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韜說話的時候,那道黑煙稍微緩了一下,“好機會!”楊云將寂元化精訣催動到最大,施展出星羅步法中最上乘的星云亂步,一下拉開了和黑煙的距離。
楊云催動手腕處的精元珠,轉(zhuǎn)化出一道真氣,沿著右手食指直達商陽穴,然后從商陽穴中透出,注入掌心早已準備好的赤陽符。
赤陽符在手心跳動著,迸發(fā)出奪目的紅光,看上去仿佛楊云手中攥著一個鮮紅的光團,利劍般的光線從指縫中透射而出。
鄒韜微微一驚,指揮著黑煙再次纏了上來,此時,楊云手中赤陽符的光芒卻有變淡的趨勢。
這是真氣不足難以激發(fā)赤陽符,楊云一咬牙,拼了,用寂元化精訣凝出一道精芒,探入右手手腕處精元珠的內(nèi)部,狠狠地攪動起來。
“爆!”一聲低喝,整顆精元珠被瞬間絞碎,爆發(fā)出一股渾厚之極的真氣,從五個指尖同時迸射而出。
赤陽符仿佛是被點燃的火藥一樣,猛烈爆發(fā)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撐開楊云的手掌,一團光芒耀眼得如同初升的太陽,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去!”楊云抖手打出光團,一道洶涌的赤色流光電射而出,瞬間吞沒了正在涌來的黑煙。
“滋滋”
黑煙在赤色流光中像冰雪一樣消散無蹤,赤色流光威勢不減地射向鄒韜。
“赤陽符!”鄒韜面色凝重起來,赤陽符是中級符錄中的極品,能夠給筑基期造成傷害。而且他修煉的功法,剛好受到極陽極剛的赤陽符克制,他不由得慎重起來。
濃厚的黑煙從鄒韜身上涌出,一股陰寒之極的氣息向外發(fā)散,一株松樹接觸到黑煙的邊緣,滿樹的松針瞬間枯黃干裂,從樹枝上脫落,刷刷地針落如雨。
黑煙和赤色流光撞在一起,立刻發(fā)出刺耳之極的響聲,仿佛冰水澆到火炭上的動靜一般。
赤光將黑煙絞出了一個大洞,但是黑煙源源不絕,赤光逐漸損耗,越來越黯淡。
黑煙越來越濃,仿佛是一條翻滾的墨龍,將赤光包裹起來,赤光變得像搖曳的燭火,最后啪的一下熄滅了。
鄒韜剛剛冷笑了一下,笑容就凍結(jié)在臉上,只見楊云的手中又升起了一個赤色光球。
“這個家伙到底有幾張赤陽符?”鄒韜心中驚疑不定,看見楊云手中的光芒越來越明亮,卻遲遲不肯發(fā)出。
“激發(fā)后的赤陽符能保持這么久嗎?不對!是幻術!”
鄒韜猛然想起來,赤陽符是著名的凡陽門符錄游歷套裝中的一種,自己怎么把套裝中的另一張幻陽符給忘了?
此念一生,周圍的景色頓時為之一變,面前是空蕩蕩的一片紅土地,哪里還有楊云的身影?
扭頭向另一邊望去,大樹下面空無一人,連賀紅巾也是蹤影全無。
一道冷風打著旋吹過,鄒韜英俊的臉龐變得猙獰之極,額頭上青筋直跳,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憑借符錄釋放出如此逼真的幻術。
幻陽符的效果和釋放者的神念有關,楊云雖然修為不足,但是卻提前開辟了識海,神念的強度可一點都不弱。鄒韜不知道這一點,難免大意了。
“竟敢用幻術騙我!”
鄒韜陰沉著臉,丟出一件黑漆漆,非刀非劍的法器,這法器嗚嗚地鳴叫著,懸停在半空。
騰身躍到法器上,“起!”頓時載著鄒韜飛上半空,飛快地繞著紅土崗轉(zhuǎn)了一圈,四周杳無人蹤,看來是又用了隱身的符錄。
“要是被我找到了,一定把這個小輩抽骨剝皮!再把他的魂魄煉到萬鬼燈中?!编u韜咬牙切齒地想道,自己身為筑基期高手,竟然被一個武林中的小輩如此戲弄,這回的面子可是丟大了。
“還有那個娘們,當爐鼎用完后,索性煉制成畫皮傀儡。”
鄒韜雖然心中怒發(fā)如狂,但是并沒有失去理智地亂飛亂找一氣,而是耐心地繞著圈子,一點點用法術向下方搜索。
他心里清楚,不管那個小輩頂著什么符錄,逃跑的速度是無論如何不能和天上飛的自己相比的,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就在鄒韜四下里用法術刮地三尺的時候,西南方向的天際出現(xiàn)異像,兩道光華穿梭在云層之中,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飛來。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已經(jīng)從遙遠的天邊飛到了鄒韜頭頂上空。
光華飛行在云層中,常人從地面向上望,只能看見兩道模糊的霞光,多半不會在意。可是在鄒韜眼中,那被光華所攪動的天地靈氣,仿佛江河大潮一般洶涌恐怖,頓時臉色大變。
“哪里來的高人,竟然連御劍的光華都不加掩飾,看速度應該是結(jié)丹期?!编u韜心為之寒,壓低飛行法器,向地面上落去。
“一個小邪修,看劍——”
這個聲音并不高,也不響亮,就如同有人在鄒韜的耳朵邊輕輕說的,卻讓他面色大變,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一層。
天上橙色的那道光華稍微頓了一下,然后分出極細的、仿佛針芒的一縷飛落下來。
在高空中看上去是一道針芒,等飛落到鄒韜頭頂,已經(jīng)變成一條蜿蜒的劍氣長龍,呼嘯著撲來。
鄒韜慌亂地取出七八件法器,一口精血噴上去,同時祭上天空。這些法器發(fā)出嗚嗚的怪聲,籠罩著濃厚的黑光,迎著劍龍飛去。而鄒韜則控制著腳下的法器,緊貼地面向西北方向亡命逃竄。
“波、波、波”身后傳來連綿不絕的爆裂聲,仿佛是瓷器被打碎時的聲音。每響一聲,飛行中的鄒韜就噴出一口鮮血,七八口血噴完,飛行經(jīng)過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橙色劍龍在破滅了所有法器之后,盤旋一圈,認準鄒韜逃亡的背影,嗚的一聲騰追而來。
鄒韜哭喪著臉,從懷中掏出一個烏青色的人偶,不舍地向身后丟去。
人偶飛到空中,突然手腳齊動,像個小人似的向另一個方向飛竄。劍龍追上了人偶,光華一繞,頓時將人偶絞成了漫天的粉屑,接著呼嘯著扶搖直上,回歸到主人身邊,發(fā)出陣陣歡快的劍鳴。
“傻東西,得意什么,你斬的不過是個替死傀儡?!笨罩袀鱽碛朴频恼Z音。
緊接著空中傳來一聲憤怒的仿佛龍吟的聲音。
“一個小輩而已,這次算他本事。下次見了你用本體再斬他一劍吧,快歸附到本體上去,老酒鬼已經(jīng)走得遠了?!?p> 耽誤的這一小會兒功夫,另一道銀色光華幾乎已經(jīng)要消失在天邊,橙色光華微微一震,疾電般射出,化作一道經(jīng)天長虹,飛追而去。
過了半刻鐘,鄒韜已經(jīng)逃得影都沒了,看似平整的地面突然隆起了一個小包,然后兩個灰頭土臉的人破土而出。
正是楊云和賀紅巾。
賀紅巾一從土里鉆出來,就彎著腰呸呸地直吐口水,看她的樣子,似乎恨不得把舌頭都拉出來吐掉的樣子。
楊云不自覺地摸摸嘴角,“不至于吧?”
“你!怎么什么時候你都不忘記占便宜!”賀紅巾說著發(fā)起狠來,一拳頭向楊云擊來,可惜她中的法術還沒有解除,這一拳頭軟綿無力,看上去倒似是和楊云打情罵俏一般。
“喂喂,我是看你快憋死了,度氣給你好不好!反應那么大,差一點就被鄒韜發(fā)現(xiàn)。”
“我寧可被抓也不要你度氣!”
“不識好歹的潑辣女人!被抓走多半被人當爐鼎,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你——!”
賀紅巾氣得杏目圓睜,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相互怒視一番。
“好啦好啦,你的功力還沒有恢復,我們還是早點回天寧城吧?!睏钤拼驁A場說道。
“哼!”賀紅巾哼了一聲,不過還是默認了楊云的提議,她中了鄒韜的法術后,全身綿軟,十成功夫中還用不出一成,沒有真氣防身,叱咤武林的紅巾會大當家也不免感到無助惶恐,希望早點回到安全的地方。
楊云轉(zhuǎn)過身去蹲下,“上來吧?!?p> “你干什么?”
看著楊云這個姿勢,賀紅巾突然很想沖著他的屁股狠狠來上一腳泄憤,不過考慮到兩人之間現(xiàn)在的實力差距,還是硬忍了下來。
“背你呀!”
“你就沒有別的辦法?”
楊云轉(zhuǎn)過頭,眼睛瞪的滾圓,“大姐!你要是變不出一輛馬車,那要么我背著你,要么我抱著你,你自己選吧!”
賀紅巾選擇讓楊云背著自己,楊云催動精元珠,向著天寧城的方向急趕。此時已近黃昏,霞光映照在兩個人的背影上,楊云雖然在急速奔行,但卻非常平穩(wěn),法術的效果加上緊張疲勞的后遺癥發(fā)作,賀紅巾的頭伏在楊云的肩膀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