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起點

　　“大海航行靠舵手”

　　——泰格·伍茲

　　皮洛士知道中國在很早就有了九九乘法口訣，理所當然也是很早就確立了十進制。

　　但西方這邊完全不是這么個路子。

　　他們也有十進制，但平常日常生活中用的最多的是六十進制。這是蘇美爾人傳下來的用法，主要是60可以被2、3、4、5、6等很多數(shù)字整除，方便他們在商業(yè)貿(mào)易時進行計算和分割。

　　因為他們幾何好嘛。

　　同樣的，他們在描述非整數(shù)時，也習慣用分數(shù)而不是整數(shù)。

　　在進行乘除法的紙面計算時也是用一種皮某人看著非常蛋疼的幾何計算法。

　　這個年代世界各國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算盤的雛形，不過都很簡陋，皮洛士在雅典見過一種石頭制成的大算板，不過在他看來這東西就是給薩比用的，還不如直接拿根棍子在地上筆算。

　　等他拿著搞出來的算盤和珠算口訣屁顛顛的找狄西阿庫斯等人時，卻遭到一番無情的嘲諷。

　　人家覺得這個東西不但得背口訣，還得練習熟練度，最重要的是，“跟數(shù)學的原理——幾何——一點也不搭邊”。

　　行吧。

　　既然你們不懂得欣賞咱也不強求，等老子打通東方航路，就把這個送給秦始皇，到時候看看誰打誰的臉。

　　俗話說得好啊，保暖思那個。

　　皮提阿斯手里有了兩個臭錢，就吵吵著把遠航探索提上了日程。

　　他最終選定的方向還是黑海的波利斯提尼斯河，也就是后世的第聶伯河。

　　他選這條路有幾方面的原因。

　　一是因為西方航線他已經(jīng)去過一次，而且迦太基人還在封鎖赫拉克勒斯之柱，探索完也沒有辦法打通航路，再去的必要性較低；而黑海的另一條大河伊思托斯河——也就是多瑙河，高盧人正在那里蠢蠢欲動，而且窮得倒炕，怕是不能進行友好的交往。

　　二是內(nèi)河航行比較安全，適合練手，而且西徐亞人其實比較好打交道，只要帶上足夠的鹽，就能獲取他們的友誼。

　　三是因為內(nèi)河快船比較小，建造周期短，皮提阿斯可以很快組織起一支船隊，而不必單槍匹馬的出發(fā)。

　　皮洛士當然也贊成這個方案。

　　至于穿過后世的俄國西部到達北海，雖然聽著夸張，但卻不是沒有可能性。

　　雖然還沒有俄國人來挖運河打通五海，但是目前那里應該還是一大片沼澤甚至湖泊，不是沒有通航的可能。

　　要知道，后世的“八百里洞庭”在現(xiàn)在還是橫跨幾千里的云夢大澤！

　　就算真的有水路中斷的地方也沒關(guān)系，設(shè)計好的探索專用船型上面已經(jīng)預留了可以裝輪子的結(jié)構(gòu)，只要帶的人足夠多，費點勁旱地行舟走個十幾里也不是啥問題……

　　…………

　　…………

　　在接下來就是即將舉行的全色薩利最高評議會。

　　新一輪代表的改選已經(jīng)完成，大部分熟面孔都留了下來。

　　在會上，最高評議會的九人*****面向全體代表做了去年的工作報告。

　　過去的一年，是色薩利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以皮洛士為核心的九人*****團體帶領(lǐng)全色薩利各城邦，如期完成了戰(zhàn)后重建工作，如期完成了國營工坊的建設(shè)工作，如期完成了基礎(chǔ)設(shè)施的建設(shè)工作。

　　全國上下統(tǒng)籌兼顧，共同努力，色薩利發(fā)展取得了重大成就。

　　皮洛士也作為塔古斯面向全體代表作了監(jiān)督、司法和軍事方面的工作報告，并提交了之前制定的《常備及動員法案》。

　　在響徹全場的拍大腿和跺地板聲中，塔古斯和九人*****的工作成果得到了充分的認可。

　　隨后是針對國家大事的集體表決。

　　首先通過的是在即將爆發(fā)的繼業(yè)者大戰(zhàn)中執(zhí)行一邊倒的政策，以及參加科林斯盟會給德少捧場的決議。

　　其次是對九人*****之前作出的緊急處置決定的追認，即，將德少單方面建立的新城德米特里阿斯，設(shè)置為獨立的大區(qū)，并在科林斯盟會上授予德米特流斯王榮譽塔古伊的頭銜。

　　最后是派兵直接參加繼業(yè)者大戰(zhàn)的決議，不過這個決議被絕對多數(shù)否決了，只通過了一個“友善中立”的方案——說白了就是“只打落水狗，不當出頭鳥”——其他事務由塔古斯“酌情處置”。

　　當然，皮洛士也沒忘了在會上為皮提阿斯的探險事業(yè)發(fā)出呼吁，爭取到了一部分資金和人員。

　　在再一次響起的拍大腿和跺地板聲中，最高評議會到此結(jié)束。

　　這是一次圓滿的大會，一次勝利的大會，一次團結(jié)的大會，一次奮進的大會，一次繼往開來的大會……

　　全部議程除了關(guān)于德米特里阿斯那部分，都在第二天加印的《明眸時報》上刊載，同時也授權(quán)允許其他報社的轉(zhuǎn)載。

　　**

　　國家大事都是大人物們在關(guān)注——只是不知道大人物之一德米特里有沒有在百忙之中看一眼報紙。

　　倒是關(guān)于黑海探險的消息傳出，很快風傳半個地中海。

　　從中部希臘和伯羅奔尼撒，到北部巴爾干的馬其頓、色雷斯，東部小亞細亞的愛奧尼亞、阿埃奧里亞，西部大希臘的西西里、南意大利，南部諸島的克里特、塞浦路斯等地區(qū)，再到亞歷山大里亞、塞琉西亞、安提戈尼亞、馬賽利亞等這些遙遠希臘殖民地，有無數(shù)的人被這個消息所振奮。

　　航海家、冒險者、學者……或者僅僅是對遠方充滿好奇的年輕人，紛紛自帶干糧來到了拉米亞，來到皮提阿斯身旁。

　　造船的排程一再被追加，探索和商貿(mào)聯(lián)絡的計劃也不斷擴大。

　　終于在皮洛士準備前往科林斯參加盟會前，一支由兩千多人、五十條淺底快船組成的隊伍已經(jīng)成形。

　　整個拉米亞大港人海云集，為即將出發(fā)探險隊送行。

　　工人們在棧橋上操縱大大小小的吊機忙碌的裝船。

　　大袋的鹽巴、成捆書籍，這是和草原人貿(mào)易的主要貨物。

　　葡萄酒和肉干咸魚，是遠行必備的物質(zhì)。

　　還有本地的大幅銅鏡、打火鏡，腓尼基人出產(chǎn)玻璃器皿和紫色布料，北非的象牙、印度的珠寶、極東的絲綢……都是送給當?shù)鼐L的貴重禮物。

　　除此之外，還有狄西阿庫斯帶領(lǐng)的數(shù)十名熟練工匠和全套工具，他們將幫助一些草原上的強邦建立一套完整的造紙、印刷的手工業(yè)——這是瑪利亞的想法。

　　不得不說這個主意很好，屬于借雞下蛋的邊際應用

　　——

　　與其深入無邊無際的草原內(nèi)陸親身去探索，不如幫助當?shù)厝税l(fā)展出足夠的技術(shù)，讓他們自己將信息匯總起來。

　　所以狄西阿庫斯的另一個使命也是教會這些游牧民族初步的測量和繪圖……

　　此外，皮洛士也得以見到所謂“幾何學家們欣賞的計算工具”。

　　幾個學士小心翼翼的將由幾個青銅大圓盤疊到一起制成的機械搬到船上。

　　這是一種早期的模擬計算器。

　　從事某些行業(yè)的朋友可能見過類似的金屬計算盤。

　　后世在電子計算器興起的前夕，模擬計算器曾經(jīng)被廣泛運用于各種領(lǐng)域——比如戰(zhàn)艦的火控，最終發(fā)展出了各種復雜精密的龐然大物，甚至有的結(jié)合了球形和弧面的結(jié)構(gòu)，而眼前這個就是它們的老祖宗。

　　不過皮洛士只想說一句：

　　就這？

　　受現(xiàn)在金屬加工工藝的局限，這玩意的公差非常之大，那刻度肉眼可見的大小不一，只是在顛簸不定的船上能起個快速計算的作用……

　　萬眾歡呼中送別了這些勇敢的探索者。

　　皮洛士也要出發(fā)了。

　　他一回頭看到了黯然神傷的阿明斯塔。

　　皮提阿斯出航帶了兩千多人，偏偏沒有帶自己的親兒子，這娃受的打擊也夠大。

　　皮洛士好心上去安慰他：

　　“阿明斯塔，你也不要灰心。你爸爸不帶你去肯定是有所考慮的。既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也是為了我們探險事業(yè)的可持續(xù)性啊，你們父子倆都走了，造船廠誰來主持？這個……你要體會你父親的用心良苦啊！”

　　小伙子顯然沒有被這種說辭糊弄過去。

　　就他老子那個風格，一說要去探險腦子里哪還有那么多旁的事，分明就是忘了他還有個兒子。

　　皮洛士看他還是一臉郁悶，只好換個招哄他。

　　“阿明斯塔啊，你還記得之前咱們打仗時用的那個‘Κονγκ-Μινγκ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