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青銅斷劍與此方世界
?。壑曼c開本書的讀者老爺,感謝垂閱,本書如能入您的法眼,是我的榮幸,不能入,默默刪書就好,稽首。]
大燕王朝,恒帝二十二年,正月。
泗州,楊昌郡。
原本應(yīng)該是萬物回春的時節(jié),卻突然下起了小雪。
陸梧坐在錦緞軟榻上,手握毛筆,伏案奮筆疾書。
……
三天前,他正常睡下,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腦海中兩世記憶雜糅著一些奇異瑰麗的知識,混亂無比,突然沖擊之下,差點讓他當(dāng)場精分。
好在他及時咬牙,放空思緒,緩了過來,并快速找到了解決之法。
即通過“書寫”來梳理厘清腦子里混亂的東西。
畢竟“思維”比“閱讀”快,而“閱讀”又比“書寫”快,通過“書寫”來阻止大腦一次接收過多混亂記憶與知識而產(chǎn)生的“沖擊”,經(jīng)他這些天的驗證,是完全可行的。
他現(xiàn)在正在做的就是通過“書寫”,將兩世記憶以及那些雜糅進(jìn)記憶中的奇異瑰麗知識厘清理順。
……
書案不遠(yuǎn)處,紅泥小爐中炭火時不時發(fā)出噼啪聲,燒得很旺,烘得房間暖洋洋的。
十?dāng)?shù)米外,一個身穿玄色棉襖的老者領(lǐng)著兩個身穿靛色棉襖的仆役,端著豐盛的菜肴遠(yuǎn)遠(yuǎn)站定。
“老爺?您該吃飯了。”
輕微、帶著幾分不忍打擾的話語聲進(jìn)入耳中。
是那老者開口,他是陸府的管家,名叫陸忠,這是陸梧這幾天梳理混亂記憶與知識后得知的。
“放下吧?!?p> 陸梧頭也不抬。
“老爺,您大病初愈,應(yīng)當(dāng)好生休養(yǎng)才是?。 ?p> “嗯,知道了?!?p> “唉!”
老管家陸忠嘆了口氣,示意兩個仆役放下飯食,默默地退出了閣樓。
老爺年紀(jì)輕輕便已是郡學(xué)學(xué)士,在整個楊昌郡都是赫赫有名的年青俊彥。
可惜半年前隕石墜落郡城,太老爺和太夫人不幸遇難,年僅及冠的老爺不得不從郡學(xué)休學(xué),回家執(zhí)掌家業(yè)。
雖竭心盡力,卻依舊難止家業(yè)衰退。
一事不順,諸事接來。
半個月前,又是一顆天外隕石墜落府中,砸毀三間房屋,仆役一死兩傷,老爺受了驚嚇,害了一場重病。
如今方才大病初愈,又遇春試臨近,老爺日日苦讀做文,晝夜不敢停歇,只為考取州學(xué)進(jìn)士,穩(wěn)定陸家書坊與郡學(xué)教材供應(yīng)的合約。
“真是苦了老爺了?!?p> 薄薄的雪鋪在花壇地面上,陸忠站在青石鋪地的院子中,嘆息著回望二層閣樓。
是的,這就是老管家眼里的陸梧。
……
紅泥小爐中炭火快要燃過,屋外的天色也漸漸暗淡。
伏案疾書的陸梧滿臉興奮,丟下毛筆,看著寫滿簡體漢字的紙張,忍不住驚喜地發(fā)出了“嚯”的一聲,
“竟然是一篇名叫‘太玄感氣歌’的修行法門?!?p> 他搓了搓稍稍有些冰涼的手,微微閉上眼眸,意識沉入。
一柄青銅劍斷刃浮現(xiàn)在意識之中,劍刃上遍布金色紋路,像是金文,但細(xì)看之下又給人一種契文的感覺。
雖然穿越前陸梧是古文化愛好者沒錯,但不是遠(yuǎn)古文化愛好者,他認(rèn)小篆都困難,更別說金文和甲骨文了。
而且,他前世沒有接觸過任何青銅器,所以這東西應(yīng)該是此世之物。
又聽老管家說,半月前天空墜落了一顆隕石,砸毀了此身家三間房屋,此身前去查看后,便重病垂危。
臥床期間,“他”身體長出白羽,偶爾會無故飄浮,接觸“他”的仆役們也都或多或少會出現(xiàn)身長白羽,走路輕飄等癥狀。
聽上去有些像是“羽化登仙”的感覺,陸梧此前就有猜測,這青銅斷劍多半是此世之物,是隨隕石來自天外。
如今梳理記憶又從中梳理出一篇修行法門,更是佐證了青銅斷劍的來歷。
是天上“仙人”器物。
而那些糾纏在記憶中的奇異瑰麗的知識也正是來源于此。
陸梧披上貂裘,拿起桌案上墨跡未干的紙張,穿著錦面棉靴,拉開了嵌著大塊琉璃的鐵木折疊門。
冷熱空氣接觸,形成氣流卷起陽臺上薄薄的積雪。
陸梧踏上陽臺,仰望著天穹。
天雖未盡黑,月卻已出現(xiàn)在空中,不過這月與他所熟悉的月不同,這月碎了三分,破碎的隕石曳在缺口之后,燦若星火。
“難怪這個世界經(jīng)常有隕石墜落?!?p> 陸梧揉了揉鼻子,他不關(guān)心這月,他主要是想試一下新得來的《太玄感氣歌》是否有用。
舉起寫滿正楷的紙張,睜大眼睛,開始按照文字細(xì)聲誦讀:
“雨潦四集,浮動床幾,時則為水氣?!?p> “涂泥半朝,蒸漚歷瀾,時則為土氣?!?p> “乍晴暴熱,風(fēng)道四塞,時則為日氣?!?p> “檐陰薪爨,助長炎虐,時則為火氣?!?p> ……
隨著誦讀的深入,陸梧整個人都寧靜了下來,耳朵里除了他自己的誦讀聲,便再無別的聲音。
汩汩——
突然,院中有流水聲響起。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其后又有更加細(xì)微的泥土翻動聲,積雪落地聲,老鼠嚙齒聲,燭火燃燒聲……
世界似乎變得比之前更加“熱鬧”。
陸梧的情緒也變得更加的活躍,他誦讀的聲音逐漸加大。
當(dāng)誦讀聲壓過了那些自然萬物的聲音后,便看見水潭中生出了一縷玄色清氣,看見土石中冒出了一縷棕色清氣,看見花壇中吐出了一縷青色清氣,看見燈籠中噴出了一縷紅色清氣,看見房檐掛著的銅鈴中逸出了一縷金色清氣……
“野馬也,塵埃也,萬物之以息相吹也!”
“原來世間萬物,真的皆有呼吸?!?p> 正當(dāng)陸梧有感于世間萬物的“呼吸”時,天穹突然出現(xiàn)了一點墨綠。
很快,那一點墨綠便如墨汁滴入水中,快速的暈染開來,可顏色卻絲毫未變淺淡,甚至最深處竟翻涌起點點猩紅。
陸梧震撼地看著天穹,那些猩紅逐漸變成了狹長的柳葉狀,而他的心底,也出現(xiàn)了仿佛被千萬雙充滿惡意的冷漠眼眸注視的恐怖感。
誦讀就此打斷,萬物的呼吸消失了,天空的墨綠和猩紅的“眼眸”也消失了,僅留下肝膽欲裂如蒙大赦的陸梧滿頭冷汗,踉蹌后退進(jìn)屋,跌坐地上久久無法回神。
……
與此同時,遠(yuǎn)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灞川山山頂。
身穿素色衣袍,須發(fā)皆是雪白的枯瘦老人盤坐在石坪邊緣,仰頭看著天穹,呼吸急促,眸中蘊(yùn)含著將散未散的驚恐。
他胸前的白袍上沾染著猩紅血斑,地上更是有著一道噴射狀的血跡。
“原來如此,只可惜我陸玄道晚生了數(shù)千載,恨不能與先賢共挽天傾。”
良久,白袍老人又垂頭嘆息,
“罷了罷了,拖了這么多年,破境無望,該與那吳鼎天做個了斷了?!?p> 言罷,自稱陸玄道的老人抬手揮散了那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對陸家武圣人老祖宗超凡入圣的崇敬愿力,起身看向山下。
一座依著灞川山山勢而建的村落,點點燈火正在逐漸亮起。
此處正是陸家集,灞州三大豪族之一,陸家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