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沉默持續(xù)了很久，終于林笑回過神來。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王凡：“你怎么在這里？”
王凡有些無語，心說我都來多久了，但他也明白林笑現(xiàn)在情緒不是很穩(wěn)定，于是說道：
“我剛剛跟老班請了假跟你回去幫忙?！?p> “謝謝?！?p> “沒事，嗯？”王凡隨口回答著忽然瞪大眼睛看著林笑，要知道從小到大林笑從沒跟他說過謝謝。
“怎么了？”見對方瞪著眼睛看自己，林笑疑惑地看著王凡。
“沒事......”
這時面包車正緩緩行駛到一條山道上，忽然張國棟一個急剎車。
林笑跟王凡被這一下慣性晃得差點(diǎn)撞到頭。
“咦，好好的路咋還塌嘞？”
聽到張國棟的話林笑跟王凡對視一眼疑惑地向前看去。
只見原本完整的山道上塌陷出了一個大坑。
“砰?！睆垏鴹澙鹗謩x下車查看，林笑兩人也跟了下去。
幾人走近一看山道上的大坑一看，只見坑洞像是被蟲子蛀空了般四周圓潤，形成了光滑的坑壁。
而在坑洞的下方竟然放著一口被翻開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晦氣，這是誰家祖墳讓人給刨出來嘞，嘖嘖，缺大德嘞！”
張國棟咂咂嘴，罵罵咧咧的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林笑疑惑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棺材，按理說這種地方不應(yīng)該有棺材才對吧。
“這不對啊，公路里怎么會有棺材呢？”王凡一臉不可思議。
就在兩人思考著的時候，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
身上穿著的衣服似乎提供不了任何溫暖，林笑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周圍的天忽然就暗了下來。
報(bào)完警的張國棟掛掉電話走到排水溝看了看對林笑招招手喊道：
“阿笑，過來幫把手。”
“好?！绷中c(diǎn)點(diǎn)頭。
王凡連忙跟上去：“我也來！”
兩人在張國棟的指揮下從旁邊的碎石堆里抬起一塊石頭向排水溝走去。
“呼~快走吧，要下雨嘞?！?p> 鋪好了路之后張國棟帶著林笑跑回車上，重新發(fā)動了面包車。
有驚無險(xiǎn)地通過了排水溝后，面包車沿著山道緩緩離開。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大坑旁的樹林里，一雙渾濁的雙眼正靜靜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
豆大的雨水轟擊在大地上，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天空中閃過一道耀眼的雷霆，轟隆隆的雷鳴自天際擴(kuò)散而去。
群山中，一片最高不過二層的村莊在這傾盆大雨之下顯得十分渺小。
閃爍的雷光中一輛滿是泥土的面包車駛進(jìn)了這座仿佛與世隔絕的小山村。
“阿笑，先到我家去換一身衣服再去拜你爺?！?p> “這個小同志就跟來吧?！?p> 張國棟停好面包車，轉(zhuǎn)身遞給林笑一把雨傘。
“嗯?！绷中c(diǎn)了點(diǎn)頭。
撐開雨傘，林笑走下車，外面是已經(jīng)被村民搭好的遮雨棚。
往常這個時候大多數(shù)村民都已經(jīng)休息了，但現(xiàn)在他們都在林笑家里幫忙。
不是說林笑爺爺在村里有多受人尊敬，而是因?yàn)檫@是他們的風(fēng)俗習(xí)慣。
看著幾個村民正在棚子下打牌玩鬧，跟悲傷一點(diǎn)也不搭邊。
林笑心里升起一抹煩躁，他忽然想起了魯迅先生說過的那句話。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p> “笑哥，快過來。”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長得有點(diǎn)可愛的小姑娘對林笑喊道。
這是張國棟的女兒，張婉。
跟張國棟不同的是，張婉看上去很機(jī)靈，實(shí)際上她也確實(shí)很聰明。
“嗯?！绷中δ?qū)Ψ阶呷ァ?p> “笑哥快換上，爺爺在他以前住的那個房間里?！?p> 知道林笑心里不好受，張婉遞給林笑一包白色的孝服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笑接過孝服直接在原地取出，一件一件地穿到身上。
不知是冷的還是什么原因，林笑不住地顫抖著。
穿戴好衣服褲子，最后拿出一條白色孝帶系到頭上，林笑轉(zhuǎn)身向著靈堂，同時也是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爺爺居住的房間已經(jīng)圍著一大群人，這些人有幾個跟林笑一樣，披麻戴孝正跪在木板床前。
見林笑進(jìn)來，他們讓了出一條路出來。
林笑看著房間里那個躺在木板床上被薄被覆蓋的身影，豆大的淚水開始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他緩緩挪動步伐向著那道曾經(jīng)頂天立地，似乎無所不能，現(xiàn)在卻靜靜躺著顯得單薄無比的身影走去。
林笑來到木板床前跪下，伸出顫抖的雙手，似乎想要揭開，又不敢揭開。
他到現(xiàn)在似乎還是無法接受爺爺離世的現(xiàn)實(shí)。
忽然，似乎有一只溫暖的大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林笑咬著牙顫抖地揭開了薄被。
......
“笑哥，笑哥。”
呼喚聲將林笑從回憶中喚了回來。
扭頭一看，張婉遞過來一杯水。
“笑哥，喝點(diǎn)水吧，別難過了，爺爺也不想看到你這么難過的?！?p> “我知道，我只是......”林笑抿了抿嘴，聲音沙啞地說道。
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已經(jīng)逐漸接受了爺爺已經(jīng)走了的現(xiàn)實(shí)。
出乎意料的沒有哭天喊地，也沒有涕淚橫流。
林笑慢慢地開始變得平靜，只有一雙泛紅的眼睛在述說著他的悲傷。
見林笑沒有再說話，張婉也默默坐到他身邊，靜靜地陪著他。
林笑看著身旁的張婉：“你不用上學(xué)嗎？”
“我請假了，爺爺對我很好，我想送送他?！睆埻竦椭^默默說道。
林笑點(diǎn)點(diǎn)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昨晚一起守靈的人都已經(jīng)出去幫忙了，整個房間一下安靜了下來。
忽然，林笑恍惚間似乎看到爺爺?shù)氖w似乎動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查看，林笑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場景一變，再次睜開眼時，林笑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出現(xiàn)在了一座廟宇中。
“這是？”
林笑疑惑地看著正堂上掛著的天師畫像。
“阿笑，回來啦，爺爺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你...”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后堂走出，儼然就是那個被村民稱呼為九叔的老人，林笑的爺爺。
林笑眼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他猛地沖上去一把抱住了對方。
爺爺拍了拍林笑的后背，笑道：
“呵呵，傻小子，都大小伙子了，怎么還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