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冷笑道：“于大夫，你開的藥方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和鈴兒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
謹(jǐn)太妃打斷了春柳：“夠了！你這奴婢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還有點兒規(guī)矩沒有？你先住口。”轉(zhuǎn)向于大夫，“于先生，你剛才去萍姑娘那里看病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孟姑娘在那里？”
于大夫說出來的話，不僅令春柳大吃一驚，而且讓孟曉差點兒栽倒。
“回太妃的話，下官剛才去給萍姑娘看病的時候，剛好孟姑娘也去看望萍姑娘。下官記得，孟姑娘對萍姑娘十分關(guān)心，噓寒問暖了好長時間，直到下官開好了藥方離去，她還在那里?！?p> 孟曉吃驚得都快認為從此以后太陽每天改從北邊兒升起了。一怒之下忘了謹(jǐn)太妃不許她開口的命令，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于大夫面前：“請問，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萍姑娘那里了？”
看孟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于大夫下意識地往后躲了躲，語無倫次地說：“那個……孟姑娘不是一直都在那里的嗎？”
孟曉一把揪住于大夫的衣領(lǐng)子：“說這樣的彌天大謊，小心你的舌頭?！?p> 謹(jǐn)太妃使了個眼色，旁邊立刻有兩三個仆婦將孟曉拉開。孟曉被那幾個健壯的仆婦強行架著離開，不得不放開了于大夫，可嘴里依然狠狠地咒罵著：“你算什么狗屁大夫呀！不僅不好好給人看病，還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放心好了，如果我這次有個三長兩短，一定會變作厲鬼來找你算賬！還有——”使勁兒扭過頭瞪著鄭欣韻，“還有所有陷害我和春柳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謹(jǐn)太妃氣得夠嗆：“真是無法無天了，一個小小的侍妾，竟敢在我這里大呼小叫。來人呀，把她的嘴堵上！”
半天沒有說話的賀清風(fēng)突然開口了：“母親先不要生氣。既然是要把事情審問清楚，那么牽扯進來的每個人都不能漏掉。你堵上了曉兒的嘴，她怎么回答我們的問題呢？”
謹(jǐn)太妃擺擺手：“也罷，那就算了?！?p> 賀清風(fēng)又說：“剛才春柳說，在萍兒那里，她們曾經(jīng)因為藥方與于先生起過一點爭執(zhí)，那么，我們不妨將那張藥方找來，這也算是一個證據(jù)吧。”
謹(jǐn)太妃的情緒很快平復(fù)下來：“嗯，你說的有道理。靜菲，你去醫(yī)館那里，將剛才于先生開的藥方拿過來?！?p> 王府醫(yī)館的醫(yī)生們在給病人號過脈后，開了方子，一般交給病人的下人們，然后由下人們?nèi)メt(yī)館的藥房拿藥。如果是謹(jǐn)太妃等正主子或者孟曉這樣地位比較特殊的半主子，藥房會將藥煎好了送過去。像黎雨萍這樣沒人理會的侍妾，自然藥房不會給她熬藥，所以只能是鈴兒將藥方拿過去，藥房的人按方抓藥，交給她就算完事。那張藥方，藥房會收藏起來備查。
所以，謹(jǐn)太妃叫靜菲去醫(yī)館拿藥方來。如果春柳和孟曉說的是實話，那么那張藥方上面，一定會有人參和蟲草。
靜菲走后，空蕩蕩的屋子陷入了沉默。
賀清風(fēng)輕輕咳嗽了一聲，又問春柳：“你既然看過了于先生開的藥方，那么是不是還記得，那張藥方上面還有些什么藥？”
春柳仔細回憶了一下：“回王爺?shù)脑挘唧w也記不清楚了，只是這人參和蟲草，是一定有的?！?p> 賀清風(fēng)又問于大夫：“于先生，你自己開的藥方，而且過去的時間并不長，那么你一定記得你開了些什么藥了。”
于大夫整理了一下被孟曉揪得亂七八糟的衣領(lǐng)，說：“回王爺，下官當(dāng)然記得。因為萍姑娘是肺虛寒之癥，所以下官所開的藥物以溫補調(diào)理為主，那張藥方上面，主要是黃精、鮮姜、紅棗、北沙參之類。”
春柳奮力插話道：“還有人參和蟲草！你明明開了這兩位藥的！”
賀清風(fēng)回頭斥責(zé)：“大膽奴婢，沒叫你說話呢！”
謹(jǐn)太妃傷感地對孟曉說：“曉兒，你為什么非要死不承認呢？就算你去過萍兒那里又能怎樣？你與萍兒是去年一同從京城來到潞州的，情分自然與別人不同，如今她病著，你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啊?？赡銥槭裁匆f謊呢？”
孟曉語調(diào)平緩：“我沒有說謊。自從中秋家宴被削去了側(cè)妃的稱號，我就再也沒有踏進暢風(fēng)園半步！”
“誰相信啊！”一個尖利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前兒你還去了綠梅館呢。連綠梅館你都敢進去，這府里頭，你還有什么地方不敢去呀！”
是鄭欣韻。
賀清風(fēng)皺起了眉頭。
孟曉立刻反駁：“綠梅館是綠梅館，暢風(fēng)園是暢風(fēng)園，一碼歸一碼，你不要故意混淆?！?p> 鄭欣韻也不甘示弱，再次攻擊：“我怎么混淆啦？難道你敢說你沒去過綠梅館嗎？哼，都死到臨頭了，還這么嘴硬！”
葉婉柔也開口了：“母親，王爺，這曉兒妹妹著實有點兒不像話。我們只是好好問她的話，可她這是什么態(tài)度？難不成我們還管不著她了？”
孟曉驚訝地看了一眼葉婉柔，不知道這位善良溫和的王妃為什么突然要針對自己。要知道，在賀清風(fēng)的心目中，葉婉柔占據(jù)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葉婉柔都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那么賀清風(fēng)的態(tài)度……
正在這時，靜菲回來了，將一張紙恭恭敬敬遞給了賀清風(fēng)。
賀清風(fēng)仔細看著那張紙，臉上的表情愈來愈不可捉摸。
孟曉的心猛然揪緊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春柳離開暢風(fēng)園回到靜思齋，并向自己講述事情經(jīng)過的這一段時間里，鄭欣韻和于大夫完全有機會將藥方掉包。要知道，鈴兒來求自己的時候，鄭欣韻就在一旁。說不定，鈴兒手里的那張藥方還沒有到達醫(yī)館，就已經(jīng)被于大夫給換了一份了。他是大夫，很容易騙得鈴兒的信任。他也許會說，少寫了一味藥，或者說有兩味藥需要更換，那么鈴兒根本不會懷疑的。
果然，賀清風(fēng)惱怒地將那張藥方擲在孟曉的面前：“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上面有沒有人參和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