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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權(quán)力終章

第二十六章:燃燒過后的光陰

龍族:權(quán)力終章 秋夢愛喝茶 4036 2022-03-20 04:00:00

  窗外的北風依舊在呼嘯,街道上的積雪越來越深,被濃密陰云遮蔽的夜空呈現(xiàn)出墨一樣的黑色,夜幕降臨在整座小鎮(zhèn),溫暖的燈光從窗戶里透出來,伴隨著還有陣陣烤肉的香氣。

  蘭斯洛特突然就想起了安徒生筆下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她一個人在冰冷的雪夜里劃燃了生命的火柴,在孤獨中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去,而那天是平安夜,卻并沒有帶給她平安。

  總是在長大后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是那么冷酷無情,現(xiàn)實總能如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把你拍倒在沙灘上,也許有的人被拍倒后還能爬起來繼續(xù)沖鋒,也許有的人被拍倒后就再也無法站起來,有些珍貴的東西就像沙灘上的貝殼,當你一個不小心在海浪中跌倒,再起身時就再也找不到那個貝殼了,它早就被洶涌的潮水卷進了海浪的最深處,也許會隨著波濤翻滾破碎,慢慢地沉到海底,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就像生活中的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你再也無法擁抱她溫暖的腰肢,再也無法牽著她的手走在皎白的月光下,再也無法和她聽著同一首音樂哼著同一首歌,當你攢下錢買了機票橫跨千里去往那個熟悉的城市,卻再也沒有人在機場等著你下飛機,街邊的咖啡館和美容店里的客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店員依舊勤勤懇懇地微笑著接待每一個客人,可是你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走進去坐在窗邊,安靜地看著坐在你對面的女孩,她帶著笑的眼睛就像是烏黑的珍珠,細長而濃密的睫毛刻畫著年少時的光陰。

  但是那個女孩不在了,你再次走到那家咖啡店坐在熟悉的窗口,服務生還是會彬彬有禮地問你喝些什么,你會點上你和她都最喜歡的卡布奇諾,卻是單份。你走到那個曾經(jīng)常陪她去的美容店,你還可以坐在那個熟悉的沙發(fā)上,可是再也沒有那個女孩讓你等著她慢慢變美。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流落著他們共同的回憶,可是如今能再次撿起這些回憶的只剩下他自己,因為就連那個女孩都已經(jīng)只存在于回憶里了。

  蘭斯洛特曾經(jīng)想過,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出了什么問題,蘇茜真的是因為楚子航被抹去才和他走到了一起,那么這個蘇茜是真正的蘇茜嗎?如果有一天世界被恢復原貌,他是不是就又會失去蘇茜?他捫心自問,他知道至少在這個世界上,他愛蘇茜,蘇茜也愛著他,但是在原本的世界上,蘇茜是喜歡那個叫做楚子航的男孩的,對嗎?

  那么當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是不是他所追求的東西也是虛假的?他不知道怎么說服自己,愛情本就是一個無解的死結(jié),也許世界上只有一種辦法能解開愛情的死結(jié),就是不要觸碰愛情,就像那個故事中解連環(huán)的皇后,一錐砸破玉連環(huán),謝秦使曰:“謹以解矣”。

  但是他看不開,不可能看開,不可能就這么說自己不愛蘇茜,不可能就這么否定這么多年的點點滴滴,哪怕這個世界是假的,他們的愛情也本應是不存在的,但是對他們自己來說這都是真的,他無法說自己不愛蘇茜,無法說那些年牽著手在篝火旁跳過的舞是不存在的,無法說那些年肩并肩看過的夕陽是不存在的,無法說那些早餐的煎雞蛋晚餐碰杯的紅酒都是虛假的幻象......對他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

  所以他沒有拒絕那個神秘人的條件,他無法拒絕,哪怕他知道那個站在機場迎接自己的是一個克隆人,但是只要能讓他再看到蘇茜的笑容一次,再牽著她的手一次,再為她做一次早餐,陪她喝一杯咖啡,等著她慢慢變美......他愿意冒這個險。

  北風卷著鵝毛大雪吹進他的衣領里,刺骨的寒冷讓他的思緒漸漸聚焦,他來到這個小鎮(zhèn)是為了取一樣東西,一個“潘多拉的盒子”。

  “蘭斯洛特?”巷子里亮起一點火光,有人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你是?”蘭斯洛特淡淡地反問。

  “林鳳隆,”巷子里的人用打火機照了一下自己的臉,“看來卡塞爾學院這些年來出了不少優(yōu)秀的年輕人啊。”

  “給我的資料說你是個河南人?!碧m斯洛特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家伙灰白色的頭發(fā)配上鐵灰色的眼睛,雖然臉型已經(jīng)消瘦了,但是還是能從這張臉上看出“雅利安人”四個字來。

  “我在河南長大啊,”林鳳隆聳聳肩,“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對我的出身問題這么執(zhí)著?我親生爹媽是德國人沒錯,不過并不妨礙我在河南長大啊?!?p>  “說正事,”蘭斯洛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話題上,“那邊說你會給我我要拿的東西的線索。”

  “當然。”林鳳隆點點頭,“你要拿的東西是一個盒子,黑色,皮質(zhì),上面應該有一個銀質(zhì)的標記,這么多年過去不知道還在不在,標記是一株世界樹。”

  “半朽的世界樹?”蘭斯洛特眉峰豎起,他當然知道半朽的世界樹是什么,那是卡塞爾學院的校徽。

  “不,”老人詭秘地笑了,“是一株茂盛的世界樹?!?p>  蘭斯洛特微怔,茂盛的世界樹,他從沒聽說過這個標記,但是聽起來又與卡塞爾學院的校徽異曲同工。

  “保管那個盒子的人是一家酒鋪的老板,酒鋪就在街對面,那是這個鎮(zhèn)子唯一的一家酒鋪,”林鳳隆說,“別看那個老頭子是個老得快死的人,他年輕的時候是混血種中有名的殺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改變主意,否則現(xiàn)在就應該是我拿著盒子來和你交差......不過總之你要小心那個家伙?!?p>  “酒鋪老板?”蘭斯洛特又一愣,腦海中回想起那個和善的老頭,看上去只是個人畜無害的普通老人,怎么說都算不上富有,就連穿著的衣服都是被劃破的,這種人最想做的事情應該是喝著酒好好養(yǎng)老,可是這么一說他居然是在守護著一個奇怪的盒子。

  “那個盒子里究竟裝的是什么?”蘭斯洛特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東西能讓混血種中有名的殺手帶到這個偏遠的小鎮(zhèn)來守護,又讓那么多人對它念念不忘?

  “這你就別問了,我不能告訴你?!绷著P隆擺擺手,“你所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然后立刻離開,怎么完成沒有要求,最好不要驚動任何人。”

  “知道了。”蘭斯洛特淡淡地說,在這一刻,他又變成了秘黨年輕一代最優(yōu)秀的斬首人,年輕一代中的守望者。

  林鳳隆默默地看著這個年輕人,雖然這個年輕人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枯槁,好像一個即將燃盡的火把,但是就是這樣的一根火把依舊能發(fā)出刺眼的光,也許這就是秘黨年輕一代的潛力,如果他能繼續(xù)燃燒下去,毫無疑問會成為真正的守望者,人類的守望者。

  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些故人的影子,有的手執(zhí)雙槍,有的還喜歡用燧發(fā)槍,有的揮舞著亞特坎長刀,有的手握一把折刀......可是他們不再是朋友,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羨慕過他們還能肩并肩沖鋒在戰(zhàn)場上,揮舞的刀光劃破永夜的天空,渴血的子彈擊穿咆哮的巨龍,但是他再也沒有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哪怕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死了。

  “對了,”林鳳隆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非必要的話,不要殺了那個老板。”

  “我知道。”蘭斯洛特說,他看了林鳳隆一眼,沒有多問什么。

  顯然這幾個老一輩人之間有著什么深厚的淵源,哪怕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敵人,但是多少還念及著些過去的什么。

  一個人一生中所擁有過的人、事、物,總共就那么多,隨著年齡的越來越大就會越來越少,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故人的離開,就連當年的死敵都可以放下武器一起喝一杯,更何況曾經(jīng)的朋友,哪怕已經(jīng)成為了今天的敵人,卻也不舍得就這么失去。

  當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所曾擁有的不一樣了,這個世界還和你有什么關系呢?你漸漸地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了,留給你的只剩下孤獨,你要么選擇重新融入新的世界,要么就只能一個人等待旅途的終點,雖然孤獨往往是人生的常態(tài),但是恐怕沒有人會真的喜歡孤獨。

  就像楚子航一樣,在這個被改變的世界上,他的存在已經(jīng)被抹去了,所有的人都在沒有他的世界上依舊活得好好的,蘇茜不再是孤苦地等待而是和蘭斯洛特走到了一起,愷撒和阿巴斯成為了朋友,施耐德有著阿巴斯這樣同樣優(yōu)秀的學生,所有的人都在新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甚至有的人比原來更加幸福更加安康,于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剩下他的位置。

  看著蘭斯洛特消瘦的身影蹣跚著消失在長街盡頭的黑暗中,林鳳隆用力地抽了一口煙后掐滅了煙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酒鋪黑著燈,老板大概是去參加聚會了,聽說那是這個小鎮(zhèn)每年最熱鬧的活動,也許對于老板這樣的人來說,這樣普通的生活和普通的朋友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躲在這個世界角落的小鎮(zhèn),仿佛就能和過去的一切“say goodbye”了,換一個名字換一個地方生活,在別人的眼里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而沒有人會想到過去的他可以拎著一把轉(zhuǎn)輪手槍大殺四方,和酒桌對面的人一言不合就會拔槍對射。

  聽說人每活過七年的時間全身的細胞就都會被完全替換過一次,那么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人已經(jīng)完全不是七年前的那個人了,那么想要改變一下生活又有什么不對的呢?當一個人活過了幾十年,甚至連他的性格都已經(jīng)完全改變,他和年輕時候的他還是同一個人嗎?

  林鳳隆突然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一個盛夏的晚上,一群人聚集在卡塞爾莊園,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不過三四十歲,年紀最小的不過十幾歲,在混血種中都是年輕人,就是這樣的一群年輕人聚集在一起,商討著家事國事天下事,于是誕生了初代獅心會。那時候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心懷遠大的理想,有的要解放祖國,有的要推翻帝制,有的要為人類的未來而抗爭,龍族是他們共同的敵人,他們手握刀槍劍戟,立誓要沖殺在戰(zhàn)爭的最前線。

  可是現(xiàn)在的他呢?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一腔熱血的少年,當年盛夏之下的年輕人如今只剩下兩人,而另一個人這么多年來都在滿世界的尋找他,而他再不能也不敢去見他。

  有的時候人長大了就會懷念過去的自己,就像懷念一個再也見不到的人,因為現(xiàn)在的他除了擁有共同的那段記憶之外已經(jīng)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了,縱使他無限地懷念那個屠龍的少年,但那個屠龍的少年已經(jīng)死了,死在他自己的手里,埋葬在他自己的心底。

  老人總是喜歡看年輕人,因為總能從他們身上找到自己過去的影子,品味自己過去的光陰。

  “真是對不起啊,昂熱、梅涅克......朋友們......”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資格做他們的朋友了,他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就在前段時間,他才得知弗羅斯特也死了,昂熱遇襲生死不知,他一個人默默地飲盡了一瓶伏特加,不知心里是應該高興還是傷悲。

  所以他的朋友和敵人都不多了,他不想隨隨便便地失去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所以他沒有親自對酒鋪老板動手,哪怕酒鋪老板早晚要死,他并不想親眼看到那一幕。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林鳳隆微微皺眉,退到黑暗中打開了屏幕。

  簡潔的桌面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軟件,一條郵件靜靜地躺在屏幕的最上方。

  只是看了一眼發(fā)件人,他的臉色就變了。

  Ni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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