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一見柳絲絲居然站起來跟心妍挑戰(zhàn),大家都是一臉看戲的神色。別管柳絲絲剛才是不是名譽掃地,不過這種戲碼顯然是大伙都期待的。
一張宣紙打開,上面是幾行娟秀華麗的字體。柳絲絲輕啟朱唇,嬌柔婉轉(zhuǎn)的聲音響起,卻是一首落花詩。
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
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
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
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雖然對于柳絲絲的人品實在是不敢恭維。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首落花詩還是相當有意境的。
首聯(lián)寫落花與人的心情,含蓄蘊籍耐人尋味。頷聯(lián)從不同角度描寫落花“亂飛”的具體情狀。頸聯(lián)直接抒發(fā)情感,巴望花不再落而不能。末聯(lián)寫花為裝點春天而開,卻落得飄零沾衣的結(jié)局。表達了素懷壯志,不見用于世的凄婉和感慨。全詩洋溢著傷春惜花之感,情思如癡,委婉動人。
被柳絲絲這樣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女子一念,倒真是讓人有幾分的驚艷。這柳絲絲能在京中博得“仙子”的名聲,看來還真是有幾分本事的。
柳絲絲一詩出口,眾人交相稱贊,即便是三位主考,也是紛紛點頭認可,各家才子們亦是自愧不如,一時間竟然有些冷場。
心妍看到周圍各家公子小姐表情各異的盯著自己,知道今天這一關,恐怕是不好過去了。
心妍暗暗嘆了口氣。雖然她作詩實在是不行,但是抄一首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揮了揮手,早有人擺上了文房四寶。一旁的薛少游眨了眨那雙桃花眼,有些擔心的看著這個女人。行不行???別看那柳絲絲被他踩了一遍,可是真要比起琴棋書畫,自己還真不是對手。
這女人以前不是腦子不好嗎?認不認字都難說,作詩?薛少游在心中暗暗搖頭,對心妍的信心很是不足。
別說薛少游了,就連三位主考那邊。除了楊太傅之外,另外兩位的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兒。
葉飛鴻現(xiàn)在看柳絲絲怎么看怎么覺得不順眼,早知如此,還不如提醒薛少游早幾步動手,也不至于現(xiàn)在她在這里嘩眾取寵。
至于戴志澤就更別提了,戴心晴的事情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今日相府的臉面那是已經(jīng)丟盡了。他是不相信自己這個女兒能做出什么詩來,要不是估計身份場合,他真想開口阻止。
心妍對這些人的想法毫無興趣。提起筆揮毫潑墨,一蹴而就。
在場眾人都是有些不屑,甚至沒人去看她寫了什么——長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誰不知道戴心妍以前是個傻子,能寫出什么好詩來?
倒是薛少游,有些期待,當即就湊了上去。
其實心妍的字確實相當?shù)囊话?,畢竟以前根本沒寫過,想要寫的好,是要下苦功夫練的,心妍實在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
薛少游薛大公子下意識的念了出來: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jié)乃見,一一垂丹青。
……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
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p> 薛少游越念越覺得一股浩然之氣充塞于胸口之中,不吐不快,知道這一首《正氣歌》全部結(jié)束,這股浩然之氣才一吐為快,只覺得整個人暢快無比,整體的氣質(zhì)仿佛都是升華了一般!
薛少游的性格雖然是玩世不恭,但那只是他的表面。薛少游內(nèi)心之中還是一個憂國憂民的大好青年的。
薛大公子朗誦完已經(jīng)很久了,全場卻依舊鴉雀無聲。
葉飛鴻也是怔了怔,被其中那種沛然正氣所折服,深深地看了心妍一眼,就連戴志澤都是完全傻眼了。
心妍就靜靜地站在那里,簡單的一身衣裙,白衣如雪。
腰間系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碧綠色的翠玉,微微一墜,更是顯得纖腰盈盈一握。烏云般的秀發(fā)輕輕柔柔的挽起,螓首之上,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支翠玉簪子。
修眉如柳,一雙鳳眼秋水橫波,深邃靈動,帶著柔柔的笑意,如海的神情,俏鼻之下,小嘴若新出菱角,雙唇不點而朱。
神色悠遠而淡然,塵世的喧鬧仿佛和她沒有一丁點兒的關系。似誤落凡塵的仙子一般,不知何時就要踏空而去。
風姿如神!淡雅若仙!
三層的帳幔后面,葉飛塵好看的丹鳳眼微微瞇起,仿佛心妍身上有什么明珠閃耀,一瞬間乍現(xiàn)芳華。
不管是原本那些躍躍欲試,想要一展才華的學子。還是那些想要看熱鬧的公子小姐。全都都是目瞪口呆,這樣一首大作在前,別說他們,恐怕就是三位主考上來,也是超不過心妍這一首了。
文采辭藻都是其次,誰能寫得出那種浩然之氣?
柳絲絲南宮奇,以及鄭清遠他們這些人的感覺又是截然不同。臉色漲的通紅。
他們很清楚,伴隨著這首《正氣歌》在京城甚至在整個昊云國的流傳,他們也會成為這首佳作的“背景故事”,永遠的被歷史當做一個反面典型記錄下去。
心妍別看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實際上她心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為別的,抄了人家的,臊得慌。
隨即也不再管別人的反應,直接扭頭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青兒和菲兒兩個人都是愣在了那里,直到心妍走出了老遠,兩人才反應了過來,跟著小姐離開了。
心妍之所以離開,一個是不想再在這里湊熱鬧。再一個,別看現(xiàn)在這些人都被鎮(zhèn)住了。要是一會兒有學子反應過來,尤其是在場的可不僅僅是趙文生,鄭清遠那樣的貨色。真正的飽學之士也是有不少。
萬一有人書呆子的勁頭上來,詩興大發(fā),要跟自己切磋。真要是來個“命題作文”的話,那她可就是抓瞎了。
還不如趁著大伙現(xiàn)在愣神兒,見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