟人嘛,那就肯定是熱熱鬧鬧、歡歡喜喜,談古說今、猜拳行令嘛!
就說有一年,這施州下面有一姓,秋后鄉(xiāng)試一下子出了三個秀才,那肯定是大喜事??!少不得要在祠堂里擺席慶祝一番。
等到桌子擺好,大家都要入席的時候,這三個新秀才就有些不高興了。
他們一看,來的都是種田的,幫工的,反正都逃不脫是些黑老粗,一想自己這讀書人的身份,等下要跟他們坐在一起七扯八扯,這不是“有辱斯文”嗎?然后他們就找來族長,要他想下辦法。
族長么子(什么)沒見過?馬上就叫人搬過來兩個大屏風(fēng),把秀才們一罩,這不就像“雅間”一樣了么?
這樣一來,那些黑老粗就跟秀才們隔開了,兩邊相互都看不見,這才讓三個秀才高高興興入了席。
等酒過三巡,菜上九道,外面那些“不斯文”的人就舉杯痛飲,嘰嘰喳喳熱鬧起來,用筷子、手指把桌子上的杯碗盆碟敲得“叮叮當(dāng)當(dāng)”脆響,毫無顧忌地唱起了荒野小調(diào)。
高興了一番,就有人說:
“茍!我們這些搞事的,倒地都是些粗人?。〕詡€酒狠不得大鬧天宮。你聽那邊秀才們,一點聲音也沒得!斯文斯文真斯文?。 ?p> 桌上吵鬧的人聽到這話,都暫時停下來,去聽屏風(fēng)那邊果然是沒得什么聲音,就連動筷子、碰酒杯的聲音也么得。
有個坐得近的長工實在好奇不過,就探個腦殼往屏風(fēng)里面看了一眼,忍不住喊出來:
“嘛!他們是在用手抓吔!”
于此,胡師傅爽朗的笑聲響徹了這有些空間的餐廳,他只把我的肩膀拍得有些發(fā)疼,再看這桌的人,已經(jīng)不在把個“斯文”“不斯文”當(dāng)一回事了。
正準(zhǔn)備再扯些有趣的故事和大家熟絡(luò)一下,就聽見了小陳的聲音傳來:
“張主任,你倒是文的武的,兩邊都講得到話??!我還怕你跟他們幾個大老粗相處不來吔!”
大家都轉(zhuǎn)過頭去跟小陳打招呼,有人準(zhǔn)備起身讓座,被小陳擺手示意不用,我也看著幾個月來再一次碰上的陳家公子,帶著笑意小心應(yīng)付著。
看著小陳對大家點頭示意,打過招呼之后,??粗?,這一定是有話要對我說了,正在想是否需要單獨說來,就聽見他直接就在飯桌邊說了:
“吃過飯,你辛苦下。我們這邊有一套儺面,是吧?”
“嗯,檔案已經(jīng)錄完了,小陳總是要?”
“哦,小事情,我記得文主任說,以前你是我們地區(qū)博物館的,是吧?”
?。ü皇鞘略脚绿峋驮酵芭霭 ?!這真是個我熟悉的陌生地呢……)
快速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一邊告誡自己要平常處之,一邊去回答小陳:
“小時候住在那邊的,怎么?小陳總有么子事要幫?”
“等下把儺面清出來,我們?nèi)サ貐^(qū)博物館簽個合同,他們要借我們儺面搞展覽,你清楚情況些嘛!”
略微回憶了下有關(guān)我們地區(qū)博物館的信息,說了些自己知道的情況:
“儺面啊…那是,我們有的,沒得他們的老,他們的,沒得我們的全?!?p> 小陳點了點頭,對我這話表示滿意,揮手再跟我說道:
“嗯,那你這個‘斯文人’就在這邊‘不斯文’的堆子里吃了,記得等下把里面用手抓的那個也喊起,下午我們就把東西送過去?!?p> 大家“呵呵”一笑,便看見廚房在開始上菜了。
小陳一邊說了句:“嗯,先吃飯”一邊走回他辦公室了,只一轉(zhuǎn)身,這桌子上的人就議論了起來:
“我就說撒,大陳總就是有些好玩意兒,連我們地區(qū)博物館都要找他借寶貝!”
“早就說了,大陳總東西多,有實力,會是有十幾萬件哦!”說這話的人看著我,想從我嘴里套一點話出來“是不?浩哥兒……”
我只微微一笑,不去回答,眾人卻只當(dāng)我是默認(rèn)了,吵著鬧著要哪天去我那邊開開眼界。
書生我心情其實有點復(fù)雜,原因是這地區(qū)博物館的關(guān)系。
說親吧,我打小是在那長大的,雖然現(xiàn)在遷建了,但恐怕里面的人卻都是些熟面孔哦……而“人”,這也正是我越發(fā)感到疏遠(yuǎn)的原因……
“去TM的,平常心處之吧!”
想過,就端起碗筷準(zhǔn)備吃飯,一看桌上,已經(jīng)是風(fēng)卷殘云,這些個壯漢個個戰(zhàn)得如火如荼。
一聲“窩艸”呼之欲出,這架勢,尼瑪我就算上手也搶不過了??!
結(jié)果這頓午飯,還是靠著嫂子給我開了小灶才沒有挨餓,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再也不和這些猛男們一桌吃飯,這不是“搶著吃飯香不香”的問題,這是壓根搶不到菜的問題……
等結(jié)束了這頓讓我別開生面的午飯,我也就又要返回我們那大鐵皮房子里了。徑直去庫房把面具稍稍擦一下,分裝兩個箱子摞好打包。
再然后,就是又漂去橋下那老地兒,豎著一只耳朵泡在水里。
然而,等我們清涼了個夠,又有些手腳發(fā)軟地爬回精裝蒸屜里睡了個足,這才接到旭哥兒的電話,要我們準(zhǔn)備出發(fā)。
我自然是等來了車,放好箱子,再往坐墊上一攤,死了過去……
過去地區(qū)博物館的路程稍遠(yuǎn),這時間顯得都有些太長了點,長到我睡到自然醒。沒辦法,這我們地區(qū)博物館所在的地方,正好與景區(qū)隔城相望,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我們不得不回到市里,又橫穿整個城市,再開到了城市北邊上的文化中心。
現(xiàn)在這片已不再是忙碌的工地了,整個建筑透出一種玻璃式的現(xiàn)代感,明晃晃、大光亮,一別遷建之前博物館的老建筑,變成了充斥著科技元素的文化殿堂。
看到這一切,我的心情真是難以描述,太多細(xì)小、古舊還有深沉的情感與剛剛萌生不久的失落、無奈、憤怒交織在一起,把我的心神撞得激蕩,讓身體中充斥著不安。
等旭哥兒停好車,我和文主任便搬著裝好的箱子走了出來,雖然建好之后我是第一次到這,但我也無需問路,便從看過的施工圖中模模糊糊回憶起工作人員通道的所在地點。
走去后面,便看見了電動門前的小陳,正隔著玻璃有些不高興地與里面的人理論。
“說了我是來簽合同的,是你們博物館的,找我們借東西吔!”
“那你也要出示證件,我們這是封閉式管理,外人不準(zhǔn)隨便進(jìn)出!”
我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放下箱子,往前走了幾步。
“楊叔!”
里面穿著新警服的人看見了我,臉上的嚴(yán)肅漸漸撒去,換上了三分驚訝、六分欣喜。
“哎!浩哥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從一直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是我們小陳總?!?p> 書生已經(jīng)稍稍變了一些,不得不去注意這些人情世故。
看著小陳怒意稍減,楊叔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我再說道:“我們是來送借展藏品的,燕叔應(yīng)該知道,麻煩你幫忙問下?!?p> “哎呀,你要進(jìn)來還要問么子哦!”楊叔一邊笑著一邊去按開門的按鈕,只等門一開,就上來扯著我問這問那“還好撒?現(xiàn)在在搞么子?”
等我寒暄幾句,看著小陳他們還在等我,就先與楊叔道別了,楊叔卻熱情地喊道:
“你是去庫房撒?曉得現(xiàn)在保管部在哪不?”
我點了點頭,這棟建筑的效果圖、施工圖我真是再清楚不過了,揮手向楊叔告別,又聽見他多喊了一句:
“現(xiàn)在保管部負(fù)責(zé)的是你岳叔!”
感受到如前…不,是更勝以前的親切感,我由心而發(fā)地笑了,再和楊叔揮手告別,看見走道里等著我的三人,上去解釋道:
“看著我長大的,都是長輩。”
他們露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容,我便在前帶路,第一次踏上了這遷建之后的地區(qū)博物館之行。
我們走的不快,因為每經(jīng)過一個部門的門口,我都會與碰上的人打招呼,一路叔伯哥姐下來,已經(jīng)不少人知道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就這樣一路寒暄到了保管部,里面正在工作的,當(dāng)然又全是認(rèn)識的人。
“岳叔!”
我上前喊人,也不準(zhǔn)備握手,這樣會顯得太生分。
“哎!浩哥兒!”
今天大多數(shù)見面都是這樣開頭的,然后我又照著前面的樣子介紹了陳家公子,只不過幾次下來,我已經(jīng)把它精煉成了一句話:
“這是我們小陳總,我現(xiàn)在在陳總開的私人博物館里搞事?!?p> 稍稍含糊一下概念,即讓陳家公子覺得面上有光,又省去了熟人再問我工作的麻煩。
這保管室里的幾位長輩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客氣地給我們泡了茶,轉(zhuǎn)著圈來問我,無外乎是最近怎么樣,耍朋友(找對象)沒得?
等坐了一會兒,這地區(qū)博物館其中的一名館長就來接洽了,剛剛岳叔是打的內(nèi)線通知他的,看得出來,現(xiàn)在我們的地區(qū)博物館條件要變好太多了。
看見燕館長到來,我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帶著對長輩的尊敬,叫了一聲“燕伯伯”。
燕館長的年紀(jì)幾乎同我父母一樣,叫叔伯皆可,我從小也是一直叫得混淆不清的。
“嘿!浩哥兒來了!”
燕伯伯體型、身高都要更甚書生不少,這時候拍著我的肩膀,語氣、身形上都更看起來是長輩對晚輩關(guān)懷了。
于是我再次充當(dāng)了中間人,介紹起陳家公子和我的近況來。
等說過幾句,燕伯伯知道了我們的來意,便問我:
“沒得問題!是跟你胡伯伯打過招呼的撒?”
我看著小陳,因為我也不知道。
“確實是和胡館長聯(lián)系的這個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燕伯伯把腿一拍,就要起身行動起來。
“那就行,走!到我辦公室去簽合同,那浩哥兒你……”
見燕伯伯眼神詢問,我便回道:“哦,我在這里和岳叔做好儺面的交接。”
燕伯伯點點頭,帶著小陳去簽合同了,臨走的時候叮囑了一句:
“那我就不操心,浩哥兒,回去給你家里人帶個給好!”
“嗯!”
我也同燕伯伯道別,小陳起身,沒有直接跟上腳步,先看著我,豎起一根手指點了點我,一臉“你明白的”樣子,然后便同燕伯伯離開了。
“什么意思?我布吉島啊!”
心里這樣想著,轉(zhuǎn)眼就忘掉了這事,開始與岳叔交接起借展儺面來……
等到交接完畢,小陳拿著簽好的合同,我又一路寒暄告別,走出了這文化宮。
站在停車場上,看著眼前這嶄新的地區(qū)博物館,我心中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我只會和它漸行漸遠(yuǎn)……
雖然感到有些惆悵,但至于是好是壞?誰知道呢!
“世事本無常,收扇回家啰!”
他們當(dāng)然不會在意書生在亂感慨什么,只是聽了一句文縐縐的酸話,便頭也不回地一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