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悵然若失的賀紅巾回到后院閣樓,向一個仙風(fēng)鶴骨的老人問道:“叔祖,您老人家怎么來天寧城啦?”
“這里馬上要發(fā)生一件大事,過一陣再和你說。巾兒——最近天寧城會來很多修行者,那個鄒韜的事情暫且寄下,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一定給你出這口氣?,F(xiàn)在天寧城中,水太深,甚至一些結(jié)丹期的高人都來了,此時不宜多生枝節(jié)。”老者說道。
“一切聽叔祖的吩咐。”賀紅巾無奈地說道。
“那就好,我這里有一些符錄,你拿去防身吧?!?p> “多謝叔祖。”
接過一個玉盒,賀紅巾想起今日和鄒韜的一戰(zhàn),對上能夠施展法術(shù)、能夠凌空飛行的修煉者,這些以往看似強大無比的符錄,又有什么作用呢?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叔祖以前的提議,跟隨他老人家進山修行?可是如果自己走了,紅巾會這一大攤子怎么辦,姐妹們會不會遇到危險?一時間,賀紅巾舉棋不定,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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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云回到會館,已經(jīng)是深夜了,桌子上面放著一堆請?zhí)?。他不在的時候,這些請貼都是由郭通幫他收下,然后按照重要程序排好序,放在他的桌上。
隨手將放在最上面的請?zhí)闷饋怼?p> “咦?水師大都督師文斌?他到天寧城來啦?”楊云微微吃了一驚,想不通這位大陳的第一名將,為何會邀請自己。
帖子上邀請楊云后天去城外的水營一晤,駐扎天寧城外的水營也屬于師文斌管轄,他回到天寧城去視察一番倒是應(yīng)有之義,不過叫上楊云這個沒有正式官職的新科進士,其目的就讓楊云猜疑不已了。
“管他的,讓我去我就去,正好想一觀大陳水師的軍容,一直沒有機會呢?!睏钤菩南氲?。
時間很快到了第三天,天色剛剛放亮,一小隊士兵帶著一輛馬車,奉命前來迎接楊云。
帶隊的竟然是一個正七品的昭武參將,這種高資格的待遇讓楊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個叫做伍丹云的參將年紀(jì)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在沒有什么戰(zhàn)事,也就沒有軍功可以快速晉升的大陳軍界中,這么年輕的參將絕對不多,楊云不由得起了濃厚的興趣,這個師文斌如此禮遇自己,他到底要干什么?
馬車轔轔啟動,楊云邀請伍丹云登上馬車,探問起來。
伍丹云的嘴倒是很緊,什么口風(fēng)都沒有露,可惜他不過是個普通人,防不了楊云的靈感神通,只是他也不知道師文斌的打算,只是奉命行事。
“伍將軍,你一直都在天寧城水營嗎?”楊云問道。
伍丹云擺了擺手,“以前在東海水師,三年前調(diào)到天寧城水營。我不過是個參將,可當(dāng)不起將軍的稱呼,楊探花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p> 楊云一笑,“伍兄客氣了,在我們東吳,參將可是大大方方地被叫做將軍的,再說你升上副將的位置,估計也就是一兩年之內(nèi)的事情吧,何必妄自菲薄呢?”
伍丹云心中一凜,他怎么知道自己就要升副將的事情?這件事情應(yīng)該還只是軍中高層小范圍內(nèi)的意向,自己也是幾天前剛剛聽到風(fēng)聲。估計他只是隨口說的恭維話吧。
“哪里比得上楊探花,我就算升上副將也不過六品,到時候我都三十歲了。楊探花只要一入仕就是正七品,還是文官,比五、六品的武職都清貴。不過還是多承楊探花的吉言,我要是真有一天能當(dāng)上將軍,一定請楊探花來慶賀一番,到時候楊探花可要賞這個臉啊。”
兩個人一路聊天,馬車出了天寧城北門,速度陡然加快,隨行的軍士憑著雙腿,竟然也緊緊跟上了馬車,一個都沒有掉隊。
“伍兄,天寧城水營中的士兵都是這種水準(zhǔn)嗎?”楊云指著跟在馬車后面疾行的士兵們問道。
“怎么可能呢,這些士兵是我水營中破浪營的精銳,普通士兵可沒這么好的功夫?!?p> “原來如此?!睏钤迫粲兴肌?p> 很快來到天寧城水營的大寨,說是軍寨,其實更像是一座木材搭建的水上浮城,巨木搭成的三條堤壩遠(yuǎn)遠(yuǎn)探入浩蕩的江水中,堤壩中間的水域??恐苊苈槁榈母鞣N戰(zhàn)艦,從桅桿高聳入云的巨型軍艦,到只能搭載幾個人的艨艟小艇,各種類型的水師戰(zhàn)船鋪滿了江面。
“楊探花,請上那條船,師大都督在上面等著呢,我就不上去了,等會的演習(xí)我還要負(fù)責(zé)指揮破浪營?!?p> 楊云點點頭,登上伍丹云所指的軍船。
這條船甲板上方的船樓足有三層,外露的樓板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射擊孔,有人帶著楊云進入里邊,沿著樓梯登上樓頂,一出來就看見顯眼的位置,有一員大將,身披精光閃閃的軟鱗甲,正負(fù)手向外瞭望。
聽到動靜,大將轉(zhuǎn)過身來,笑著問道:“來的可是楊探花?”
楊云躬身行禮道,“在下楊云,拜見師大都督?!?p> “不用多禮,楊探花來的正好,水營的演習(xí)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到這邊來,隨我一觀?!?p> 楊云走上前去,這里居高臨下,浩蕩的江風(fēng)吹拂到身上,遠(yuǎn)近各處的水師船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厚重如同城門般的水寨大門緩緩向兩側(cè)滑開,楊云嘖嘖稱奇,在這大江之中還能造成這種門來,實在不得不讓人驚訝。
軍中力士轉(zhuǎn)動絞盤,封鎖江面的十幾根鐵索逐漸沉到了江底,高聳的哨樓上,有軍士揮舞起彩旗,通過旗幟的顏色和動作發(fā)出命令,水寨中停泊的船只紛紛拔錨啟航,秩序井然地離開大營。
船只雖然多,可是指揮安排得當(dāng),加上水營將士動作迅速,兩刻的功夫,原來擠滿船只的水寨竟然為之一空,露出清冷的水面來。
楊云所搭乘的船是最后一條出航的,等他們出了水寨門,來到大江上,水營的戰(zhàn)船已經(jīng)分成兩邊列好了陣勢。
一通鼓響,兩邊的將士發(fā)出震天的狂吼,對沖廝殺起來。
一時間,箭落如雨,石彈紛飛,雖然只是一場演習(xí),但是雄壯的氣勢,和逼真的行動,竟然仿佛是真正來到了戰(zhàn)場之中一樣。
雖然箭矢都去了箭頭,石彈也是用泥彈代替的,更沒有用火,不過隨著演習(xí)的進行,還是出現(xiàn)了傷亡。楊云親眼看見一個倒霉的士兵,被箭桿剛好射中眼睛,慘叫著被抬下去醫(yī)治。
水師將士并沒有因此影響到士氣,反而戰(zhàn)斗地更加激烈起來,此時雙方戰(zhàn)船已經(jīng)接戰(zhàn),雙方的陣型忽聚忽散,變幻不定,兩邊都竭力想利用陣型和水勢壓制對方。一條條戰(zhàn)船在軍士們的操縱下,靈活地仿佛游魚一般,即使那些巨型戰(zhàn)艦也不例外。
雙方各種戰(zhàn)術(shù)層出不窮,有時是巨艦對沖,有時是小艇蟻附,還有火船、檑木、火藥炮艇等各種手段,雖然沒有真的戰(zhàn)斗,但是也一樣樣使用出來,自然有人負(fù)責(zé)記錄和演算各種模擬攻擊的效果。不時有一艘艘戰(zhàn)船被判定為戰(zhàn)損,在旗號的指揮下掛上白旗,退出演習(xí)場。
師文斌滿意地點點頭,斜眼看到楊云正看得入神?!斑@個楊云倒也鎮(zhèn)定,不像有些文人,見到大軍演習(xí)的場面都腿軟了站不直?!?p> 師文斌開口問道:“楊探花,我水師將士的表現(xiàn)如何?”
“不愧是天下雄師,不知道大陳水師都是這般水準(zhǔn)嗎?”
師文斌得意地說道:“大江沿線總共十三個主力水營,還有東海、南海各三個,這天寧城水營不過是中游水平?!?p> 楊云沉思起來,師文斌是水師大都督,他說的這話就算有所夸大,其他水營的實力也不會和天寧城水營相差太遠(yuǎn)。
看完演習(xí),還沒等回到岸上,師文斌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楊探花,我看過你殿試時的策論,現(xiàn)在你還認(rèn)為我們大陳的武備不堪北梁一擊嗎?”
楊云沉默,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和前世記憶中大陳不堪一擊的情景相差太大,連楊云自己也有點疑惑起來,是不是重生以后,這世道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亂世不一定會到來?
畢竟自己前世的記憶,說是一場迷離的夢境也可以,楊云自己也無法確定那是真正發(fā)生過的事情,還是僅僅是未來的一種可能。
“楊探花,我是軍人,說話就不彎彎繞了,你殿試的文章我看過,有沒有興趣來我們水師?我的水師都督府正好缺一個正六品的僉書。”
楊云如果進翰林院的話,是正七品的文職,師文斌的這個邀請超拔了一品,算是很給面子。這個職位負(fù)責(zé)大都督府的公文,同時也可以參議軍機,而且將來也有希望升遷到兵部去,可文可武,是一個絕對熱門的職位。
給出這個職位,一個是楊云探花的身份放在那兒,另外也未嘗沒有千金買馬骨的意思,好吸引更多的文人加入水師。
楊云不置可否,只是說回去之后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