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干的?
拎著從橋口水果店買來的一袋葡萄,張翎微怔的在距離家還有幾百米的巷口站定,詫異的看著路燈下杵著的幾人。
“爸?”
其中一位身穿藍條短袖、正和人聊著什么的中年人聞聲回頭,
“這么早就回來了?”
“啊,你怎么在這兒?”張翎有些稀奇,在他印象中,他爸現(xiàn)在不是在家玩手機斗地主就應(yīng)該是看電視,跑出來在外頭跟人扯閑篇這種事給人一種違和感。
“小翎才回來?這不出事了嗎,吶,看那邊。”說這話的不是張爸,一個光頭男人背著手的湊過來,手上還拿了把破了個角的蒲扇。
張翎這才注意到來人:“孫大大,你怎么也在這兒?”
面前這光頭男人跟張翎他們家住的很近,兩家經(jīng)常串門,“大大”就是伯伯的意思,更加口語化。而這位孫大大別看頂著個大光頭,不似好人的形象,實則卻是個口碑還挺不錯的人,之所以留著個光頭,只是因為掉發(fā)禿頂,后來就干脆留起光頭了。
孫大大往常見誰都是笑瞇瞇的,不過今天臉上倒是一本正經(jīng):“我跟你爸過來瞧瞧,”手背在身后,蒲扇不輕不重的拍起后背來,見他不解,歪頭湊他耳邊小聲嘀咕道:
“囔,紅偉家可能惹了什么人,房子被人砸了。”
張翎眼睛眨巴了兩下,紅偉這名字好像有些印象,不過他也只是知道自己家附近有這么個人,具體哪家的他也對不上號,不過沒關(guān)系,今天他知道了。
這不,孫大大的蒲扇隱晦的朝那邊指了指,直到這時候張翎才發(fā)現(xiàn),巷子那頭聚了不少人。
“去年花了萬把塊剛弄的陽光房,一晚上就叫人給掀了,玻璃渣子碎一地,架子都折了……就是叫人想不通,這是怎么弄的?”
孫大大撓了下他那在路燈下還會反光的大腦袋,口中嘖嘖有聲的說道。
這片都是自建房,論歲數(shù),九成九的都比張翎大,過去起房子,都喜歡建那種露天陽臺,甚至樓梯都是建在外頭的,然后現(xiàn)如今又紛紛花錢,把陽臺封成了“玻璃罩”,這邊習(xí)慣稱之為陽光房。
張翎跟過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家的“陽光房”好像遭了八級臺風(fēng),總之就是毀的不成樣子,修都沒法修那種,靠西墻的一邊整個都垮了,看不見幾片完好的玻璃。
“這也太夸張了吧?這怎么弄的,錘子砸的嗎?”張翎覺得就是給他把大錘,沒個把小時也干不成這樣。
窗玻璃容易破壞,可這些合金框架是那么好搞的?
“誰曉得呢,所以說他家應(yīng)該是惹上什么人了,媽的,這指定不是一個人干的??!出事的時候我們都在家,聽見響動就直接跑出來了,就那點功夫,人影子都沒瞧見一個,嘿,這叫什么?專業(yè)!”一個打著赤膊的青年正好走過來,往路旁的石墩子上一蹲,一邊拿手機拍起來,一邊不時的吞云吐霧一番,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淖雠伞?p> 張翎心下無語,真的假的啊?
“會不會是在外頭借了高利貸?”嗑著瓜子的婦女也加入進來。
別說,還真有可能!
不過也有人覺得不太像,當(dāng)即就有人出聲反駁:
“紅偉他不是那樣的人,真要借了高利貸,我們這些街坊的能不曉得?你們誰看見過有人跑過來找他家麻煩的?人家收高利貸的也應(yīng)該是門上潑油漆寫字,哪有直接推人房子的?”
“楊老頭你借過?你怎么知道人家到底是潑油漆還是推房子?你說的都是電視里頭演的,說不定人家給逼急了,也不管你要了,直接就叫你好看,這叫什么來著,對,立威!”無聊的生活需要調(diào)劑,有人體內(nèi)的杠精基因調(diào)動,立馬化身辯論大賽選手,巴拉巴拉的開始反駁起來。
“這都什么跟什么??!反正我知道紅偉肯定不是那樣的人,等警察來了,案子一破,你們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對的!我把話放這兒,我老楊說的,這指定不是高利貸的事……”
張翎認出了“老楊”,好家伙,這不是“楊老師”嗎?一位退休了好多年的老教師,據(jù)說鎮(zhèn)上好多頭頭腦腦的都他學(xué)生,人面非常的廣。張翎小時候還吃過他家院里種的枇杷,不過印象最深的還是他家的臘梅,好大的一株,枝頭斜伸出院墻,每到花季,黃澄澄的,花香味離得老遠都能聞到!
而與之“戰(zhàn)斗”的不是別人,正是楊老師對門那家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別看其貌不揚的,歲數(shù)也挺大,但身子骨卻異常的硬朗,種菜澆地,摸牌斗嘴,穩(wěn)壓楊老師一頭,經(jīng)常的能瞧見兩人站一塊兒爭得臉紅脖子粗的?
其他人不敢跟楊老師起爭執(zhí),但老太太可一點都不怵,嘴巴跟機關(guān)槍一樣,噠噠噠噠噠的,關(guān)鍵是人家還不算胡攪蠻纏,說的有一定道理,總之楊老師此刻又體會了一次下不來臺,暗罵這老東西一天到晚的忙不停,怎么到了晚上精力還這么好!
張翎體內(nèi)酒精起了作用,加之外頭實在太熱,身上黏糊糊的,還口渴的想喝水,便直接找到還在看熱鬧的張爸。
“我回去了,爸你呢?”
張爸想了下,也覺得再傻站這兒沒什么勁,于是點頭道:
“那就回去吧?!?p> 張翎父子倆回到家,張媽正坐在客廳包餃子,見父子倆一道兒回來,一邊手上不停的忙碌著,一邊問他們情況。
等張爸說完情況,張媽表情愕然,連手上的動作都放慢了許多人,接著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嚴(yán)肅的教訓(xùn)起二人來:
“看看,高利貸這東西千萬不能碰!”
父子倆被說的莫名其妙,搞不明白她怎么會覺得他們會去借高利貸,只能說女人的想法有時候莫名其妙的,正常人完全跟不上……
“好了,少包點,咱們家冰箱本來就小。”
“上次就跟你說買個冰柜,你不讓?!?p> 張爸搖搖頭,不想再多說,只當(dāng)沒聽到,自顧自拿衣服洗澡去。
“媽,怎么想起來包水餃了?”張翎灌了一大口涼白開,打了個嗝。
“包些放冰箱里,你中午在家也可以下水餃吃,青菜豬肉餡的,還有香菇。”
暑期工結(jié)束了,剩下來就是在家等開學(xué),張媽覺得有必要給自家崽子做些吃的,不然以他家小崽子的性子,中午飯還不知道怎么隨便對付過去。
張翎說了一堆漂亮話,把當(dāng)媽的哄的眉開眼笑,然后才跑去一邊躺沙發(fā)上玩手機。
晚上洗完澡剛一上床,結(jié)果腦袋一粘枕頭,沒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轟隆”!
凌晨時分,熟睡中的張翎被外頭的巨大響聲吵醒。
睡眼惺忪的睜開眼,意識還很模糊,半睜半閉的盯著頭頂?shù)奶旎ò蹇础?p> ‘忘了關(guān)燈了嗎……’思維仍舊有些發(fā)散。
咚咚咚!
一串急促敲門聲,
張翎被吵的整個人清醒了不少,側(cè)頭看向房門。
起身將臥室門打開,張爸張媽走進來。
張爸扭了扭門把手,當(dāng)先一句就是:“這鎖要換了?!?p> 確實,張翎臥室的門鎖壞了有一段日子了,現(xiàn)在是,保險摁里頭彈不出來,外頭沒鑰匙打不開,所以如果房間里沒人的話,臥室門最好別關(guān)上……
“剛什么聲音?”張翎揉著凌亂的頭發(fā),打了個哈欠。
只知道好像是附近不遠處傳來的,動靜好像還不小。
張爸此時也冷靜下來---只要自家沒什么事,他一顆心也就放進了肚子中。
“不清楚,誰曉得?!?p> 換做以往,張爸肯定只以為是哪座老房子塌了,畢竟他們這片兒還有好幾棟青磚老房,都是沒人住的危房,個別頂上的瓦片都掉光了,一陣大風(fēng),一場大雨的,說不定就是半面墻垮塌。
不過今天出了紅偉家的事,張爸不禁有了些聯(lián)想。
一家三口也都不免往那方面想,誰讓事情這么湊巧的呢?
“不關(guān)我們事?!?p> 張爸最后這樣說道。
夫妻倆回房間繼續(xù)睡覺,張翎原本滿滿的困意,被這么一攪,然后現(xiàn)在莫名的睡不著。
躺床上翻來覆去,換了好幾個睡姿,依舊是沒辦法入睡。
只能將手機拿出來,無聊的玩起來。
可能是一晚上喝了不少東西的緣故,張翎跑去衛(wèi)生間上完廁所,結(jié)果沒半個鐘頭,便再一次從床上下來,朝衛(wèi)生間走去。
張翎起夜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開燈,因為他家二樓的衛(wèi)生間整晚都“亮著”,這還是得益于院墻那邊的民辦中學(xué),一束從高樹枝杈空隙照射過來的燈光正好照進來!
因為有些距離,光線暗淡,但眼睛習(xí)慣黑暗以后,完全能夠看清。
上完廁所,張翎又接了一壺水,然后坐下來一邊玩手機一邊等水燒開。
這個點的氣溫算是一天當(dāng)中比較低的,不過仍然還是有些悶熱,于是他便起身來到窗前,準(zhǔn)備把窗子開大些。
手剛抬起,無意中看向窗外夜景的張翎,便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所震驚!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只見,
高大的樹冠上,一個人影跳躍著一閃而過!
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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