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破不立

　　“我來這里的目的？”男人忽然笑了一聲，“我如果說我想在這里出仕，您相信嗎？”

　　“你想在晉國出仕？”李悝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就算是他也知曉這個男人如果真的打算出仕，會在當(dāng)今這片中原的勢力上引發(fā)一場怎樣的地震。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李悝打量著面前的男人，“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男人似乎明知故問，“您想問我為什么選擇晉國？”

　　“當(dāng)然，還有別的問題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yīng)該知道啊。”男人回答道，“或者說這個問題的答案難道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在魏國揚名天下的我，在魏國出仕可以說是合情合理的吧？”

　　“呵……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李悝冷冷地回答道，“這個理由就想騙過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后來去楚國了。就你這蹩腳的理由，同樣可以用在楚國上?！?p>　　“嘖……”

　　“老實說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怎么說實話都沒有人相信了呢？我真的想在這里出仕。”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翟璜最開始受文公之命尋找在野英才，這其中可沒有你的蹤跡?，F(xiàn)在想想，你那個時候應(yīng)該在楚國境內(nèi)吧。”

　　“沒錯。我一開始確實在楚國，不過也沒有出仕罷了?！?p>　　“楚王那么信任你，你都不愿意留在楚國。又怎么能讓我相信，你就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為晉國做事呢？”

　　“那不是因為你們在嗎？”男人忽然笑得很開心，“我在楚國那邊無依無靠，誰都不認識，在那里做官豈不是非常無聊？”

　　“就這么簡單？”

　　“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那你現(xiàn)在這算什么？想讓我給你做引薦？你還需要這種東西嗎？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時那個默默無聞的你了吧？無論你想要投奔哪個勢力，他們都會為你空出相國或者是大將軍的位置?！?p>　　“這可未必。畢竟后世人才濟濟，說不定就有什么人比我更強。不說別的，如果晉國沒有這種亂糟糟的事情，相國之位就應(yīng)該是你的?！?p>　　“既然你都知道，還是決定要在這里出仕？”李悝盯著男人的雙眼，“你要知道，一旦你加入晉國，身上不可避免地就要帶上魏氏的標簽！”

　　“換句話說，只要我加入晉國，現(xiàn)在文公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危險平衡就會直接崩壞，對吧？”男人依舊在笑，“本來文公借助晉國其它公族的力量強行制衡了趙氏和魏氏，將晉國內(nèi)部的權(quán)力進行分割。趙氏、魏氏根據(jù)來到這里的人物分量掌握住了對應(yīng)的權(quán)力。而我一旦加入，就必然會導(dǎo)致晉國權(quán)力的重新分配——因為我的魏氏背景，魏國在新一輪的權(quán)力分配中就必然會占據(jù)更大的份額，相應(yīng)的，趙氏以及各個小氏族的權(quán)力就會縮水。這樣一來各個公族之間必然就會再次內(nèi)斗——還真是骯臟而又無聊?！?p>　　“這就是六卿制度的代價，只是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制度居然會影響如此長遠?！崩钽貞?yīng)道，“我現(xiàn)在有些懷疑你的目的了?！?p>　　“…………………………”

　　“你……你居然真的打算這么做？”李悝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你是想要晉國死？”

　　“欸？您這話可不能亂說。晉國死了對我有什么好處嗎？”男人回答道，“我可是要在晉國出仕的，晉國要是在這種時候覆滅了對我的名聲也是一種影響?！?p>　　“名聲？你在乎過這種東西？”

　　“對我個人道德的抨擊我確實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您說的這個可是涉及到對我能力的質(zhì)疑了啊。如果我出仕了，晉國依舊潰滅了，你說不知情的外人會怎么評價我？”

　　“怎么評價你？當(dāng)然是晉國內(nèi)部已經(jīng)糜爛到如此地步，哪怕是你都拯救不了?！崩钽卮鸬氖指纱啵霸谌庋劭梢姷氖聦嵜媲?，這種事說不定還會讓你的名聲更好一些?！?p>　　“我在您心里的印象就那么差嗎？”

　　“正相反，我對你的印象其實很好。我永遠相信你的個人能力，正如我永遠不信任你的私德。如果是你的戰(zhàn)友，是你的同僚，我會對你抱有無限的信任。如果你不是，我對你永遠都會抱有懷疑?！?p>　　“我還以為這么多年的時間里，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呢?！?p>　　“如果不涉及到軍政大事，我們確實是。不然能讓你一直在這里白吃白喝？”

　　“我就不應(yīng)該來你這里！現(xiàn)在看看，還是翟大夫好一些?！?p>　　“他比我好騙？”

　　“今天的您格外敏銳啊?！?p>　　“是我太了解你了。所以，老老實實地把你的計劃說出來吧。”

　　“我如果不說，大概就沒辦法離開這里了是吧？”

　　“現(xiàn)在是晉國的臣子，自然要為晉國解決麻煩?！?p>　　“真是，感覺去了一趟開封之后就是諸事不順?！蹦腥藫u了搖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藏著也沒什么意思了?！?p>　　男人站了起來，走到了李悝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在李悝的耳邊說了幾句。

　　“?。。。?！”

　　“怎么樣，要不要幫我？”

　　“果然……你還是沖著毀滅晉國而來的吧?！崩钽@了口氣。

　　“所以，您要怎么做？”

　　“我答應(yīng)了?！崩钽ψ龀隽艘粋€出人意料地回答，“你的這個計劃，算我一個?！?p>　　“真的沒問題嗎，你自己都說了這可是會令晉國崩潰的計劃啊?！?p>　　“沒錯，但是這絕對不是你的本意?！崩钽χ币曋腥说碾p眼，“這個計劃也絕對能夠讓晉國崛起，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將唐宋都逼出河北也不是問題！”

　　“你就這么相信我能做到？這個計劃失敗的可能性會更高哦？”

　　“如果不經(jīng)歷這樣一場大變革，晉國怎么可能像唐宋一樣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勢力？如果真的因為這個計劃而崩潰掉，那么也沒有別的方法能夠把它救回來。至于你……”

　　李悝嘆了口氣，“我說了，作為戰(zhàn)友，我對你抱有無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