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如同看鬼神一般的看著溫七娘,眼中充滿恐懼與絕望。
“天下無不透風之墻,做過必然會留下痕跡,我既不是鬼神,也不是算命相師,這些都是周縣令的尸骨呈現(xiàn)出來的,死人不會說謊,而活人會,就算你不說,我們照樣能抓到他,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p> 那周夫人絕望的看了一眼溫七娘,漸漸停止了哭泣,神色反而變得平靜下來。
看著面如死灰般的周夫人,溫七娘嘆了口氣,一念執(zhí)著,便誤了終生,即使她想幫,也是無能無力,她只是可憐那幼子。
看見溫七娘走出來,聶捕頭看她毫無喜悅的臉色,心下一陣失望,心道,錯只錯在他對一個剛及笄的小娘子寄望太高。
“聶捕頭,請你現(xiàn)在封鎖城門,全城搜捕一名身高五尺三寸左右,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左腿有傷或者瘸腿的男子,符合條件的都帶回縣衙?!睖仄吣锾ь^看著聶捕頭道。
聶捕頭一愣,繼而大喜,他以為溫七娘從周夫人口中挖出了殺人犯的下落:“周夫人沒有說出具體住址嗎?”
溫七娘搖了搖頭:“聶捕頭,抓犯人要緊,回頭我細說與你聽。”
聶捕頭帶著衙役一陣風似得走的一干二凈。
溫七娘帶著云哥兒回到了后院,看見十郎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口,八娘似乎正在勸他回屋里去。
十郎看見溫七娘抱著云哥兒走進后,立刻高興的跑了過來。
“七姐,你可算回來了!”
“喲,我說七娘啊,你身為溫家嫡女,可真是受累了,瞧瞧這一腦門子汗,快去洗個澡,別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把你當下人使喚了?!睖匚迥飺u著扇子道,聞到溫七娘身上一股子汗味,頓時微微皺了下眉頭。
溫七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多謝五姐關(guān)心?!?p> 別說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心情跟她置氣,就算平常溫七娘也無意于口舌之爭,逞一時口快又能如何。
見溫七娘根本不搭她的腔,溫五娘想發(fā)脾氣卻又無從發(fā)起,自從來到這個偏遠小縣城,她沒有一日感到舒心,既沒有王公貴胄富家公子供她憧憬未來,也沒有京城名媛可以一起閑話家常,這里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牢籠,她有時甚至遷怒于溫祁冉,如果父親不得罪人,也不至于連累一家人,她的母親平夫人并沒有溫太太那么強大的娘家在背后支持,她只能跟著平夫人隨著溫祁冉來到邗江縣,嘴上一邊罵著溫太太和九娘,心里卻羨慕的要死。
“十郎有沒有乖乖念書?。俊睖仄吣锬罅四鬁厥杀粺崂苏募t彤彤的臉。
“自然是有,七姐抱他作甚?”溫十郎突然斜眼看了一眼溫七娘身旁的云哥兒。
“云哥兒腿受傷了,你替七姐好好照顧他好不好?”溫七娘微笑道。
溫十郎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云哥兒一眼,鄭重點了點頭:“七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他?!?p> 孩童之間或許更好相處一些,溫七娘走進自己屋里,拿起杯子連喝了幾杯水,她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大夏天的如此消耗體力實在有點吃不消,適才忙的時候還不覺累,一時閑了便覺得困倦難擋,身子一歪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便睡到了申時,醒來驚出一身汗,走到院子里,十郎和云哥兒都不在,溫七娘連忙四下尋找二人,十郎她倒不擔心,只是云哥兒心緒不寧,不知道會不會生出禍事,要是出了什么茬子,她這輩子心中都難安。
“十郎!云哥兒!”溫七娘心急的四下呼喚著。
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跑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泥人兒。
“七姐,你看我做的小泥人漂不漂亮?”溫十郎興高采烈地把手中的泥人舉到他的七姐面前,卻發(fā)現(xiàn)溫七娘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眼神也是冷到了極點。
溫七娘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把心中那股怒火壓了下去,倒并不是責怪十郎,而是自己過于心切,導致怒火攻心,她一直覺得不能控制自己脾氣的人,斷然不會有所大成。
“云哥兒呢?”恢復了平常的神色,溫七娘溫和道。
“在......還在那邊捏?!睖厥娠@然也被嚇得不輕,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嚇人的七姐。
看見手中同樣拿著一個泥人走過來的云哥兒,溫七娘松了一口氣,突然聽見公堂那邊吵吵鬧鬧,想必是聶捕頭回來了,便對著溫十郎鄭重道:“七姐現(xiàn)在有要緊事,你剛才做的很好,現(xiàn)在我把云哥兒還交給你,你再幫我看一會兒好不好?”
溫十郎點了點頭。
“七娘子,你放心去吧,老奴一直看著他們,不會出岔子的?!眳菋審牟似岳镒吡顺鰜?。
溫七娘可算放了心,轉(zhuǎn)身向前廳走去。
“抓我作甚!你們當差的了不起啊!”
“冤枉啊,溫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都閉嘴!”溫祁冉大聲道。
溫七娘一愣,細細一數(shù),竟然有二十幾號人,且都符合那幾個條件,身高五尺三寸左右,年齡也相差無幾,二十出頭的樣子,且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難怪溫祁冉和聶捕頭的臉都快趕上包公了,一時也難以查清誰是兇手,總不能讓他們一直在這里瞎嚷嚷,成何體統(tǒng)。
溫七娘走到溫祁冉身旁,仔細看了看那二十幾個人,發(fā)現(xiàn)有兩人腿上是新傷,傷口均不超過三個時辰,而周縣令已經(jīng)死了兩日,遂命衙役放了二人,那二人歡天喜地而去。
溫七娘看了看剛才那個一直在罵的壯漢,此人一臉絡腮胡子,滿臉橫肉,口中一直罵罵咧咧,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她臉上,也揮了揮手讓他走了。
最后留下來的,只剩下了七人,兇手定然隱藏在這七人之中,但要如何把他從里面揪出來就成了當務之急。
“溫大人,我去帶犯婦周曹氏出來認人如何?”聶捕頭提議道。
溫祁冉轉(zhuǎn)念一想,也不失為一個良策,可以試試,溫七娘不置可否,只是繼續(xù)仔細觀察著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