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水淹七軍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p> ——《孫子·虛實篇》
在北半球，因為地磁偏轉力對河流的影響，河水總是會沖刷右岸。表現(xiàn)在皮尼奧斯河，就是南岸的坡度更陡，而北岸的灘涂更平。
誰也說不清眼前這奔騰的河水有多快。
總之是非?？?，總之是腓力留在北岸的七千人發(fā)現(xiàn)他們即將遭受滅頂之災的一刻，時間已經不夠他們到達南岸，甚至不夠他們逃跑。
洶涌而至的水流將北岸廣闊灘涂上密密麻麻的人一掃而空，河水的咆哮中甚至聽不到人的哭叫和馬匹的嘶鳴。
可以想見，在之前他們經過的那個隘口處，歐申諾斯之子皮尼烏斯的力量將把這些落水者撕成粉碎。
而之前貫穿馬其頓人隊列的那一千輕騎兵，在稍微下游的地方，在洪水到達前險之又險的通過了皮尼奧斯河。
對面的色薩利人似乎是看到了紅旗上岸，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歡呼聲。
此刻腓力英武的面龐已經扭曲得可怕。
現(xiàn)在他面臨的是瞬間失去七千人的士氣打擊，和被敵人前后夾擊的風險。
…………
…………
雖然已經被風雪打的眼睛都睜不開，但此時皮洛士只感到無盡的放松和暢快！
一直以來，他在色薩利最大的困境就是兵力不足。
不但補給能力上受限，合格的戰(zhàn)士也不是幾天之內就能練成。
而他的敵人最多的就是兵。
就像原本認為腓力只有一萬人，可是人家在一夜之間就不知道從哪里動員了好幾千出來——不是皮洛士那種拿民夫湊數(shù)的假兵力，而是貨真價實有戰(zhàn)斗經驗的步兵。
如果沒有想到這個以水代兵的計策，如果這道計策不能順利發(fā)動，今天皮洛士就只能帶著主力灰溜溜的撤走，執(zhí)行換家方案。
為了實現(xiàn)這個不可思議的奇策，皮洛士在幾日前就動員了數(shù)萬民夫，在皮奧尼斯河的上游修筑大壩。
在此時的希臘，這樣的工程不能說是史無前例，但在野戰(zhàn)中應用尚是首例。
而且皮洛士身邊的人都沒有這樣的經驗。
能承擔這個任務的人，必須有一定的學術基礎，通曉水文地理，熟知營造有指揮經驗。皮洛士當下這里能滿足這些條件的就只有狄西阿庫斯和斯特拉頓這兩個學者，以及航海家皮提阿斯。
斯特拉頓還要協(xié)助防守翁奇斯塔斯大營，所以重擔就落在狄西阿庫斯和皮提阿斯身上。
兩人晝夜不停，勘測上下游的地理形勢，同時還要指揮工匠打造能使大壩隨時崩塌的機關。
現(xiàn)在連日來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
“阿明斯塔！發(fā)信號！準備作戰(zhàn)！”
低沉的號角再次響起。
河水已經不在上漲，獨立軍停下爬坡的腳步，開始恢復陣形。
五個長方形方陣，每個方陣內有十個百人隊，其中大部分是混編重步兵，還有少部分遠程和近戰(zhàn)的輕步兵，他們暫時留在方陣中協(xié)助加厚方陣的厚度。
第一排是手持短刺槍和大盾的重裝步兵，之后是兩排帶著輕盾的長槍兵，再之后是兩排有少量雙手舉著薩里沙長矛的長矛兵和大部分輕步兵，加起來一共五列厚度。
一排一千人，加上方陣間的四個空隙，在稍微傾斜的地形上排出大概十個斯塔德的寬度。
而對面的馬其頓人此時也停了下來，他們只列了三個大方陣，寬度只比這邊略寬。
分散在陣前的游騎逐漸把看到的對面的情報送過來。
靠河一邊是大概兩千多人的馬其頓長矛方陣，厚度左右不一，從左側的4人厚度到河邊的5到6列厚度；中間是大概兩千人略少的長矛方陣，厚度大概有4或5列；靠山一邊是希臘重步兵方陣，隊形最緊密，大概十幾列。
這樣算下來，兩個馬其頓長矛方陣將各自面對兩個色薩利方陣，而希臘重步兵方陣則單獨面對一個色薩利方陣。
馬其頓人顯然是準備在他們左右兩翼同時使用斜線戰(zhàn)術，馬其頓長矛方陣攻擊力要強一些，而希臘重步兵的超厚方陣不但推擠上極其有力，而且隨時可以發(fā)起包抄。
騎兵方面雙方的三千騎兵暫時都在步兵陣后，此外他還有渡河過來的一千騎兵由希皮阿斯和邁提拉斯帶領，此刻正在馬其頓人背后。
總體上步兵敵人占優(yōu)勢，騎兵皮洛士占優(yōu)勢。
…………
…………
鼓聲有節(jié)奏的響起，雙方都開始小步向前移動。
腓力已經恢復了冷靜。
他此時在腦海里快速地推演戰(zhàn)斗的進程。
目前可能決定勝負走向的關鍵點有三個。
首先是在他的左翼。
這里的希臘重步兵地形更高，而且兵力最集中，一旦發(fā)動包抄戰(zhàn)術，對面的千人方陣可能會在瞬間崩潰。
皮洛士必須對此進行反制，而方式就是騎兵突擊。
剛剛北岸的戰(zhàn)斗雖然沒有看得太清楚，但色薩利人的騎兵顯然也掌握了長槍沖擊戰(zhàn)術，雖然這里是希臘重步兵的盾牌側，但依然不能小心大意。
他的進一步應對就是，不管皮洛士派出多少騎兵，他只要派出相對少數(shù)的騎兵進行攔腰截擊就能奏效。
其次是在他的背后。
那一千色薩利騎兵隨時可能發(fā)動背后突擊，所以他必須留不少于一千的騎兵進行阻擊。
這樣一來，他手頭騎兵兵力就捉襟見肘。
最后是在他的右翼。
他在那里布置了斜線陣線，只要時間夠久，色薩利人的方陣在密集長矛的打擊下必然會崩潰。
不過那需要時間，很可能在那之前其他地方就已經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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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力在想的事，皮洛士同樣也在想，而且他對步兵的情況更加擔心。
他這五千步兵中大概三千多都是從義勇隊中招募來的新兵。
這些人無論體力還是技巧都比對面的馬其頓人差得太遠，說難聽點，只要出現(xiàn)一點小小的失誤就可能造成整個方陣的崩潰！
他現(xiàn)在也在為一個兩難的抉擇而頭疼：
是優(yōu)先協(xié)助步兵穩(wěn)住戰(zhàn)線？還是優(yōu)先騎兵決戰(zhàn)一錘子定勝負？
優(yōu)先協(xié)助步兵很可能是杯水車薪；
而優(yōu)先騎兵決勝……
皮洛士看看腳下的地面，現(xiàn)在已經濕滑不堪，而且還有坡度，很可能騎兵突擊就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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