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曲大虎認識花色也是再簡單不過的,花色巾帕覆臉,本就與常人不同。只是沒想到這與父親一般大的中年男子見了自己竟是端下架子行此大禮?;ㄉ顺泽@也做不出其他的反應(yīng)了。
還有這排場,后面浩浩蕩蕩一起過來的人,也不知道有幾個是真心的。竟因為曲大虎一句話全都現(xiàn)身……真是好大的面子。
“姑娘,這是小小一點心意,姑娘若是覺得不夠,我曲大虎再去抬些過來?!蹦乔依蠣斠娖腿俗枇巳ヂ愤B忙拱手道。
花色哪里敢要這東西?連忙道:“先生誤會了,本就是舉手之勞,哪里敢受如此大禮?先生莫要為難了小女子了?!?p> 那曲大虎卻是不依,板著臉道:“那怎么能行?姑娘昨日為救小女在湖中浸了半晌,得了風寒,怎的能說是舉手之勞?”
花色正疑惑,看到子環(huán)對自己眨眨眼,想起來昨日子環(huán)喊著自己發(fā)熱一事,當下有些訕訕。子環(huán)看道花色的表情吐吐舌頭,花色瞪了她一眼,嘆口氣道:“昨日事出突然,我也是一番好心,先生這般做法倒像是小女子為了錢財才救人一般,叫花色一番用心成了歹意。先生還是莫要為難小女子了。”
花色自是不敢受這大禮的,這仆人抬得東西一眼望去俱是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催@人的手筆就知道這人在這地方是個不能惹的,如今白君澤不在,花色是怎么也不能叫他將這筆銀錢抬進院子里。說的嚴重些,以白君澤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拿捏不好很容易替他惹來禍端。
那曲大虎眉頭一皺,道:“姑娘這就是在為難我曲某人了,有恩不報叫我曲大虎今后怎么在兄弟面前抬起頭?”
后面的人也是嗡嗡一陣聲響,花色頗為無奈,這人還真是柴米油鹽不浸。
子環(huán)見花色半晌無話,小聲在花色耳邊提到:“姑娘,這東西不能收?!?p> 花色自是知道,一時也想不出來法子。
“還請姑娘收下?!鼻蠡⒊脵C又說了一句。
未等花色開口,遠方傳來一聲嬌叱:“爹爹,您這是做什么?”
來人可不是昨日的曲千佳?這會穿了一身紅衣勁裝,頗有些江湖人的味道。
“你怎么出來了?不是發(fā)著高燒嗎?快些回去,莫要再吹了風?!蹦乔蠡⒁姷阶约号畠海B忙上前攬住,聲音輕柔地說。
那曲家小姐一跺腳,指著自己的父親就罵道:“你也知道我受了風寒,這位姐姐何嘗不是?如今您在這咄咄逼人的要別人收禮,好一筆勾銷這人情。在這之后您覺得沒了債,一身輕松!這姐姐風寒若是加重算在誰頭上?”
說的句句在理,花色都要忍不住為這曲家姑娘叫聲好了。
曲千佳說完,曲大虎不樂意了,連連叫冤:“哎!你這般說話我可不愛聽,我是為了誰?昨日這姑娘救你不假吧?你是我女兒不假吧?為了你我才勞師動眾的前來謝恩,怎么倒叫你說成一片歹意了?”
曲千佳哼一聲道:“怎么不是歹意?您以為您打聽人家我不知道?您以為您支開這家主子,特意來找姐姐我不知道?您不就怕人家挾恩圖報所以才逼著人家收你的錢嗎?”那曲千佳說著說著哽咽出來,指著自己父親的鼻子大罵:“您是不是覺得世上所有人都跟您一樣活在算計當中?您真是打的好算盤!人家本來是一片好心救人,哪有您這般報恩的?不是叫女兒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么?您……您真是……”
然后是一片慌亂,這曲家小姐竟是一口氣沒喘勻暈了過去。
而后曲家老爺一聲大吼:“快回府,叫大夫。”一群人麻利的分開兩邊讓路。
這陣勢叫花色看的目瞪口呆。
子環(huán)也是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烏壓壓一片人離去,而后好似才反應(yīng)過來,對著花色道:“姑娘,這鎮(zhèn)上唯一的大夫在我們府上呢?!?p> 花色一愣,而后笑出聲,邊笑邊說:“還不趕緊送大夫回去?”
子環(huán)皺著眉頭說:“才不呢,昨日他們霸占著大夫,我們戌時才請來大夫。好在昨日姑娘無礙,若是姑娘有個好歹……我定叫他們雞犬不寧。”
最后大夫還是被送去曲家老爺家里。
午時白君澤回府與花色一道進餐,飯桌上二人一向是無話。飯畢,白君澤漱口后端著茶問花色:“今日那曲家老爺過來了?”
花色道了句是,而后慢慢將今日一事說與白君澤聽。白君澤大概是知道的,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而后夸了句:“嗯,確實不應(yīng)該收禮,做的不錯?!?p> 花色臉上一紅。
秦方這時進來,對白君澤道:“爺,白將軍來信?!?p> 白君澤嗯一聲,而后與秦方出了去。
花色有些許失落。
只是這情緒也只是一瞬,因為被子環(huán)的聲音打斷。子環(huán)明顯是阻攔什么人,只是聲音越來越近,明顯是沒有阻攔住。
“姐姐。”來人在花色院子里喊著,因著不知道花色住的屋子是哪間,只能停了下來。
這聲音真是耳熟的很?;ㄉ珖@口氣,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那人看見花色出現(xiàn),高興的就奔過來,花色連按讓開,生怕相互沖撞了彼此。站定后問道:“曲家姑娘怎么過來了?身子可好些了?”
曲千佳撅著嘴道:“我那爹爹實在是可恨,所以我過來給姐姐賠禮道歉來了?!?p> 花色上下打量了一眼,再次嘆氣道:“姑娘可曾與家人說?”
曲千佳避而不答,上來牽住花色的胳膊道:“姐姐,千佳在這跟您陪個不是,您不要與我爹爹生氣?!?p> 花色無奈,退回被抱著的手臂看著曲千佳道:“姑娘,你是偷跑出來的吧?”
曲千佳眼神一陣閃爍。
“你昨日受了風寒,早上還暈了過去,現(xiàn)在這般跑出來可曾想過你爹爹的感受?你爹爹這般疼你,若是找不見你又該怎樣著急?”
曲千佳癟著嘴就是不做聲。
花色嘆氣,牽過曲千佳往里走,問了句:“未吃飯吧?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我讓子環(huán)再去廚房做一份。”而后對子環(huán)使了個眼色,子環(huán)頷首,退下了。
這曲千佳今年一十有五,比較花色小上一歲,與子環(huán)卻是同歲的,只是相比而言,子環(huán)雖然也有些稚氣,卻比這曲家姑娘成熟不少。想到這姑娘的爹爹那般呵護的模樣花色隨即也釋然,在心里感慨了句:真真是叫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