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洛陽使臣
九月一日長安
距離漢魏的那一場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了月余，距離同舟閣發(fā)布那張新地圖也已經(jīng)過去了接近半月，大秦現(xiàn)在所面對的形勢驟然一變。
原本秦軍與唐軍在槐里——漆縣一帶對峙，雙方雖然沒有爆發(fā)大戰(zhàn)，但是各種而樣的摩擦戰(zhàn)卻連綿不絕。但是在這一場戰(zhàn)斗結(jié)束之后，駐守在槐里的秦軍敏銳地發(fā)現(xiàn)，雖然唐軍沒有后撤，但是他們與唐軍的摩擦似乎是減少了很多。
秦國自然不是無謀之輩，從唐軍的小動作里他們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唐軍，似乎有意講和。
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的秦軍自然也壓制住了己方的躁動，與唐軍達成了“禮尚往來”。
在此之后又過了數(shù)日，駐守在潼關(guān)的蒙恬傳來了一個消息：洛陽有使臣來訪。
既有使臣來訪，那秦國自然不能失了氣度。雙方約定好了日期，秦國迎接使團的到來。而九月一日，便是雙方約定覲見的日子。
按照之前約定的流程，在專門的儀官引領(lǐng)下，秦國的君臣與使者會面了。這位使者面容和藹，中等身材，體態(tài)偏胖，但是卻給人極佳的觀感。
“大唐使臣狄仁杰，拜見諸位秦君?！边@位來自唐國的使臣，按照戰(zhàn)國時的規(guī)矩，行了一個標準的“古禮”。
“免禮?！弊鳛榍貒x上的執(zhí)政者，此時發(fā)話的自然是穆公，“不知唐國使者前來，所為何事？”
“為兩國安危而來。”狄仁杰似乎早有準備，回答的非常干脆。
“可是，目前對我大秦威脅最大的，似乎就是你們唐國吧？”樗里疾冷冷地回應(yīng)道，“貴方東占函谷，北降安定，將我秦國置于你們的包圍圈中?，F(xiàn)在反而要說什么‘為我國安危而來，’莫非是欺我秦國無人？”
“樗里子此言差矣。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狄仁杰在事先似乎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此時秦國文武的身份，回答道，“在之前，我們和貴方確實是爭奪天下的敵對方，但是在更強的敵人面前，我們反而應(yīng)該聯(lián)合起來——這一點，貴國君臣應(yīng)該并不陌生才對。”
“你們說的那個更強的敵人，可是指的宛城的漢國？”
“當然。同舟閣發(fā)布的那張圖想來貴國君臣也已經(jīng)看到了，漢國在不聲不響之間，幾已全據(jù)蜀地，宛城現(xiàn)在也依舊在其手中，一旦漢中告破，不知長安可還能安？”
“說來說去，不過是貴國覺得漢國勢大難制，所以想要拉上我軍做馬前卒罷了。”樗里疾冷笑一聲，“若是我軍和漢國廝殺的緊了，貴方還可以趁長安空虛，兩路齊出取了我軍長安，集四郡之力雖然不能抗衡漢國，但是自保卻綽綽有余。這樣的話，我們?yōu)槭裁匆ズ蛧Ω鼜姷拇鬂h死拼，而不是攻取安定，爭取一個喘息的機會呢？”
“先生此言差矣。”狄仁杰搖了搖頭，“如今漢國勢大，若是單單集結(jié)貴我兩家之力，豈能與漢國勢均力敵？需得雍涼、荊楚各地的勢力聯(lián)手，才能遏制對方?！?p> “這么說來，貴國的使者已經(jīng)前往漢中、武威、襄陽、郢都各地咯？”
“正是如此?！?p> “的確，若是貴國謀劃能夠成功，集結(jié)雍荊楚之力，確實能夠?qū)h國堵在蜀中?！遍死锛颤c了點頭，“只是……”
“樗里子可還有何疑惑？”
“只是貴國這縱橫術(shù)，沒學(xué)到家?！绷硪粋€人開口了，“開口閉口談的是‘合縱’，卻連‘合縱’的要義都沒有掌握?！?p> “在張子面前，又有誰敢說自己掌握了縱橫術(shù)呢？”狄仁杰微微一笑，“還勞煩張子講解，我方差了些什么。”
“‘合縱’也好，‘連橫’也罷，歸根結(jié)底都是為了利益。”張儀也毫不客氣，直接解說道，“六國合縱攻秦，為什么總是失敗？所謂各國心思不一，保存實力是也。但是為何各國心思不一？歸根結(jié)底攻擊秦國，并非能讓六國皆享受滅秦之利。毗鄰秦國，享受滅秦之利者，韓、魏、趙、楚是也，此四國毗鄰秦國，若合縱滅秦，分秦之地者也僅此四國也，于燕齊而言，秦國地處偏遠，拿到了秦國之地，也控制不住。故而人心不一，也因此合縱攻秦鮮有成果。相反，于秦而言，連韓攻楚，連齊攻楚，連燕擊趙，非但秦國獲利，連橫對象亦可獲利。故而‘連橫’往往成功，‘合縱’屢屢失敗。而今貴國合縱雍涼荊楚之地，能滅漢否？”
“不能?！钡胰式軗u了搖頭，“蜀道難，貴國應(yīng)該也是知道的。”
“既不能滅漢，最多不過拿下南陽一郡之地，最多附帶上庸。合縱勢力超過一手，所得之地不超過兩郡，這‘合縱’，如何合的起來？”張儀冷笑一聲，“不過想來貴國也的確沒打算指望靠這些勢力就能擊潰漢國，所圖者不過是遲緩漢國東出北上的步伐，而貴國則是打算兵出晉陽，攻取河北之地。在聯(lián)盟拖住漢軍腳步的時候盡可能地擴張自己的實力罷了?！?p> “所以張子的意思是，只要利益足夠，貴部就可以加入聯(lián)盟，出兵攻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利益足夠，我們當然可以出兵?！遍死锛苍俅伍_口，“只是不知，貴國能給出什么樣的利益？”
“一個郡，這個條件如何？”
“一個郡？”秦國君臣面色也是變了變。
“你們居然舍得安定郡？”樗里疾死死地盯著對面，生怕對方下一刻就收回這句話一樣。
“張子說的沒錯，如果不給出足夠的利益，又如何能讓對方幫助你呢？”狄仁杰微笑著回答，“一個郡的地盤，應(yīng)該夠重了吧？”
“那么，條件是什么？這么重的一份禮物，貴國所求應(yīng)該也不小才是。”
“秦軍出長安，取道陽平關(guān)，截殺漢軍！”狄仁杰開出了大唐的條件，“兵力不少于四萬，且主帥必須是武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