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魔國舊都
在正常的蟲族星球上，是不存在國家的。
高階修真者是統(tǒng)治者，修真門派則是統(tǒng)治工具，而其社會運行的方式，像極了我們在母星時代存在過的事物，但又不完全相同……
李修言在圭離星臥底時，是一個宗門的練氣弟子，他的師尊掌管宗門的低階藥圃。
他每日的工作，是照料藥圃中的靈植，而工作的報酬，是師尊所傳下的功法。
而師尊的工作，是監(jiān)管自己的弟子照料好藥圃，報酬，則是師尊的師尊傳下的功法丹藥法寶……
師尊的師尊的師尊，也有自己的工作，報酬也大抵如此。
總之，宗門中的每一個人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才能獲得向上的資源，越處于宗門的上層，便能獲得下層源源不斷上貢的資源。
至于那些向下支付的報酬則很有限，總是擇優(yōu)分配，分配不足時，便會激起同門之間的爭斗，沒死那個自然便是優(yōu)異者，便能獲得資源。
——這是修真界的情況。
而凡人的情況也大抵如此，大量的下階修士是無法辟谷的，沒聽說修真者還得自己種田。
食物還是其次，更為重要的是諸如木頭石材礦物等等等等稀奇古怪的天然資源，這些基本上都是由凡人產(chǎn)出，以此向仙門換取獎賞，比如丹藥，比如求仙的機會——甚至凡人本身，就是一種寄生資源。
層層盤剝，層層爭斗之下，才能誕生一位飛升仙蟲。
當然，仙門不會做得那么露骨，畢竟還要偽裝自己‘仙’的身份。
在大夏號上與老板閑聊時她曾說過：‘我很不理解掌握如此高等力量的蟲族為何要維持這么低效的生產(chǎn)方式?！?p> 李修言也不理解。
——參畢星上不存在這種情況，因為這就不是一個正常的蟲族星球。
據(jù)燕赤霞所說，魔國其實不止一個。
在久遠的過去，這顆星球上存在很多魔國。
這個李修言倒是理解。
修行都要獲取資源，靈氣孢子只是最基礎的，沒有辦法維持仙門的運轉，當然得從凡人世界中借力，還有什么是比建立一個國家更高效的呢？
甚至于，這里的修真者為了獲取蘊靈丹，必須制造大量殺戮，還有什么是比國家更有殺戮效率的？
“最早的時候，魔國雖多，但我們還有十名天人后裔，神機百變裝甲的能量也充足，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造次?！?p> “后來隨著靈氣的越加稀薄，魔國變少了，可天人傳承也一支支斷絕，最后只剩下了山-103這一支，魔國也只剩下一個——那是最強的魔皇，而我的先輩卻已不復當年之勇，但那魔皇，卻已不足為慮?！?p> 這一點李修言也能理解。
武士留下的裝甲是有效果的，天人后裔讓人類撐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高階蟲族消失后，靈氣只消耗而不增加，剩下的低階蟲族為了進階，為了煉蘊靈丹，是真的會大肆屠殺人類的，以那個時候的力量對比，沒有第三方插手，把人殺絕也不是不可能。
天人后裔的存在讓這樣的事不可能發(fā)生。
自此之后，雖然大家都在變弱，但人類一方又不只有天人后裔能算戰(zhàn)斗力，隨著文明的復蘇，技術不斷提升，組織力不斷加強，凡人會變得越來越能打。
簡單說就是沒有當年的天人后裔，可能就不會有今日的寧采臣。
后來的瓜分魔國，不就是一場種群之戰(zhàn)么？
諸多人類國度一擁而上，滅了它。
“百余年前，魔皇失蹤，魔國三宗一門分裂內訌，實力大減，人類諸國結盟討伐，攻入魔都，一舉滅之，那一戰(zhàn)也有我的前輩參與。”
“魔國眾妖就此離散四方，遁入人世，但這魔國舊都及其周邊大片區(qū)域，卻始終是寂靜鬼蜮，渺無人煙?！?p> 此前藍已經(jīng)探測過，這片區(qū)域存在嚴重的干擾，她沒有辦法獲悉其中的情報。
“哦？這是為什么？”李修言問。
“因為鬼霧門?！毖喑嘞颊f，“三宗一門，以鬼霧門為首，據(jù)說魔皇本人就是出自鬼霧門?！?p> 三宗一門……想來是靈氣消退，四個修真門派抱在了一起，建立了‘魔國同盟’。
“魔國尚在之時，這四派都有自己的領土，鬼霧門便是魔都及其周邊地區(qū)，這一派妖魔有個顯著的特點?！?p> 說到這里，燕赤霞頓了頓，嘆了口氣：“等到了魔國舊都，你自然便知道了?！?p> ……
那場對話是發(fā)生在昨天下午的事情，現(xiàn)在，在與寧采臣分別兩個小時后。
夜幕降臨，李修言開著登陸艇抵達魔國舊都上空，這里距離雍州城整整六千公里。
“晚上的干擾特別嚴重，我?guī)缀醯貌坏皆茖酉碌娜魏畏答?，你得小心，李哥，下去以后，我們很可能中斷?lián)絡?！?p> 登陸艇緩緩向下，穿過灑滿月光的云層，李修言全程保持著十二分警惕，終于，在突破云層的一刻，他看到了另外的云層。
云層之下，還有一層云，黑色的。
不，這不是云。
李修言向藍發(fā)去消息：“能收到嗎？”
半晌，斷斷續(xù)續(xù)的雜音傳回：“信號不是特別好，有登陸艇的中繼，我勉強能與你建立鏈接，可別的偵測設備還是沒有反應。”
“定位系統(tǒng)能用嗎？”
“可以?！?p> 那就行，只要陽電子炮能用，別的倒也還能接受。
李修言將登陸艇懸停在云層之下，打開座艙——下面那些黑色，那其實不是云，而是霧，灰色的霧，只是因為在夜晚，所以看起來是黑色。
那霧很奇怪，飄飄蕩蕩，是絮狀的。
一縷霧氣飄到李修言面前，他嘗試著輕嗅一口，皺起了眉。
沒有味道，但胸腔中有一股阻塞感。
“這便是鬼霧，有毒，”燕赤霞說，“雖然毒性不大，但吸久了會對人有影響，所以這片區(qū)域無法居住……鬼霧，是鬼霧門妖魔在修行時排出的霧氣，其性粘稠，經(jīng)久不散，鬼霧門在此盤踞數(shù)百年，鬼霧已經(jīng)濃到了風吹不化的地步。”
李修言的克隆體都經(jīng)受過強化，這點小毒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影響。
“分析出來了嗎？”他問藍。
剛才開窗時登陸艇里的過濾系統(tǒng)已經(jīng)捕捉到了霧，將數(shù)據(jù)傳給藍進行分析。
“嚴格來說……它不是霧，也算不上有毒，”藍小姐說，“我們一般把這種東西叫做‘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