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從《花花公子》主編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一抬頭便看到了背靠墻壁、揮手朝他打了個招呼的艾倫。
“喲，‘未來主編’。詳細的事情我聽主編說過了……該說不愧是你嗎？不聲不響就搞了個大新聞?！?p> “……繼‘奇跡之子’和‘不加班之子’后，奇怪的稱號又增加了?！?p> 嘆了口氣，他上前和自己的同事兼培訓(xùn)導(dǎo)師打了個招呼：“你回來了。你的線索有什么收獲嗎？”
“本來已經(jīng)快了。我找到了所有被神秘組織雇傭過的幫派，通過他們的行動軌跡大致推算出了位置所在，不過被你搶先一步呢——哦，不要會錯意，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從伊拉紐人的嘴里撬出情報的？”
艾倫的眼中閃爍著名為好奇的光。
“……哦，關(guān)于這個啊?！毕穆遛D(zhuǎn)頭看向裝外落日的余暉，以免被對方察覺到自己閃爍的眼神，“神秘組織——歸一會，他們在平民窟招募不到足夠的人手，因此把主意打在了街頭孤兒的身上……我找到他們作為線人，這才發(fā)現(xiàn)了歸一會大本營的所在?！?p> 他并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街頭孤兒=小飛賊這一情報而已。這件事情他準備作為壓箱底的秘密，不讓任何人知曉。
“原來如此?！卑瑐愃兴嫉攸c了點頭，沒有詢問更詳細的細節(jié)，“你找文森特主編，是找他詢問考核結(jié)果吧？如何，有達到你的心理預(yù)期嗎？”
“……還算可以吧?！毕穆妩c了點頭，“經(jīng)過編委統(tǒng)計，模因子系數(shù)1.83，至少‘良好’評價是有的了?！?p> 聞言，艾倫雙眼先是微微瞪大，隨后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恭喜?！彼穆曇糁谐涑庵惨?，似乎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為夏洛感到高興，“再加上之前埋葬任務(wù)中回收的秘遺物，你這次職業(yè)考核保底也可以得到‘優(yōu)秀’的評價，一件秘遺物和一項全新的儀術(shù)已經(jīng)可以說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嗯，馬上是雙休日，你可以趁機仔細思考一下你需要怎樣的秘遺物和儀術(shù)。別忘了，沒有弱小的超凡，只有……”
“只有弱小的超凡者，我懂?！鳖D了頓，夏洛的臉色徹底垮掉，滿臉都寫著高興，“可是在那之前，我還得加班寫報告……”
艾倫的眼中露出一絲悲憫，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習(xí)慣就好……對了，文森特主編有沒有跟你談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夏洛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之前文森特和他說的，讓他從《占星報》調(diào)到《花花公子》部門的事情。
“……沒有。為什么這么問？”
“沒有就好，權(quán)力斗爭這檔子事，攤誰頭上誰倒霉?！卑瑐愡屏诉谱?，警戒地環(huán)顧四周，在確認四下無人后，還是湊到夏洛的耳邊，用蚊嚀般的聲音低語，“這不是最近有小道消息，編委準備再開一個新期刊嗎……最近三個主編都在私底下拉幫結(jié)派，準備拿下新期刊的管理權(quán)呢?！?p> “多一個期刊，不僅收入翻倍，還能收獲更大的權(quán)力，甚至一定程度上左右編委的決策。目前最有望勝出的當然是羅杰老頭，但是他年紀大了，一直想要退休……因此，文森特主編和漢娜主編，兩個人最近可沒少明爭暗斗。我怕你不明不白就站隊了?！?p> “新期刊，新主編……”夏洛喃喃自語?？磥淼仄骄€報社內(nèi)部，也不是上下一心、牢不可破的。漢娜主編，應(yīng)該是《占星報》和《花花公子》之外的第三期刊：《倫德爾好太太》的主編，夏洛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其為人如何。但是文森特……
回想起那張仿佛披著人皮的怪異臉龐，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文森特，他能勝任那個位置嗎？我總感覺他……怎么說呢，怪異，恐怖，比畸變體還更不像人類……”
雖說這種話從他這個真·不是人類的派大星嘴里說出來，著實有些奇怪就是了。
然而，艾倫卻搖了搖頭：“哦，這你就大錯特錯了。文森特主編風(fēng)評很好的，遠比漢娜那個更年期老女人和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羅杰老頭更得人心?！?p> 迎著夏洛驚訝的眼神，他解釋道：“事實上，《花花公子》常年處在虧損狀態(tài)，編委甚至一度想要取消這份期刊，是文森特主編從中搟旋才勉強維持下來的，為的是給手下的記者提供穩(wěn)定的工作崗位。除此之外，他還格外關(guān)照新人記者，哪怕他們隸屬于其他期刊也會盡可能提供幫助，也沒有什么架子，許多記者都希望他能成為新期刊的主編、填補《花花公子》的虧損呢?！?p> “……是……這樣嗎？”夏洛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那他……”
“你是想說他的臉吧？那是他年輕時候的舊傷?！卑瑐惤忉尩?，“在大約二十年前，拜倫和鄰國爆發(fā)了一場局部戰(zhàn)爭，當時還不是超凡者的文森特主編作為一名士兵參戰(zhàn)?！?p> “在戰(zhàn)爭中，他不幸踩中了敵人埋下的地雷，被炸成重傷，雖然勉強活了下來，但半張臉的皮膚都不翼而飛。在成為超凡者后，他治好了皮膚，但因為時間間隔太長，神經(jīng)的損傷已經(jīng)無法修復(fù)了。因此他的臉才會是那樣，需要經(jīng)常用手從外部進行調(diào)整?！?p> “……原來是這樣……”夏洛的雙眼微微睜大，“我都不知道……超凡治不好壞死的神經(jīng)嗎？”
“這沒什么，不知道的新人都難免會被他的樣子嚇一跳，文森特主編自己也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經(jīng)過學(xué)者的研究，這好像叫什么‘恐怖曲線’，和人類相像又不那么像的東西能誘導(dǎo)出恐懼……”
艾倫聳了聳肩：“超凡當然能治好神經(jīng)，只是沒必要。與其付出代價和超凡材料治療，等肉體自己蛻變就好了。反正隨著密度的提升，超凡者離‘人類’這個種族會漸行漸遠的?！?p> “這樣啊……”夏洛若有所思。他在思考，之前幾次見面，他和文森特主編之間的交談似乎不怎么愉快，有沒有一個辦法能補救一下呢？
嗯，文德爾的問好如何？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趕緊把報告寫好，爭取早點下班吧?！卑瑐惵柫寺柤?，朝遠處走去。夏洛正在沉思，頭也不抬地揮了揮手，朝他的背影告別。
但是，像是忘了什么一樣，艾倫繞了一圈，又重新走回到夏洛身前：“對了，說到‘恐怖曲線’，有一個有趣的說法你一定要了解一下?！?p> “……有趣的說法？”
“嗯……是說，‘恐怖曲線’這玩意，只有我們?nèi)祟惒庞?。動物是不存在這種效應(yīng)的，他們對動物玩偶或者會看穿其本質(zhì)、或者會錯認為同類，但絕對不會有恐怖的情緒。但我們?nèi)祟悈s不同。由此，學(xué)者們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假設(shè)?！?p> 艾倫眨了眨眼，像是迎合著開始侵蝕夕陽的夜空般，聲音猛地陰森起來。
“‘恐怖曲線’和‘應(yīng)激性超凡閉鎖綜合征’一樣，是祖先留給后代的禮物?！?p> “因為在漫長而黑暗的巨樹紀元中，祖先們曾經(jīng)被和人類長相相似、內(nèi)在卻截然不同的什么‘東西’，當作獵物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