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潰逃
“咳咳咳……”朱溫從顛簸的馬車上清醒了過來。
“陛下！陛下你總算清醒了！”敬翔的話語里帶著驚喜。
“現(xiàn)在……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朱溫捋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我軍……我軍是不是……”
“……陛下……”
“不愧是霸王……咳咳……朕到底還是小看了古人，輸?shù)牟辉！?p> “陛下，您的傷……”
“沒事，死不了?！敝鞙貏恿艘幌?，“當年和黃巢、李鴉兒他們打的時候，傷勢比這嚴重多了?！?p> “陛下還請好生將養(yǎng)身體。”
“現(xiàn)在哪是將養(yǎng)身體的時候，現(xiàn)在正是需要朕站出來的時候！”朱溫聲音提高了幾分，“現(xiàn)在在朕身邊的有哪幾位將軍？”
“王將軍在后方與楚軍糾纏，朱將軍正在率領我們的殘余，劉將軍、李將軍下落不明……”敬翔語氣略帶顫抖地回答道。
“有楊師厚和氏叔琮的消息了嗎？”
“現(xiàn)在還沒有?！本聪韬苊黠@做過了調(diào)查，“陛下，臣現(xiàn)在懷疑……”
“他們兩個被楚軍埋伏，擊敗了是嗎？”
“是。”
“朕早就該想到這一點的?！敝鞙亻]上了雙眼，“楚軍的行動速度居然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
“陛下，臣還有個想法?！?p> “說吧，你和朕之間不需要這么吞吞吐吐?！?p> “陛下每天是否都按時收到了來自兩位將軍發(fā)來的信息？”敬翔的頭埋得更低了。
“自然是每天都收到……”思及此處，朱溫的雙眼猛地睜開，“敬翔，你想說什么？”
“臣不敢妄言，只是覺得此事之中存在疑點?！?p> “子振，你覺得會是誰？”
“臣覺得……不太可能是楊將軍?！?p> “果然，子振你也覺得是氏叔琮嗎？”朱溫道，“也是，畢竟是朕對不起他。朕逼死了他，他背叛了朕，公平合理?！?p> “陛下何出此言，沛城還有葛將軍的一萬人，陛下回去收攏兵力，并非沒有再戰(zhàn)之力！”
“子振不用再安慰朕了。你應該比朕更明白現(xiàn)在的事態(tài)?！敝鞙氐溃艾F(xiàn)在跟在朕身邊的還有多少人？一萬？五千？就算回到了沛城，朕還能收攏多少部隊？三萬？”
敬翔不敢回答，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朱溫能夠收攏部隊，事實也正如朱溫所說，只靠三萬人馬根本沒有進取之力，只能就地自保。
而以沛城的人口、資源，就地自保和等死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身為人臣，有些話是絕對不能說的。這個時候必須得讓自己的君主重拾信心才可以。
“陛下，我等并非沒有機會！”敬翔腦筋急轉(zhuǎn)，還真發(fā)現(xiàn)了一種可能性。
“子振可是有了妙策？”
“策略在下確實有，但是需要您先養(yǎng)好傷勢。”敬翔道，“我梁軍只能由陛下您來統(tǒng)率才可以，其它的將軍……恐怕不行。”
“子振如果只想說這些話來安慰朕的話，還是算了。”
“陛下，并非如此！”敬翔道，“臣對陛下，向來都是很有信心?！?p> “那就直接告訴朕吧，你到底有什么計策？”
“陛下覺得，沛城如何？”
“這之前我們不是商議過結果嗎？”朱溫有些疑惑，“沛城四戰(zhàn)之地，不可為基，只能作為攻略的跳板?！?p> “正是?！本聪璧?，“我們最初的計劃便是以沛城為跳板，攻取彭城，以徐州為基業(yè)進取天下。但是，很明顯，伴隨著我軍的這次失敗，這個計劃暫時不可行了。那么就更改一下計劃！”
“子振此言確有道理，但是如何更改？”
“陛下覺得，有哪個勢力會把自己的第一目標定為沛城嗎？”
“不會。”朱溫回答的斬釘截鐵，“沛城這個地方，非能臣干吏則入不敷出，偏偏又是多面臨敵。如果沒有足夠的后勤，誰都不會想先進攻彭城的——哦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性，自己的內(nèi)政本來就差，迫切需要攻滅一個勢力來吸納一些人才的?！?p> “陛下還漏說了一個可能性?！?p> “子振你非得老實的讓朕說出來嗎？”朱溫苦笑道。
“不，這正是我們破局的關鍵！”敬翔道。
“子振啊，我們尚且敵不過霸王，難道你覺得我們就可以戰(zhàn)勝……最強的大唐嗎？”
“當然是不能的?！本聪杩嘈Φ溃暗?，您覺得別的勢力會看著大唐輕易地絞殺我們嗎？”
“如果是有實力與大唐相爭鋒的勢力，就不會?！敝鞙厝粲兴?。
“那陛下您認為，如果憑借三萬人死守沛城，您可以守多久？”
“給朕三萬人，即便對方有十萬大軍，朕也能堅持數(shù)月！”朱溫對這一點非常有信心。
“那么，臣在這里懇請陛下蟄伏一段時間?！本聪璧?，“僅僅是失敗了一次而已，我們并不是沒有機會！無論是彭城、陳留、還是壽春，他們要面對的敵人必然不止是我們，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會把我們當成第一目標！”
“趁亂局而火中取栗嗎？”朱溫思索了一下，“確實，現(xiàn)在我們能用的手段也只有這個了。只是有哪個勢力能夠頂?shù)米〈筇?？?p> “陛下覺得，大宋如何？”敬翔給出了自己的提議，“根據(jù)臣這一年的調(diào)查，這大宋的實力，不遜色于大唐。只是……”
“只是什么？”
“我等名聲，在后世之人口中恐怕不佳?！本聪枰Я艘а?，說出了這個有些冒犯君上的想法，“后世之人或許會顧及我方從而不能真心結盟?！?p> “子振你著相了啊，是否真心結盟有什么必要？國與國之間怎么會有情感這種東西？”朱溫冷笑了一聲，“能維持我們和大宋間同盟的只有利益！只要朕能提供足夠的利益，聯(lián)盟自然是牢不可摧的。對于宋而言，只要朕活著能分擔一部分大唐的精力，那就足夠了?！?p> “陛下……”
“子振你這確實是一條好計，但是不適合于現(xiàn)在！”朱溫的臉上再度露出了桀驁的笑容，“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撤退！我等君臣活下來后，再執(zhí)行你的這條計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