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包公查案（三）
沈括看了看周圍，應該還是在開封城內(nèi)，但是他并不知道這里是開封城的什么地方。
想想也是，自己絕大多數(shù)時間里都在兵鐵監(jiān)——府邸兩點來回，偶爾上個朝，在開封城內(nèi)散步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怎么可能知道這里是開封城的哪個位置？更何況對方若是有意隱藏，刻意找開封城內(nèi)的隱秘角落，自己就算是熟知路途，在這短時間內(nèi)也很難確定位置。
但是，在這開封城內(nèi)，公然把自己劫走……
“假冒先圣，騙走司馬先生《資治通鑒》內(nèi)容的，就是你們嗎？”沈括福至心靈，出聲問道，“這一次劫走我，是為了我所掌握的神臂弓的知識？”
“開封城里風評先生木訥，看來也只是以貌取人?！蹦莻€聲音繼續(xù)道，“想來也是，先生畢竟也是飽讀圣賢之書，怎么可能真的木訥。不過，我正喜歡與聰明人講話，先生想好了嗎？”
“我如果說不呢，你們會怎么做，殺了我嗎？”
“不不不，這怎么會？我們可不會隨便殺人?！蹦莻€聲音回答道，“我們只會讓您主動說出來我們想要的東西?！?p> “那我要是不說呢？”
“您要是一直不說，我們是實在沒有辦法逼您說的，就只能把您帶走了?！?p> “帶走，你們的意思莫非是？”
“沒錯，就是把您帶離開封。或許開封城離開了您照樣能夠運轉(zhuǎn)起來，但是如果沒有您這樣一位懂得技術的士人坐在這個位置上的話，想來兵鐵監(jiān)也會出現(xiàn)不少問題?！?p> 沈括的額角有冷汗滑落，此人的計謀當真刁鉆毒辣，一出手就可以說是殺招。當前的大宋，懂得技術又能在朝中說得上話的，的確只有他一個。如果他真的被這個神秘的勢力帶走了，替代他位置的人要么不懂得兵鐵監(jiān)的技術，胡亂下達指令，要么在朝中沒有發(fā)言權(quán)，只能默默接受。短期內(nèi)雖然看不出來，但是長久下去必然會讓大宋遭受巨大的損失。
“………………………………”沈括默然不語，但是神色卻有了些許變化。
“所以沈先生何必如此死撐？”似乎是察覺到了沈括神色上的變化，那人繼續(xù)趁熱打鐵道，“我們也不是白白從您這里獲取知識，也可以拿出東西來交換?！?p> “交換，你們能拿出什么東西來交換？”沈括冷哼了一聲，“就算真的有，你們居然舍得拿出來？”
“如果說，我們拿出來的東西，能夠讓神臂弓的射程更遠呢？”
“這不可能！”沈括失聲道，“你們怎么可能知道神臂弓的構(gòu)造？”
“先生若是不信，看看這個。”那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從袖口里取出一卷錦帛，扔了過來，沈括下意識地接住，隨即展開，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
“神臂弓的圖紙……這怎么可能！”沈括的聲音甚至都有些顫抖，“這……這份圖紙一式兩份……皇宮里有一份，還有一份在我府上，不可能有人有機會偷走的……但是……這又為何……這的確是神臂弓的圖樣，縱使有些小節(jié)差異，但已不是緊要處……”
“貴朝的勁弩天下聞名，名工巧匠無不心向往之，難免有人根據(jù)流失于軍外的弓弩進行仿造，何必太過驚奇?！?p> 沈括連連搖頭：“神臂弓仿制極難，尤其是機括等關節(jié)……若是有巧匠可以仿制，您又何必費這么大周折？”
“沈先生，若是有人已經(jīng)仿制了個大概，只剩機括等幾處地方還有疑惑不解，于是拜托我去請教請教熟知勁弩制造的貴朝工匠，然后請他指點一二，也是要不了多少功夫的……”
“還是不可能……神臂弓何等精巧，哪里來的工匠可以仿制得出大概……”
“如果不是因為有這樣的工匠，我又何必邀請您前去和他交流一下呢？”那人笑了笑，看著沈括的眼睛，“這位工匠的名字，沈大人想來也是熟悉的?！?p> “莫非，這位是……”
“魯國的公輸班先生，不知沈先生是否聽說過?！?p> 這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驚得沈括一下跌坐在地。
“公輸先生，怪不得……”
“怎么樣，沈先生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條件？”
沈括再度陷入了思考，對方既然現(xiàn)在敢講這份圖紙拿出來給自己看，便不怕自己毀了去，這樣一來反而也可以作為那番話的佐證：如果是那位公輸班，想要根據(jù)戰(zhàn)場上遺失的神臂弓復制出仿品也的確不是難事。換言之，對方后面說的，能讓神臂弓的射程更遠的構(gòu)造也多半是真的，如果大宋能夠獲得這樣的裝備的話……
但旋即他又想到了另一點：如果大宋能夠獲得這樣的裝備，其它的勢力能不能獲得同樣的裝備？如果那些勢力也能夠獲得與大宋的神臂弓相同的裝備，那對大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沈括雖然是兵鐵監(jiān)的主事，但是思考軍略外交政務也的確不是他所長，此事思考起來這些事情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混亂，根本思考不出什么恰當?shù)姆铰浴?p> “沈主事，沈主事？”那人見沈括陷入了思考，輕輕地喚了幾聲，然而并沒有得到回應。只得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讓他恢復了清醒。
“抱歉，茲事體大，請恕我一時間難以決斷?！鄙蚶〒u了搖頭，回答道。
“沒關系，您可以住在這里，慢慢思考?！蹦侨说恼Z氣依舊輕柔，“我們現(xiàn)在有的是時間。”
“不，其實還有一種選擇?！焙鋈婚g，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那就是你跟著我們，去刑部的大堂上坐一坐?！?p> 下一瞬間，喊殺聲大作，不知有多少士兵的腳步聲響起，似乎將這個所在直接包圍了起來。
“這是……”沈括一愣，他聽出來了，這正是包拯的聲音。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jīng)被我們包圍了，趕快出來受縛！或可饒你們不死！”似乎是一個士兵，正在外面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