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證明
金屬的碰撞聲在空氣中響起，楚子航被狠狠地摜在地上，全身都是雨水和泥土，模樣看上去極其狼狽。
“你的掙扎并沒有意義?！背祢湹卣f，“命運的歸屬早就被寫好，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無謂的反抗?！?p> “無謂么，并不是啊?！背雍脚ゎ^吐出一口鮮血，撐著刀單膝跪在地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爸爸?！?p> “你叫我爸爸，你是我的兒子么？”楚天驕的眼里閃過一抹迷茫，“可惜了，無論你是不是我的兒子，我都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親情么？”
“是的，在龍族的世界里，只有權(quán)與力是永恒的法則，你的血統(tǒng)很優(yōu)秀，為什么不能理解呢？”
“我的血統(tǒng)很優(yōu)秀，是你留給我的啊?！背雍秸f，“離開龍族吧，爸爸，跟我回家。”
“只是和你回家么？”楚天驕問，“家又是什么，我不需要?！?p> “不，”楚子航說，“所有人都需要一個家，包括龍類，哪怕是純血龍類也會有血之哀，何況是......死侍?！?p> “血之哀啊......也許你說得沒錯，孤獨的人確實應該彼此溫暖，但是當你站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只有孤軍奮戰(zhàn)是最終的宿命。”
“我們從不會孤軍奮戰(zhàn)。”楚子航抬起手臂，對著自己的父親遙伸出手，“我們的所做，我們的所想，我們共同的意志，是我們身后的千軍萬馬?！?p> 楚天驕無聲地笑了，那笑容中竟然有著一絲淡淡的溫暖。
“真是羨慕啊，可是陽光注定是不屬于黑夜的，不是么？”楚天驕說，“我們是黑夜里孤獨的鬼魂，陽光只會讓我們灰飛煙滅，我們注定只能在黑夜里獨行。”
楚子航額角的青筋跳起，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刀柄。
真討厭啊，這種無力的感覺，好像冥冥中有一個叫做“命運”的人站在世界之外，他的手無情地撥弄著世間的行人，看著人們在命運的煙塵中奮力地掙扎，但是那些掙扎在他的眼里只是玩具一樣可笑，因為他們無論怎么掙扎，都無法逃脫命運的魔掌。
如果飛蛾的宿命注定就是消散在光火里，那么它又為什么要奮勇地飛翔？
總是想要陽光照進所有黑暗的角落里，但是那黑暗中孤苦的靈魂卻也在陽光下灰飛煙滅。
這是無解的結(jié)，陽光永遠不懂黑夜的冷。
在古龍的血統(tǒng)召喚下，死侍注定無法站在人類一方，他們永遠是人類的死敵，在人類與龍族的戰(zhàn)場上，只有生與死的單選題。
但是他如何能把刀刺入父親的胸膛？那是為了讓他逃走而深陷尼伯龍根的父親，他虧欠了父親太多，他悔恨了很多年。
哪怕是面對耶夢加得，他都曾把折刀刺入她的脊背，但是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斬下那決絕的一刀。
“爸爸，你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就是你存在過的唯一證明?！背雍秸f，“那么現(xiàn)在是時候證明給你看了?！?p> “君焰”在暴雨中升起，極致的高溫使雨水在半空中就蒸發(fā)，楚子航身上濕透的衣服轉(zhuǎn)眼便被烘干，蜘蛛切和童子切的刀鋒上閃耀著火紅的光。
他想起了那個正義的朋友，那個孤獨的象龜，他是命定的天照命，生來就要像太陽一樣普照世間的男人，可是他的光芒沒能照到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也沒有照亮自己喜歡的女孩。
這么說來他們的命運還真是相似，終究都要向自己最愛的人舉起手中的刀鋒。
“君焰”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屏障，面對父親的言靈·時間零，他并無勝利的把握。
楚天驕靜靜地看著他在火焰中漸漸被包裹，黃金瞳中映照出明亮的烈火，還有烈火當中站著的那個年輕人。
仿佛鳳凰涅槃。
在明亮的烈火中，兩道身形再次碰撞，刀鋒發(fā)出懾人的悲鳴。
......
“我靠，沒想到這家伙還真能打啊，果然是我們學院出來的。”芬格爾一刀砍倒一個死侍，轉(zhuǎn)手一槍把另一個死侍爆了頭，他和漢高兩個人守在閣樓前，面前是數(shù)不清的死侍，背后就是楚子航和楚天驕的戰(zhàn)場。
漢高的煉金左輪“德州拂曉”威力極大，配合上他的言靈·圣裁，對死侍的殺傷力不可小覷，而令人驚異的卻是芬格爾，別看他來的時候畏畏縮縮，此時一手長刀一手轉(zhuǎn)輪，愣是殺得死侍近不了他的身來。
“果然是上陣父子兵，有其父必有其子?！睗h高說，“如果這樣的人才加入我們該多好，也許我就不用把混血種的未來交付給你這個二貨?！?p> “如果你把混血種的未來交付到殺胚的手里你確定你對自己很負責么，”芬格爾哼哼，“而且殺胚又何嘗不是二貨的一種？只是二的表現(xiàn)不一樣而已，你看校長就不是個二貨了嗎，他不照樣是個殺胚?！?p> “按你這么說倒也對，不過二貨也總是個值得信任的家伙。”漢高一槍崩翻了身邊的死侍，動作流利地換上彈匣，繼續(xù)對著死侍開火。
“人不中二枉少年啊漢高，你活了一百多歲還不知道這個道理？何況依我看你帶的那些年輕人才是真正的二貨。”芬格爾一邊開槍一邊咬著彈匣換子彈，說話發(fā)出嗚嚕嗚嚕的聲音。
“他們還是太年輕了，缺少一些打磨，有機會是應該銼銼他們的銳氣?！睗h高說，“可惜我太老了，沒力氣了，這種事也只能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p> “嘴上說著自己老了，但還是跟著校長來屠龍啊。”芬格爾笑，“這就是老一代人的愛情么？”
“愛情個屁，愛情是你們才追求的東西，但是這種東西是不屬于我們的......我們在槍口和刀鋒下與死神共舞，我們這種人沒資格談論愛情?！睗h高沒理會芬格爾的打趣，而是冷冷地回答。
芬格爾挑了挑眉毛，一刀斬開死侍的脖頸，“看來你還是個有故事的男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