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晦暗心思
在郁聞聲記憶中,他總是與人隔著一段跨不過的鴻溝,無法觸碰的距離。
年少時母親因為想要牽他而差點死去,車禍后在醫(yī)院躺了半年才恢復(fù),母親至今腿腳走路時還有一點跛,是車禍留下的后遺癥。
而抱過他的父親總是莫名其妙的丟失公司的文件,亦或者被職員背叛,被客戶違約,公司股票一跌再跌,這一切直到他被送走才開始好轉(zhuǎn)。
就連在深山別墅里好心照顧他的保姆與管家也因為與他過多接觸而患上痼疾,沒過幾年便病逝。
他與生俱來的厄運不僅折磨著他自己,更在無時不刻的給所有親近他之人帶來災(zāi)難,于是,郁聞聲學(xué)會始終與人保持著安全距離。
與父母分隔太久,他已經(jīng)記不清對方的面容,而生活中時時刻刻拉開的距離,也讓他無法看清其他人的臉,以至于臉盲。
沒有朋友,沒有助理,沒有同伴。
身為清光文娛的執(zhí)權(quán)人,他擁有的僅僅只是這個看似尊貴的身份罷了。
而現(xiàn)在……
“好耶?。〗K于過關(guān)啦,看看時間估計一會兒就能去吃飯了,郁先生你跟著我一起吧,然后等吃完飯坐我車回市區(qū)就行了?!?p> 姜鶴唳精神奕奕,胳膊肘杵著座椅扶手,手掌托著下巴,溫軟白皙的臉被她指節(jié)下壓,壓出柔軟的印子,而她眸似燦星,笑盈盈。
“好嗎好嗎!”
哪怕只見過姜鶴唳幾次,在郁聞聲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里,她總是這般元氣明媚的模樣,聲音輕快雀躍,似乎從未因何事沮喪難過過。
哪怕是“表白被拒”,也依舊笑瞇瞇的回應(yīng)。
她是郁聞聲為數(shù)不多接觸過的人,更是接觸他之后唯一沒有被厄運影響之人。
他重新戴上眼鏡,揉揉眉心。
“出去透口氣?!?p> “這附近好像都是山林欸,亂跑的話會迷路的吧,雖然這地方離影視城并不遠…對了,郁先生您今天來影視城干嘛?”
姜鶴唳推開網(wǎng)吧玻璃門,如是問。
晚風(fēng)輕輕起,將建筑映上一層綺麗的霞金色,云層罅隙間的橘色宛若紅蓮業(yè)火,將世界鋪上層淡淡的余暉,染上晝夜交替的昏黃。
她墨發(fā)鍍著金光,圓澄的眼倒映著落日殘霞的橘紅色,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仰起頭如是開口。
郁聞聲微微失神,抬指去推眼鏡框,避開了她的視線。
“無事?!?p> 他總不好說,他是刻意過來讓她退出劇組的。
眼前的少女與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倘若她幼稚爛漫誤將好感當(dāng)做喜歡,那么郁聞聲便只能盡量避免與她的任何接觸。
他孤僻,但他并不需要同伴。
孤獨并非寂靜,而是有它自己的聲音。
之前給周導(dǎo)演打電話,電話全報廢,好不容易打通卻又停電停機,他只得自己驅(qū)車前往。
而剛到,他就正巧看見姜鶴唳與陌生少年相談甚歡,兩人清俊美貌對立于搖曳的青樹下,相襯如花,笑語晏晏,不知在聊何。
某一刻,郁聞聲其實心底松了一口氣。
不過是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一時糊涂,被拒絕后很快便能再找到其他喜歡之人。不用再被“騷擾”的他坐在車內(nèi)無奈的揉著眉心。
可他依舊記得從兩人掌心抽到的那張獎券?;蛟S,那是他唯一得到的,短暫的愉悅。
舞臺燈光璀璨,她望著他,輕笑眨眼,那一瞬竟讓他忘卻,他不過只是被命運遺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