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破局之策

　　汝南方向有信至。

　　對于前線的統(tǒng)兵大將而言，最擔(dān)心的事情便是后方肆意指揮。也因此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因此，如何處理來自后方的信件命令，可以說是每一位名將的必修課。畢竟，這信件如果處理不好，就算最后你把仗打贏了，迎來的很大可能上是毒酒一杯。當(dāng)然，如果按照信件上的指示，仗打輸了，不用懷疑，背鍋的依然是你。畢竟皇帝是不可能犯錯的。

　　但話是這么說，信還是不能不接。拆開了信封的楊素開始閱讀其中的內(nèi)容。

　　信的內(nèi)容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說的是汝南城里最近興起的謠言——全是關(guān)于他本人抱有著何等大逆不道的想法的。擁兵自重、養(yǎng)虎為患、伺機叛亂……種種流言都在汝南城里傳開了。

　　雖然信件里說的語焉不詳，但是以楊素的智慧不難看出來信件中想要表達的意思：楊堅并沒有在意這些奇怪的謠言，讓楊素盡管放心。

　　有這一封信在，楊素也確實輕松了很多。蘇威和李德林大概沒有想到，這樣的流言，不僅僅只散布在了許昌和汝南城內(nèi)，就連軍中都開始散布起這樣的流言。而這樣的流言對這支偏軍的效果，甚至比對汝南城的效果還好：這支偏軍中，固然存在像張須陀這樣的忠義之士，但是也存在李密、單雄信這樣曾經(jīng)的反賊。對于心有忌諱的人而言，這種流言的效果可以說是事半功倍。有這封信在，軍中流言的問題基本就解決了一大半。

　　然而信中后半部分才是真正的問題：就算是楊素也不得不承認(rèn)，李德林給出的意見是正確的。只需要自己這邊打出來一場小勝，汝南城內(nèi)的流言自會消散。城中軍中，本就是一體兩面，如果城中的流言得不到解決，遲早會再次影響軍中。

　　但是率軍取得一場小勝又豈是那么容易？如果自己沒有猜錯，在汝南城內(nèi)散布流言肯定有司馬懿的手筆，這種玩弄陰謀操控人心的手段是他們司馬家的強項。而對方既然能夠定下這樣的計策，又怎么會想不到自己會出動出擊？楊素敢打賭，這個時候司馬懿只怕是已經(jīng)深溝高壘，做好了一切防守準(zhǔn)備，就等著自己打過來。以寡兵攻重兵，當(dāng)年諸葛亮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楊素不覺得自己也一定能做得到。

　　但是如果沒辦法在正面戰(zhàn)場上取得勝利，那就只能做一些冒險的行為。只是隋軍本來兵力上就處于劣勢，此時此刻再分出去一支軍隊出去冒險。無論是因此正面防線變得薄弱而被晉軍突破，亦或是這支偏師中了晉軍的計策，被晉軍直接全殲——哪怕沒有全殲，這支軍隊只要損失慘重，都不是隋軍能夠支付的起的代價。

　　但是，如果一直這么對峙著，城里的謠言得不到解決……就算楊堅和自己之間的奇妙默契再堅固，在前線沒辦法取得戰(zhàn)果的情況下，謠言也會變?yōu)楝F(xiàn)實。

　　“越國公在為何事?lián)鷳n？”營帳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楊素治軍極嚴(yán)，部下如果有違背軍令者，立斬不赦。而來人這種私自開門的行為，已然違背了軍法，無論是來人還是守衛(wèi)在帥帳旁邊的士兵，放在平日都已經(jīng)被楊素喚人推出去斬了。在這樣的壓力下士兵自然是不會輕易放人進入。而換句話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能夠不經(jīng)通稟直接入內(nèi)的這個人，其地位可想而知。

　　“季晟，你可算來了?！笨吹竭@個男人，楊素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如果不是取得了預(yù)想之中的成果，我怎么會來這邊？”長孫晟也笑了起來，“雖然不算可靠，但是我們也總算有了一個盟友?！?p>　　“只有你能做得到，也只能是你過去才行?！睏钏貒@了口氣，“不過，有了盟友，就要承擔(dān)另一部分作為敵人的代價?！?p>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雖然總說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但是連近在咫尺的憂患都解決不掉的話，目光放得再長遠也沒什么意義?！?p>　　“所以，我現(xiàn)在就有一些問題需要你的幫助?！?p>　　“軍務(wù)嗎？如果是軍務(wù)越國公你應(yīng)該能夠輕松解決才是。不過能夠讓你露出這種表情的，看起來并不是單純的軍務(wù)啊。”

　　“如果是你，倒是有可能幫我解決這件事?！睏钏叵肓讼?，直接把現(xiàn)在的困境一股腦地拋了出來，“現(xiàn)在陛下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得取得一場小勝，但是以我手邊的兵力做不到。偏偏李公輔說的話也沒有錯。如果不能夠取得一場勝利來震懾城中宵小，那么城中的問題遲早會反噬軍中。那么我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軍心就會化作泡影。”

　　“原來如此……”長孫晟點了點頭，“畢竟對手是那個司馬仲達，如果他采取優(yōu)勢兵力固守的策略，就算是諸葛孔明都沒辦法占得便宜，越國公您雖然統(tǒng)帥能力更強，但是想以盡可能小的損失來打穿防線，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p>　　“而且我們不敢保證，司馬仲達是否還隱藏著什么別的陰謀。如果我們貿(mào)然發(fā)起進攻，很可能就會中了他的計策。我這支偏軍，現(xiàn)在承受不起任何的失敗?！?p>　　“的確如此。不過按照陛下和公輔兄的意思，只要我軍能夠獲取勝利就可以了，對吧？這一次勝利的本質(zhì)并不是對晉軍造成殺傷，而是要鼓舞士氣，讓汝南城和我軍士兵知道，現(xiàn)在的戰(zhàn)局對我們有利?！?p>　　“沒錯，只要我軍能夠在士氣和氣勢上壓倒對面就可以。實際殺傷敵人的數(shù)量并不重要?！?p>　　“那么有一個方法能夠解決眼前的問題，不會給我軍造成損失，還能打擊對面的士氣，讓我軍的氣勢奮發(fā)起來。”

　　“你說的方法，莫非是……”

　　“致師。”長孫晟吐出了一個詞，“讓我大隋的勇將們，向晉軍發(fā)起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