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老爺?!苯矐暣鸬馈饺绽铮罄蠣敯堰@個女兒當成寶貝,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當成眼珠子那樣疼愛,現(xiàn)在居然下達‘不聽話就綁回來’的命令,可見事情是多么的嚴重,當下不敢怠慢,馬上招集人手,分成四組,出了江府府門向城外追去。
命人去追女兒,能不能追上,什么時候能夠追上,誰也說不清楚,江定山的目光移向春梅,眼神愈發(fā)的凌厲,“春梅,我不是讓你看好小姐,一步不許離開嗎?為什么人都跑了,你到早晨才發(fā)現(xiàn)呢?!”
“呃…….,大老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啊。平時我晚上睡覺都很輕,小姐半夜里翻個身都能醒過來,可昨天晚上卻睡得死死的,什么也不知道……”春梅喏喏答道,小姐私奔,她這個貼身丫環(huán)責無旁貸,肯定會受到重重的責罰,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時一向警覺的自已昨天晚上怎么會睡得那么死呢?
“哼,花言巧語!憐兒住在里間,你住在外間,她要出屋,你豈會不知!說,是不是你與小姐共同串謀?她跑去哪里?給我從實招來!“江定山哼了一聲,厲聲喝道。
“不是,大老爺,真的不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 贝好穱樀妹嫒缤辽?,連聲喊冤,但此時此刻了,誰又敢?guī)退f話?
“哼,來人,給我把這個丫頭關(guān)起來!”江定山吩咐道,馬上有兩名家丁將春梅抓住,也不管她哭喊叫嚷,連拖帶架拉出院外,出門時,恰有一個與春梅年紀相差不大的小丫環(huán)走了進來,見春梅被抓走,不由得滿臉驚訝。
“大老爺,老太爺聽這邊鬧鬧哄哄,讓我問這邊出什么事了?!?p> 怎么會驚動了老爺子呢?這下兒麻煩大了!不過話說回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自已想瞞怕也是瞞不住了…….都是自已那個任性的女兒,等把人抓回來,自已非得打斷她的兩條腿,寧肯一輩子嫁不出去養(yǎng)在家里,也絕不讓她再做傷風敗俗的事情,丟盡江家的臉。
“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就去老太爺那邊請安。”——老太爺問詢,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不過女兒與人私奔終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詳細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江定山?jīng)Q定還是自已去向父親稟報。
后院花園空地之中,一位老者正在做運動,踢腳揮拳,動作雖然不算快,但每招每式的連接都如行云流水般的順暢自然,給人以一種絲絲入扣,綿綿不絕之感,清晨的微風吹動老者頜下的三絡(luò)長髯以及身上的寬大衣衫,飄然欲飛,有如得道的仙人一般。
這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江氏一門的門主,當今棋界唯一的一品棋士,翰林院棋待招之首——江永年。
三十年的時間宛如彈指一揮,仿佛只是一瞬,當年年富力強,睥晲天下的無敵霸主已成為耆耆老者,歲月無情,盡管江永年斗志仍高,信心仍在,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已老了,正所謂江山有待人才出,各領(lǐng)**數(shù)十年,自已在棋界的頂峰已經(jīng)穩(wěn)坐三十余年,是該到了退下來休息,頤養(yǎng)天年,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
身后腳步聲響,聽聲音,江永年便知道是自已的長子定山來了,對自已的這個兒子,江永年還是比較滿意的,一方面江定山繼承了自已的遺傳,在圍棋方面有相當?shù)奶熨x,九歲正式學棋,二十歲便成為三品棋士,濟身國手之列,五年前更是通過嚴格的晉級考驗,成為當今屈指可數(shù)的二品棋士之一,單從棋上,可以說是自已退休后江家最可能成為棋界第一人的人選。
見父親正在打拳,江定山不敢打擾,靜靜地站在一邊束手垂立,心里盤算著等會兒怎么向老爺子解釋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一套拳打完,江永年額頭已是微微見汗,停招收式,他長吁一聲,將胸中一口濁氣吐出,江定山連忙從旁邊伺候的下人手中將毛巾拿起,恭敬地上前幾步遞給父親。
接過毛巾,江永年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隨手又遞還給江定山,“剛才鬧鬧轟轟的,怎么回事兒?”他問道。
“呃…..,”在場的還有好幾個下人,江定山雖然知道這件事肯定瞞不住,但就這么說出來還是很難張口。
“嗯…..,你們幾個先進去吧?!苯ㄉ接杂种梗滥旰芨衅婀?,扭過頭來,見兒子的目光正看著服待自已的幾個下人,于是吩咐幾個人先回屋去。
下人離開,江定山?jīng)]辦法不說了,“爹,對不起,兒子無能,管教無方,憐兒那丫頭…..,她,她昨天晚上和人私奔了!”低垂著頭,江定山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什么?!”江永年大吃一驚,他萬也沒想到家里會出這種事情,江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自已身為棋界至尊,翰林院大學士,自已的孫女兒居然與人私奔,此事傳出去,這臉可就丟大發(fā)了!
“怎么回事兒?快說,憐兒那丫頭怎么可能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江永年急忙問道——長子江定山有兩子一女,次子江遠山有一個兒子,江憐兒是他唯一的孫女兒,故此江永年對這個孫女兒疼愛有加,喜歡的不得了,而江憐兒也的確出色,不僅聰明伶俐,乖巧懂事,而且在棋上的天賦也相當不錯,學棋十年,與幾位兄長對弈也不落下風,去年隨母到五臺山興隆縣探親回來后棋力更是突飛猛長,將幾位兄長居然打至讓先,讓江永年在欣慰的同時不由得嘆息——身為女兒家,棋下的再好也不可能出人頭地,為江家光宗耀祖,白白可惜了這身天賦。
將女兒留下來的信箋遞給父親,江定山是羞愧難當,養(yǎng)不教,父之過,女兒做出如此大膽叛逆,傷風敗俗的行為,他這個當父親的難辭其咎,父親已老,未來江氏一門的重擔就要落在自已肩上,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已怎么讓老人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