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弗斯在我身后歇斯底里的大叫著,顯然和我一樣,想起了壁雕中令人不安的圖畫。
那些被修格斯斬去星狀頭部的古老者,死后就是這副慘狀。
這些無定型的原生質能夠模仿各種生物的形態(tài)和器官,擁有無窮無盡的可塑性和延展性。它們本來是忠實的奴仆,巨石城市的建造者,卻隨著古老者的動蕩與興衰,引發(fā)突變而聰慧,甚至開始模仿主人的行為,意識到殘殺了四個古老者的真兇,就潛藏于危機四伏的冰下迷淵中。我和丹弗斯瞬間下成了兩座凝固的雕像。
事到如今,那些被我們視作神話的天網來客超古代文明。都在眼前,變成了無可辯駁的禁忌真相!我們還有什么不敢信的呢?
就在此時,白煙濃霧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仿佛受到了龐然巨物行動時的推動,隨之響起的還有一陣音域寬廣的陰森笛聲。
它與我們在山邊洞穴附近的風笛聲相似的令人膽寒,丹佛斯曾認為愛倫比在一個世紀前寫的《亞瑟·戈登·皮姆》時能接觸過某些不為人知的禁忌材料,那篇設計南極洲的離奇故事,提到過一種猶如幽靈的巨大雪鳥。
它們永遠尖叫著這樣的詞語,正是這種意義不明的叫聲,打破了我們兩人的禁錮魔咒,此時此刻,繼續(xù)調查和躲藏都已經毫無意義。
因為那隱藏在迷霧中的東西,正撞碎一面面石墻以催枯拉朽之勢,朝著我們的方位殺了過來!
我和丹佛斯不敢做半刻停留,像是躲避行列車般的亡命奔逃!
至于那散發(fā)惡臭,本土粘液,從未為人所見的原生肉山,那征服了深淵,蠕動著穿越山丘洞穴的怪物種族都不再重要!
驚慌失措的企鵝在我們身后發(fā)出吱嘎尖叫!對步步緊逼的滾滾霧氣感到了極度的恐慌,而我們活下來并重返人間的事實,足以證明那怪物和我們一樣,對地下迷宮暈頭轉向。
企鵝本身不可能拯救我們,但在濃煙的共同作用下,數量眾多的企鵝顯然成為了得以藏身的肉墻!
感謝神的庇佑,翻涌的水汽在我們逃亡時突然變得濃密,不僅遮蔽了我們倉皇逃跑的身影。也這逼著我們真正的逃跑路線,將怪物引向歧途,再加上地面上遍布碎石且不反光,才得以用手電筒劃破永夜般的黑暗。徑直向朝著來時的路奔去,懷著絕望和恐懼,我們最后一次向背后望去!
調暗手電,企圖混進企鵝群,以躲過追逐,但就是那一眼,是我們第一次撇見了緊追不舍的怪物?。?!
昏暗的光線下一閃而過的影響,僅僅勾勒出恐怖魔物的半個輪廓,卻足以讓我的神智土崩瓦解!
那是幻想小說家所謂不該存在之物的終極化身!
最接近的類比就是一列飛奔而來的巨型地鐵!那巨大黑色的前端向遠方洶涌而來,碾碎了慌亂的企鵝反射著紅彩漆黑,惡臭軀體,緊貼著十五英尺高的通道內壁高速滾動!
重新變濃稠的蒼白霧氣盤旋翻涌,它是原生質泡沫的無定型物質,塞滿隧道的前端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不斷生成和分解!
猶如散發(fā)綠光的無數膿包,這就是惡魔般的修克斯!古老者賦予他們生命思想和可塑性的器官構造,他們沒有語言,只能通過點陣圖案進行交流,他們沒有自己的聲音,只能模仿早已失去的主人。
我們跑進地雕裝飾的半球形大廳,穿過巨石建造的房間和隧道返回死城!
就連看到的出口灰色無光時,也不敢停下腳步,無暇照看可憐的格德尼和雪橇犬,他們已經有了一座恢宏奇絕的遺失陵墓!
但愿知道太陽熄滅,世界終結,他們也不會受到干擾,隨著陣陣寒風撲滅,我和丹弗斯終于逃出了孕育瘋狂的冰下深淵!
疲憊席卷而來,提醒我們腳下依然是空氣稀薄的高原,可即便隨時會累的虛脫,我們也不敢停下腳步休息片刻。只能強打精神,掙扎的爬上巨大的坡道。
身旁連綿不絕的精美壁雕,展現(xiàn)了古老者早期尚未衰敗的精湛技藝與雄心壯志,猶如他們在五千萬年前寫就的那一封訣別信。跌跌撞撞的爬到坡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個布滿山石堆成的小丘上,更高處的孤形石墻向西鋪展,南極午夜的紅色太陽垂直于地面之上。
我們疲憊的放下,逃命時處于本能抱著的裝備包,重新穿上厚實的毛皮衣服,跌跌撞撞地爬下小修,穿過萬古死機的巨石,費多走向停放飛機的三角坪地,暫時擺脫了怪物的糾纏,我和丹弗斯不僅再次抬頭!
望向遠方的綿延千里的城市,在濟源住白色地平線上,一排如夢如幻,破云霄的紫色山脈若隱若現(xiàn),不敢用碧雕描繪其意義的古老者,對他們敬而遠之并鼎力膜拜。
那是地球上最高的群山,是險惡冷源上令人占據的古城,連涉神的遠古傳說也只敢閃爍其詞的提及那邊禁地。
我和丹弗斯是有史以來第一批親眼看見它們的人類,但愿也是最后一批
不過早在經過新狀廢墟并抵達飛機之前,我們的恐懼就轉移了目標,回到了身旁,依然巍峨的黑色山脈上!
裊裊霧氣升騰而起,彌散包裹著鋸齒尖峰,可憐的雷克曾認為他們代表著火山運動,殊不知那些迷霧的源頭乃是擁有無限瘋狂的地底深淵!
重新翻過黑山的任務就擺在面前,多逗留一秒便多一份危險,好在飛機一切正常,但福斯沒費什么功夫,就發(fā)動了引擎,順利起飛。我們開始上升,轉向,飛過噩夢般的城池,朝著來時的山脈進發(fā)
飛至24000英尺時,狂風吹出的怪異笛聲再次出現(xiàn),丹弗斯緊緊握著操縱桿的手,顫抖不停,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
我只得示意他交換座位,由我來駕駛飛機,盡管技術添加,但我還是使出了畢生所學并咬牙堅持不去看峰頂的那團團霧氣!
然而,丹弗斯緊繃的神經并沒有因為卸下重任而得以舒緩,我能感覺到他在座位上不安的轉身,扭動,時而望向背后越來越遠的巨型城市,這兒看下遠遍布巖洞和方形建筑物的鋸齒山峰,就在我竭盡全力,試圖安穩(wěn)地穿過山脈時,丹弗斯瘋狂的尖叫,嚇得我差點失去控制,險些墜機!
片刻之后,我終于恢復鎮(zhèn)定,操縱飛機穿越山脈,最終在帕博帝等人的指導下安全降落,面對眾人的迎接與追問,我神情凝重,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根本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
尤其是被問到格德尼身處何處時,我更是無言以對,丹佛斯在我身后魂落魄的爬下飛機,最終不斷念叨著那幾句呼嘯于狂風,回蕩在深淵的陰晦詞語。
Tekelili!Tekelili!
很顯然,他的神志已經被瘋狂群善無情奪去,永遠留在了巨石迷城和冰下魔窟,我們架起丹佛斯返回舊營地,幾乎逃也似的拋下一切行囊,最快速度離開了這片絕非人類可以涉足的荒野極地!
正如公眾所知,經過毫無耽擱的快速飛行,我們1月27日晚間降落在之前的營地。第二天飛回麥克莫多港,五天后,卡號和米斯卡托尼克號在這幸存者和殘留設備,破開正在逐漸增厚的浮冰,從羅斯海向北走。
南極洲動蕩的天空下,維多利亞地的隱約群山在西面嘲笑著我們,狂風的呼嘯扭曲成為了音域寬廣的笛音,令我從靈魂深處升起寒意,不到兩周,我們將極地的最后一次險惡拋在身后。
感謝上帝!我們終于離開了這片受詛咒的詭異之地!
自從物質第一次在這顆星球尚未完全冷卻的外殼上翻騰涌動,生命與死亡,時間與空間都在那不可知的年代,締結了解讀神祁的黑暗盟約
回來以后,我們致力于勸阻人們對極地的探索,而且一見的團結和忠誠態(tài)度將一律和傳測,仁慈的限制在我們這些人之間。
若不是為了勸阻斯達克·懷瑟摩爾探險隊和其他人前去送死!直到此刻,我也不會開口!為了人類世界的和平安定!我們不該去造訪地球上某些尚未發(fā)現(xiàn)的黑暗孤角和失落禁地!否則就有可能進入長眠之間的殊神怪物,釋放毀滅萬物的噩夢,在這個新時代踏上更加瘋狂的征途。
至于瘋掉的丹弗斯,他只看閃爍其詞的說出,最后嚇他大叫的是一副蜃景!他堅稱蜃景與冰原山脈毫無關系!與方形建筑物和底聲回蕩的洞穴毫無關系!與山體蒸汽纏繞,充滿蜿蜒通道的豐巢洞窟也毫無關聯(lián)!
瘋魔而恐怖的景象,在天頂翻騰的云團中一閃而過!而他則不幸的看到了隱藏在紫色群山背后的東西!那是古老者都心懷恐懼,敬而遠之的終極恐怖!
有時丹弗斯偶爾會低聲說出更加怪誕的言語,像是...黑暗約束,鑿刻邊緣,原初修格斯,無窗的五維實心立體,不可名狀的圓柱,優(yōu)格索托斯,原始的白色膠凍,空間之外的色彩,肉翼,月梯,本源,永恒,不滅,和其他駭人聽聞的人胡話!
可每次恢復清醒,他都會言辭激烈的否認自己說了什么,這一切或許都和他怪異獵奇的閱讀口味有關吧,畢竟丹弗斯是少數幾個,膽敢完整閱讀那本被密大圖書館所藏的死靈之書抄本的人
回想起逃離修格斯和瘋狂山脈的那一天,像我們在飛躍黑山時,高處天空的確霧氣騰婉如仙境,盡管我沒有望向天頂,也能想象那里冰塵有多么反常,翻滾不息的云團能夠栩栩如生的反射,折射和放大遙遠的異象,一個人的想象力很容易就可以完整的補全
但丹弗斯不可能在短短的撇中看見這么多特定的恐怖幻影,畢竟當時他的叫僅限于重復一個我們再熟悉不過的詞語,熟悉的令人談之色變,寢室難安。
克蘇魯之瘋狂山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