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一定會帶著你逃出去的
當(dāng)蒙著江聽泠眼睛的黑布被摘下的時候,她正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一陣干燥的熱風(fēng)撲面而來,將她的困意熱跑了些,也讓她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被綁架了。
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嘲諷聲,聲音粗糙中帶著沙啞,“之后有你睡的時候!”
她睜著朦朧的眼看去,一個穿著黑色短袖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手上還拿著黑色的布條,滿臉古怪的看著她,他的眼神陰婺,充滿嗜血狠厲。
還有兩個人站在他的身后,個個賊眉鼠眼的,正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江聽泠覺得自己并不害怕,可心跳聲卻又不斷的加快,咚咚咚的錘的她心口疼。
在自己巨大的心跳聲中,她想起還有一個人跟她一起被綁了過來。
果然,在她的左手邊,看到了她被綁架之前看到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坐在輪椅上,他的臉光潔白皙,棱角分明,在晦暗的光線中呈現(xiàn)出冷感的瓷白,他的一雙眼格外的吸引人,是標(biāo)準(zhǔn)的桃花眼,卻并不顯得多情溫柔,反而像盛滿了黑色的沼澤旋渦,幽暗又頹然。
而這雙眼眸此刻正饒有興致的望著她,殷紅的薄唇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像是在看著什么有趣的事物。
他那泰然處之的氣場,若不是江聽泠看到他的雙手和她一樣被綁在了椅子后,都要覺得他才是這場綁架的主謀了。
這帥哥心態(tài)真好。
江聽泠眨巴了兩下眼睛,對他笑了笑,以表示自己的友好,畢竟說不定兩人還要相互扶持一起逃命呢。
她轉(zhuǎn)回了腦袋,沒有看見男人嘴角的弧度僵住了,而后壓下了那點(diǎn)弧度,眼里的興趣卻更加的濃烈。
不遠(yuǎn)處的門沒關(guān)緊,留出了一條縫,外面漆黑一片,蟬鳴聲聲入耳,燈泡發(fā)出昏暗的黃光,被從門縫里溜進(jìn)來的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
一些箱子疊著堆在不遠(yuǎn)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硝石和硫磺味。
這是一個煙花爆竹廠。
青川鎮(zhèn)盛產(chǎn)煙花,大大小小的煙花爆竹廠不下百家,分落在鎮(zhèn)子附近,為了安全問題,煙花廠周圍不會有人家。
這個倉庫看起來破破爛爛,年久失修,倉庫里沒什么貨,像是被廢棄了很久。
青川鎮(zhèn)的廢棄煙花廠確實(shí)不少。
所以這些人才很放心的沒有堵住他們的嘴。
那大哥似乎是沒綁過這么安靜的人質(zhì),見到江聽泠四處打量著,冷哼一聲,而后將那好看的男人推到了她的旁邊,站在他倆的面前笑的滲人,“小姑娘,你本來是不用死的,誰讓你倒霉,剛好出現(xiàn)在了這個殘廢的面前,你現(xiàn)在的處境,全都是這個殘廢害的!”
大哥越說越興奮,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江聽泠哭泣顫栗,埋怨叫喚。他狠戾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江聽泠,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沒什么情緒,還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說的對?!?p> 他也轉(zhuǎn)頭看向江聽泠,期待她的反應(yīng)。
江聽泠:“……”
她在萬眾矚目的視線里,十分緩慢的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泛出了生理淚水,顯得一雙大眼睛更加的晶瑩明亮,那張明艷的臉上此刻透露出些許的疲憊,感受著臉上又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去,她揚(yáng)起腦袋,聲音甜潤:“能買個風(fēng)扇過來嗎?我好熱啊。”
那大哥一愣,似乎還有點(diǎn)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小姑娘說的話。
他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惡狠狠地瞪著江聽泠,“不著急,再過一天就是你們的死期,等我們把煙花爆竹都運(yùn)過來,就是你們上西天的時候,這天干物燥的,走火也是常有的事,到時候,這么多煙花都會為你們送行的!”
少女眼睛半闔著,聞言十分敷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評價了一句:“挺浪漫的?!?p> 江聽泠不怕死,畢竟她這活的是第二輩子了,每一天都算是她多活的,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上輩子她的父母不是人,欠下了巨額負(fù)債跑路了,她白天當(dāng)社畜編劇累死累活,晚上回家還得寫小說接著賺錢,終于把自己給熬到猝死了。
再睜開眼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自己五歲的樣子,腦子里還有“自己”將來的一些零碎的記憶。
她猜想可能是平行時空里另一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人。
原身的未來算的上是無比悲慘了,在高三這一年會被親生父親找回去,回家會遇到惡毒后媽和白蓮花妹妹,生怕她回家分了她們的財產(chǎn),各種欺負(fù)算計(jì)原身,原身又是個性子懦弱自卑的,處處隱忍,最后死的凄慘,命沒了,名節(jié)也沒了。
江聽泠不愿意去應(yīng)付那些,這輩子只想舒舒服服的當(dāng)一條咸魚,多活一天是她賺到,生命到此終結(jié)也沒什么可惜。
今日也是因?yàn)楸灰伤圃碛H身父親的人跟著,她才到處亂竄想躲過去,不小心撞到了這個坐輪椅的男人,她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被捂住口鼻暈了過去。
這么困也不能怪她,熬了一整個高三,又經(jīng)過了兩天的高考,確實(shí)是十分的疲憊了。
快要睡著的時候思緒總是亂飛的,在意識陷進(jìn)無盡的黑暗之前,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本雜志的封面,上面是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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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聽泠是泡面香和全身的黏膩感給弄醒的,門打開了一半,外面天光大亮,烈日炎炎炙烤著大地。即使沒有直接暴曬在太陽下,可這個倉庫里也是悶熱的很,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那個大哥不見了蹤跡,倒是那兩個小弟圍在電風(fēng)扇前吃著泡面。
“咕嚕嚕?!?p> 被綁了一個晚上,江聽泠渾身酸痛,又熱又餓又渴,這簡直比她熬夜工作還要痛苦。
流了太多汗,她有些口干舌燥,偏偏前些日子感冒了,流鼻涕,想擦手又掙不出來,只能時不時的小聲吸溜一下。
她覺得更加的委屈了。
“那個……我餓了……”她啞著嗓子小聲道。
或許是她的聲音太小,那邊的小弟好像沒有聽見,依舊快活的吃著自己的泡面。
江聽泠嘆了一口氣,想著忍忍算了,反正她晚上就要死了。
不行!餓是真的忍不了?。?p> “我餓了!”她清了清嗓子,然后中氣十足的嚎了一嗓子。
她喊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雙頰早就熱得通紅,掩蓋了她的臉紅。
那邊的倆小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這才捧著面朝他們走來。
小弟甲打量了一下江聽泠,有些拿不準(zhǔn):“能給他們吃飯嗎?”
小弟乙也拿不定主意,嗦著自己的面沒吭聲。
江聽泠期期艾艾的開口:“反正我都要死了,還不能吃頓飽飯嗎?”
小姑娘眼中似有淚花,漂亮的臉蛋上盡是委屈,讓人看了心生憐愛。
只是情緒過于激動,直接吹了一個鼻涕泡出來,鼻涕泡破了,發(fā)出十分清脆的“?!钡囊宦?。
江聽泠:“……”
江聽泠聽到了三個笑聲,臉上更燥了。
被這兩個小弟看到也就算了,被帥哥看到是什么人間慘案,她也是想要在帥哥面前維持一點(diǎn)形象的!
小弟甲忍著笑,“一個妹子,一個殘廢,還能在我們兩個大男人的面前跑了?”
另一個贊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將綁著兩人手的繩子解了,而后泡了兩碗泡面,并且十分體貼的給了一包餐巾紙。
江聽泠尷尬的擤了鼻涕,小心翼翼的捧著這用臉面換來的泡面。
她滿足的喟嘆一聲,假裝無事發(fā)生的掃了一眼旁邊的男人,糾結(jié)著要不要套個近乎。
從來不主動親近人的江聽泠在心里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我叫江聽泠,你呢?”
“溫言卿?!蹦腥说穆曇舻蛦∏遒墒旌颓酀谒砩蠌?fù)雜的雜糅著。
江聽泠“嗯”了一聲,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悄悄的紅了臉。
然后將全部的心思早就在自己的那一碗泡面上了,覺得面差不多泡好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打開蓋子嘗了一口。
溫暖與香氣充斥于口齒之間,她沒由來的想起昨晚睡著之前看見的畫面,嘴里的面因?yàn)樗痼@的張口而滑回了碗里。
“?。?!”
溫言卿!
在原身的記憶里,他可是未來的大佬??!年紀(jì)輕輕便成了京城溫家的掌權(quán)人,成了京城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存在。
但江聽泠記憶更深刻的,卻是這個大佬的結(jié)局。
傳聞溫言卿奪權(quán)的時候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暴虐無道,吃人不吐骨頭,據(jù)說手里還握著人命,在京城里人見人駭,許多人都在背地里叫他閻王爺。
自己的親叔叔被他設(shè)計(jì)踢出了溫家,富貴一生的人到頭來凈身出戶,身無分文。甚至親手拔了自己親奶奶的氧氣罩。卻把這好不容易奪來的財富和權(quán)勢給了溫家的一個下人,最后一把火燒了那溫家的百年老宅,他連自己也沒放過,跟那溫家老宅一起葬身在了那片火海里,令人唏噓不已。
聽著活生生的像個悲情的反派角色。
怪不得,怪不得把他們綁過來之后也沒提個錢字,直接就是要他們的命了,看來是這反派大佬的死對頭要搞他啊。
江聽泠下意識的將口中的泡面盡數(shù)咽下,將泡面碗小心翼翼的擋住大部分臉,眼神往旁邊的那個男人身上飄。
在原身的記憶里,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反派大佬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嗯……是她沒有被宋家乖乖找回去嗎?
反派大佬的氣質(zhì)清冷矜貴,捧著泡面碗的樣子倒顯得那碗面的價格蹭蹭蹭往上漲了不少,他的桃花眼有些空洞的望著外面的烈日炎炎,沒了昨天看她時眼里的興致,此刻眼里堆滿了頹然和無趣,宛如一池幽深的寒泉。
他倒長得一點(diǎn)都不像個反派,安靜的樣子反而有些乖,只是模樣極其的厭世了,就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半分眷顧。
他厭惡這個世界,甚至……厭惡他自己,所以才會在得到所有之后,毫無留戀的赴死。
江聽泠想到這,一個激靈的抖了抖身子,一雙杏目染上了些許的興奮。
妙?。懽魉夭摹?p> 在江聽泠悄咪咪的偷看他的時候,溫言卿就知道了,他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的反應(yīng)。
那小姑娘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安安靜靜的人突然興奮了起來,捧著泡面邊吃邊樂。
溫言卿:“……”
她好奇怪。
溫言卿見過不少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天降橫禍卻不哭不鬧,被意外波及也沒有指著他又喊又罵,反而會對他微笑,一碗泡面就能滿足,逆境中還能快樂,周身熱烈,如同冬日暖陽。
還是說她只是不怕死?
江聽泠實(shí)在是太餓了,感覺沒吃幾口泡面就無了,她滿足的舔了舔唇,捧著泡面碗擋住自己的臉,湊到了溫言卿的身邊。
她邊說邊觀察著那邊的小弟,用氣音小聲道:“大佬,你這么淡定,是篤定會有人來救你嗎?”
以她多年的寫作經(jīng)驗(yàn)來看,覺得這等大佬肯定不會死在一場十分普通的綁架案里,而且大佬身邊不是應(yīng)該有許多的保鏢之類的。
她覺得她這條咸魚還能再掙扎一下!
溫言卿緩緩勾唇。
原來不是不怕死啊。
他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小聲道:“沒有。”
那小姑娘顯而易見的一噎,似乎還有點(diǎn)不敢置信,但又很快的接受了。
“沒事,這樣看來就是我們自己想辦法逃出去了。”
江聽泠十分的確信大佬要死也只會死在自己的手里。
溫言卿不太懂她為什么會覺得他們死不了,難道是因?yàn)槟X子不好思考不了太多?
溫言卿自己也不太愿意相信這樣一個勾起他興趣的人是個腦子不好的人,所以他大發(fā)慈悲的幫她分析了一下局勢。
“我們待了這么久,也沒有聽到一輛車子從附近過,應(yīng)該是很偏的地方?!?p> 所以我們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那兩人又看得緊,是你跑得過男人,還是我能跑?”
所以我們必死無疑。
這些江聽泠自然是清楚的很,但是大佬特地給她講出來……
是想跟她齊心協(xié)力一起逃命嗎?
江聽泠十分的感動,好在大佬現(xiàn)在還是有求生欲的,只要有求生欲就有機(jī)會。
她十分真誠的開口,“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一定會帶著你逃出去的!”
溫言卿:“?”
困成憨包
男主的病嬌會隨著對女主的感情加深而凸顯出來,前期就還挺正常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