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真?zhèn)坞y辨

　　“將軍，軍里又起了流言?！痹促R在大帳中繼續(xù)向拓跋燾稟報。

　　在北魏向著徐無進軍的過程中，時不時的便會出現(xiàn)幾條莫名其妙的流言。

　　比如：慕容氏在慕容恪的率領(lǐng)下已經(jīng)去襲擊北魏的后軍；比如燕軍和慕容氏合作，要一起對抗拓跋氏；又比如慕容兄弟兵合一處，去襲擊北魏的中軍……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混雜在一處。

　　對于拓跋燾來講，一開始還會關(guān)注一下消息的真?zhèn)巍m然探查過后表明絕大多數(shù)的消息都是假消息。而且這種消息實在太多，很多還都是現(xiàn)階段的北魏難以判斷真假的。其中零散地還混雜了幾條真的消息。而總體上來看，這種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消息呈現(xiàn)出一種“壞的不靈好的靈”的趨勢——對拓跋氏不利的消息，在事后的查證中被證明都是假的，而那些對拓跋氏有利的消息，反而會有幾條是真的。

　　久而久之，無論是北魏的士卒們，還是軍隊的主將，對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有些麻木。如果說還有一個人能夠保持清醒的話，那么毫無疑問便是拓跋燾。

　　“我們現(xiàn)在距離徐無還有多遠？”北魏的大帳中，拓跋燾坐在主位問道。

　　“按我們現(xiàn)在的行軍速度的話，恐怕還得有幾天。”源賀回答道。

　　“還得幾天？”拓跋燾的語氣很明顯有些嚴厲，“我軍的騎兵行進速度怎么會這么慢？我們拓跋氏的親軍怎么會到了這個地步？”

　　“大概是因為這些若有若無的消息影響了我軍的軍心。”源賀道，“而且我們也確實因為這些消息影響了行軍速度?！?p>　　“是啊，這種空穴來風(fēng)的消息，讓我軍遲滯不前?！蓖匕蠣c道，“更為無奈的是，很多消息我們都沒有辦法去進行驗證——你覺得那些消息是真是假？”

　　“就算是假的，我們也不敢不信。”尉元道，“畢竟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是敵人的地盤。我們，燕軍、慕容氏，彼此為敵。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條情報，就算是假消息也可能會非常的重要。”

　　“我記得有一條消息便是聲稱燕國和慕容燕結(jié)盟了，要一起對抗我軍。”拓跋燾道，“你們覺得，這條消息的可信度有幾成？”

　　“我覺得燕國和慕容結(jié)盟是假，但是驅(qū)虎吞狼卻未必不可能?！痹促R道，“畢竟這里是北平的領(lǐng)地，就算我們已經(jīng)非常小心，也難保不會被燕國的細作發(fā)現(xiàn)。說不定慕容氏那邊就會收到‘魏國和燕國已經(jīng)結(jié)盟’的消息。”

　　“既然是驅(qū)虎吞狼，那么慕容氏就已經(jīng)知道我們的存在了?！蔽驹鋈坏溃斑@樣的消息，絕對不可能只會讓我們知道。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小心一些才是?！?p>　　“更加小心一點嗎？”拓跋燾似乎是陷入了思索。

　　“陛下，您的意思是……”源賀看著陷入了思索的拓跋燾，“莫非您是想加快速度？”

　　“雖然不知道我們的對手是慕容家的哪一位，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對方必然是騎兵。而兩支騎兵的追逐戰(zhàn)，必然是先發(fā)現(xiàn)對方蹤跡的一方有著巨大的優(yōu)勢?！蓖匕蠣c道，“騎兵作戰(zhàn)，靠的是機動力隱藏自己的行蹤，也是靠機動力對對手發(fā)起突襲。我們再因為這些有的沒的的消息緩慢行軍的話，半夜被慕容家的騎兵摸到身邊我都不會感到奇怪?！?p>　　“陛下，那我們現(xiàn)在……”

　　“加快速度，另外不要走直線。哪怕摸到北平城邊上都可以?！蓖匕蠣c做出了決定，“燕軍巴不得我們與慕容氏火拼，就算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軍的蹤跡也絕對不會告知慕容氏。”

　　“不一定不會?！痹促R道，“畢竟無論我們還是他們都是燕國的敵人，無論誰勝誰敗都沒有區(qū)別。燕國只是希望看到一死一傷而已?！?p>　　“此言有理?！蓖匕蠣c從善如流，更正了自己的命令，“那還是得盡量繞著燕國人的眼線行動——雖然這并不一定能成功?！?p>　　在拓跋燾的率領(lǐng)下，接下來的幾天里，魏軍騎兵開始了高速的穿插作戰(zhàn)。好在這些騎兵都是拓跋燾精心挑選、編練出來的頂級騎手，一連幾天的穿插也沒讓這支軍隊的精氣神有所損耗。

　　“軍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少了。”這是按照拓跋燾的指揮進行穿插后源賀的最直觀感受，“我們應(yīng)該是離開燕國細作的活動范圍了。”

　　“但是這還不夠。”尉元道，“雖然我們一路穿插，但是依然沒有收到任何關(guān)于慕容氏騎兵的消息。”

　　“看起來他們已經(jīng)收到了我們出現(xiàn)在這附近的消息了，同樣在想方設(shè)法尋找我們。”源賀道，“現(xiàn)在就要看斥候到底能不能獲得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了?！?p>　　這一次，斥候并沒有讓拓跋燾失望，的確帶來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雖然和拓跋燾想要的還差了一些。

　　“徐無的糧草分布？”源賀看著這條消息愣了一下，“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消息？”

　　“弟兄們抓到了幾個燕軍士卒，他們說掌握著這個消息?！背夂蜿犻L有些驚恐，趕忙補充道，“我們并不敢確定他們話語里的真?zhèn)?，所以把他們帶過來了?！?p>　　“抓到的燕軍士卒？這里怎么還會有燕軍士卒？”拓跋燾直接發(fā)現(xiàn)了疑點，“把人帶上來吧?！?p>　　很快，幾個五花大綁著的士卒被帶了上來。

　　“從盔甲的樣式上來看，并不是鮮卑的裝扮，把他們的頭盔卸了?！蔽驹?。

　　幾個士兵上前，摘下了士卒的頭盔。發(fā)型出現(xiàn)了明顯的不同。

　　拓跋氏與慕容氏都是鮮卑分支，能留這種發(fā)型的只能是漢人。

　　根據(jù)這些士卒的供詞，他們本來是徐無糧庫的戍守士卒，因為糧庫被慕容家的騎兵突襲，只能趁亂逃掉。又因為丟失糧庫乃是大罪，也不敢逃回北平，只能在徐無境內(nèi)艱難度日，直至被拓跋氏的騎兵生擒。

　　源賀與尉元反復(fù)的試探后，也得以確定：這些人確實是燕軍，并非慕容氏所假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