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夢的盡頭/真實的夢

　　“我在哪兒？”

　　希奧埃洛斯陷入了奇妙的狀態(tài)，他看到自己的戰(zhàn)團在塞爾維亞平叛的時候崛起，然后羅馬努斯四世皇帝失敗了。

　　伊薩克被任命去東方，西方共治皇帝這邊戰(zhàn)事不順，因緣巧合，阿萊克修斯被任命出征了。

　　然后他們在保加利亞共同作戰(zhàn)，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

　　他的戰(zhàn)團也得到了賞識，很快他被派往保加利亞平叛，平叛有功，被封賞了一官半職。

　　后來幾年一直在打仗，1075年之后，他經(jīng)常在阿萊克修斯手下出征，一個又一個叛徒，一個又一個異族，

　　后來杜卡斯家族的皇位被摘下來了，叫什么尼基弗魯斯幾世來著，夢里的希奧埃洛斯想不起來了，后來科穆寧遇到危機，他伸出援手，東一段西一段的夢境纏繞著希奧埃洛斯。

　　然后科穆寧登基了。

　　夢境畫面一轉(zhuǎn)，他迎娶了阿萊克修斯的妹妹。

　　場景里是金碧輝煌的殿堂，身旁是一位高挑的美人，周圍都是帝國的大人物。

　　他們在教堂立下誓言，然而畫面一轉(zhuǎn)，他與阿萊克修斯刀槍對立，

　　“為什么？！”

　　夢里的阿萊克修斯質(zhì)問著，然后畫面再一轉(zhuǎn)，他來到了大草原。此時的他好像變得很可怕，有一天他去君士坦丁堡，周圍的人看著他都很恭敬、或者說很害怕。

　　為什么？

　　希奧埃洛斯被夢境疑惑著。

　　后來他在打仗，他死了，又活了，不對。

　　死的不是他。

　　這什么鬼夢？毫無邏輯。

　　后來他老了，身旁經(jīng)常會站著幾個中年人年輕人，他猜，可能是他的孩子？

　　夢來到了盡頭，夢里的他突然時光開始倒流，一幅幅畫面，那是他和妻子的記憶，和戰(zhàn)友的友好畫面，是別人的追捧和熱愛，是人民的感激和信任，是孩子們委屈的小嘴巴，是...

　　是....

　　是？誒？這是哪里？

　　砰，他睜開了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

　　那些畫面組成的一個方形的屋子，他突然開始下墜，像游戲角色穿模一樣，從方形的屋子落了下去，他看著越來越遠的屋子。

　　終于他不再是第一人稱視角在做夢了。

　　希奧埃洛斯的視角，變成了俯視，那里一個行將就木，滿頭華發(fā)的老年版希奧埃洛斯，對方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而深淵中，睜開了數(shù)千萬雙眼睛！

　　毛骨悚然的景象，嚇醒了希奧埃洛斯。

　　“額....”

　　他的輕微呻吟聲宛如天籟之聲！

　　“醒啦！希奧埃洛斯醒啦！”

　　眾人將他包圍了起來，滿懷感激，赫里克情緒復(fù)雜的看著他，嘴里一張一合仿佛說著什么東西。

　　但是希奧埃洛斯聽不見，他的耳朵里全是他自己的呼吸聲，他的眼睛一閉一開，然后再度昏睡了過去。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已經(jīng)蘇醒的希奧埃洛斯看著被扒光，穿著單衣的杰羅德，他哭的涕泗橫流，像是送葬的子女。

　　希奧埃洛斯艱難地轉(zhuǎn)動腦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左邊是赫里克的士兵，右邊是杰羅德，他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力氣，他的耳朵好像出了問題，他聽外界的聲音都是帶著沉悶的聲音，但是自己的呼吸聲，內(nèi)臟里的聲音特別的響！

　　呼吸聲掩蓋過了一切。

　　他感受到自己的好像被人抬著，移動了起來。

　　然后他看到了同樣淚眼婆娑的佩里提烏斯、諾迪卡、凱厄斯、阿米爾、提里烏斯、希拉克略，他們撲在他的身邊，嘴里說著什么，然后一個個他熟悉的面容看著他，無一不是悲傷動容。

　　但是他的后遺癥越來越嚴重，聒噪的聲音變成了嗡嗡聲，呼吸聲再次重了起來，他聽不見了！

　　他的眼睛再次閉上。

　　馬其頓戰(zhàn)團走了，佩里提烏斯在希奧埃洛斯昏迷的時候，一再申明不得劫掠民眾！但諾迪卡心頭仇恨一直消不去，他帶著冠軍營的狂戰(zhàn)連隊，率先違抗了軍令，他將武庫中的所有武器、護甲、箭矢，全部搬走！

　　佩里提烏斯此時根本沒有智慧引導(dǎo)整個戰(zhàn)團，他不知道該勸阻還是該縱容，眼看他一猶豫，凱厄斯更加變本加厲，她帶著2000多人抄了整個當?shù)亟饚臁?p>　　海量的金錢和貴重物品被她的人抗著跑了。

　　由于實力不足，赫里克眼睜睜看著這些馬其頓戰(zhàn)團士兵肆意搜刮著公家的財產(chǎn)。

　　他們美其名曰“奪回自己被克扣的傭金和物資”。

　　等到整個馬其頓戰(zhàn)團撤出澤塔地區(qū)時，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第5天。

　　這個時候就是沙比，也能發(fā)現(xiàn)整個波德戈里察的異樣！

　　希奧埃洛斯完全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8月26日了，這段時間他一直渾渾噩噩，一會兒醒，一會兒昏厥。

　　他的身體從190多斤，瘦到了100斤。

　　這期間他醒的時候幾乎只能由人服侍著喝些水，連粥都灌不進去！

　　凱厄斯哭著，她的雙手顫抖著，她以為這段時間，是戰(zhàn)團長的最后的日子了。

　　一個月里，戰(zhàn)團的每個士兵都來看望過戰(zhàn)團長，每一天，戰(zhàn)團長都在昏迷著，有時候他醒了，能叫出來看望他的士兵的名字。

　　聽到戰(zhàn)團長叫他名字的士兵，聲淚俱下。他們脫下頭盔，抱在手上，如失去父母，失去兄長一般哭泣著。

　　如此情況持續(xù)了一個月，而每個戰(zhàn)團的士兵都把見戰(zhàn)團長，當做了見最后一面。

　　8月26日，世界的東邊，皇帝羅曼努斯四世被俘，安德羅尼卡·杜卡斯的臨陣脫逃導(dǎo)致了他的戰(zhàn)敗，而這一切導(dǎo)致拜占庭帝國失去了安那托利亞和亞美尼亞的統(tǒng)治權(quán)。此役為拜占庭帝國帶來了持久的災(zāi)難，此戰(zhàn)之后，塞爾柱人控制了安納托利亞——拜占庭最主要的兵源地。

　　這使拜占庭帝國的軍隊數(shù)量遭到限制，并嚴重削弱了帝國保衛(wèi)邊疆的能力，于是帝國再不能全面收復(fù)戰(zhàn)敗失去的所有疆土。帝國的軍事力量從此一蹶不振（這間接促成了日后的十字軍東征）。

　　在這帝國大難的日子，希奧埃洛斯徹底清醒了！

　　“水！”

　　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

　　整個戰(zhàn)團因他的醒來而轟動！所有人圍在了希奧埃洛斯的營帳，這個曾經(jīng)如鋼鐵一般的男人，在瘦到之后75斤的時候，他的肋骨完全暴露在皮囊之下，沒有一丁點肌肉，他曾經(jīng)高大的身軀，四肢卻如同竹竿，他是那么的詭異，仿佛他在和死神搏斗的過程中用盡了一切力量。

　　他被攙扶著出了營帳，在瘦骨嶙峋的希奧埃洛斯面前，一萬多名馬其頓戰(zhàn)團的士兵跪了下來，他們揮灑著淚水，用希臘語齊呼：馬其頓鐵拳！鋼鐵之毅！永世之志！

　　希奧埃洛斯笑了出來。

　　真好。

　　人世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