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時光里的真與假
雷巴爾科和施耐德等人把愷撒幾人拉上甲板,芬格爾剛落地就一頭跪倒大口喘氣。
“我靠,居然還活著!我他媽還活著!”
“我們得快走,”酒德麻衣回頭看了一眼利維坦的方向,“他們看上去要打起來?!?p> “開什么玩笑?”芬格爾說,“神和利維坦不應(yīng)該是一伙的嗎?”
酒德麻衣有意無意地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拎著芬格爾的耳朵把他拉下甲板。
“她是?”施耐德看向愷撒。
愷撒撓撓頭,“一個朋友?!?p> 沒有時間浪費在廢話上了,必須馬上離開阿瓦隆,利維坦已經(jīng)在孤島的四周掀起滔天巨浪,而奧丁高舉手中重劍構(gòu)建出一道屏障擋住了海浪的侵襲。
也許那個英靈殿真的很重要,所以利維坦選擇了攻其所必救,這才給了潛艇爭取到了下潛逃脫的時間。
奧丁揮劍橫掃,暴風碾碎了海水構(gòu)成的高墻,利維坦釋放出極寒的言靈,深青色的海水被頃刻間凍結(jié),突然形成的巨大冰山幾乎就將鸚鵡螺號凍住,就在冰山凝成前的最后一刻,鸚鵡螺號離開了尼伯龍根,出現(xiàn)在北冰洋清澈的海水中。
水中依舊可以看到那阿瓦隆的倒影,但是卻不再是來時所看到的靜謐的小島,而是一幕陰云密布波浪滔天的景象,巨大的白鯨在倒影的波浪中翻滾,暴怒的神王揮舞著鐵劍發(fā)出憤怒的咆哮。
“這......到底是什么?”雷巴爾科震驚無比,“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就是真實的世界?!睈鹑龅吐曊f,“驚訝嗎?還是失望?”
出乎他的意料,雷巴爾科竟然搖了搖頭,“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永遠是未知,看起來你們是一個有組織有背景的團隊,但是這些秘密卻從不被世人所知道,回去之后,你們會給我們洗腦吧?”
愷撒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舷窗外的海水突然變得血紅,巨大的白影閃電般劃過深海,極快的游泳速度掀起巨大的暗流,就連鸚鵡螺號也在暗流中劇烈搖晃。
“阿瓦隆消失了!”有一名船員大喊,海水中小島的倒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追上利維坦?!睈鹑鰧Υ蟾闭f。
“奧丁呢?”芬格爾問。
“不知道?!本频侣橐驴戳艘谎蹠r間,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距離阿瓦隆開啟才過去一分鐘,按照阿瓦隆開啟的規(guī)律應(yīng)該距離它關(guān)閉還早著,但是現(xiàn)在阿瓦隆被提前關(guān)閉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奧丁提前關(guān)閉了阿瓦隆。
可是利維坦為什么要幫助他們?難道利維坦突然轉(zhuǎn)性了?想要干掉奧丁自己當神王?
如果不是利維坦突然出現(xiàn),他們被奧丁全滅只是時間問題,可是利維坦為什么在每次阿瓦隆開啟的時候制造冰封,這次卻又在奧丁要殺死他們的時候與奧丁為敵?
不論原因是什么,以利維坦單體的力量,顯然無法對抗融合了多個龍王力量的奧丁,甚至很有可能利維坦尚還不能釋放海洋與水之王的究極言靈·歸墟,奧丁卻很有可能已經(jīng)掌握了青銅與火之王的究極言靈·燭龍!
一旦燭龍爆發(fā),可以使整個世界都化作焦炎地獄,雖然海洋與水之王的言靈·歸墟恰好克制燭龍,可是利維坦能否使用還尚未可知。
眼下利維坦看起來竟是重傷逃離,極快的游泳速度在北冰洋的海面上掀起滔天的巨浪,在巨浪的陰影里,隱約可見一個騎馬的神明!
那是奧丁的投影,在海水的介質(zhì)中可以看到奧丁在通過尼伯龍根的世界投影追殺利維坦。
顯然在奧丁看來,利維坦才是真正的敵人,而與之相比那些闖入英靈殿的人類不值一提。
“他們向南方去了?!贝蟾闭f。
“我需要聯(lián)系學(xué)院?!笔┠偷抡f,“情況已經(jīng)完全失控了,兩個龍王在北冰洋里追殺,一旦言靈失控那就是世界末日!”
......
“外面已經(jīng)打起來了?!辈紝幭崎_氣墊船的簾子走進來,“那個暴風雪被解除了,我們這里估計也不太安全了?!?p> “暴風雪解除了么,”蘇恩曦手里端著一杯伏特加,薯片早就吃沒了,雖然她不常喝伏特加這種烈酒,但在這種時候倒也聊勝于無,“那就是尼伯龍根開啟了,找到燃油了嗎?”
“找到了,”布寧說,“已經(jīng)加好了,現(xiàn)在我們怎么走?”
“既然門已經(jīng)開了,那就進去就好了。”蘇恩曦慢悠悠地說,“抓緊時間,爭取在門關(guān)閉之前跑出來?!?p> “我來開船?!背雍秸f。
“加油吧。”蘇恩曦嘆了口氣,“希望盛典還沒有結(jié)束......最好是還沒有開始?!?p> ......
路明非三步并作兩步穿越雪地,沿途遇上攔截的人都被他和零迅速放倒,在尼伯龍根開啟后,零也恢復(fù)了本來的相貌,不再是那個有點詭異又有點奇怪的狀態(tài)了,可是無論路明非怎么問零也不說,只是讓路明非趕緊跟上自己。
這個尼伯龍根的規(guī)??梢哉f是路明非生平僅見,他現(xiàn)在也不是對龍族的歷史小白,他知道要想憑借潛意識就能建立并且維持這么大的尼伯龍根運轉(zhuǎn)不休,小魔鬼的能力要遠遠超過了之前見過的所有龍王,從這方面推斷,無論是創(chuàng)造青銅城的諾頓兄弟還是創(chuàng)造北京地鐵尼伯龍根的耶夢加得兄妹加在一起都遠比不上小魔鬼,大概唯一能與小魔鬼的尼伯龍根相比的只有覆蓋了一個城市那么大尼伯龍根的奧丁,不過即便是奧丁的尼伯龍根規(guī)模也比不上避風港。
“我們在往哪走你總得告訴我吧?”路明非一腳踹翻突然從路邊冒出來的士兵,“我們總不能走出西伯利亞去。”
“我們現(xiàn)在還在尼伯龍根里面。”零說,“我們從出口側(cè)面繞出去?!?p> “那會不會有地獄犬?”路明非有些擔心。
“那邊的地獄犬全被你殺光了,其他的犬群還沒來得及占領(lǐng)那里?!绷阏f,“只是可能有幾個炮彈,不礙事的。”
“喂喂!連炮彈飛來飛去都叫不礙事,要是叫那炮彈刮擦一下咱倆的小命可就沒了!”
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么說你不打算出去?”
“出去還是得出去的。”路明非一囧,“師兄他們還在外面等我。”
零不再說話,腳下加快了步伐。
“好像你們誰都知道點什么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路明非哼哼著跟上。
突然越野車的引擎聲響起,零驟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到幾輛越野車呼嘯著從山頂沖下。
“被發(fā)現(xiàn)了?”路明非摸了摸腰間的小太刀,心想幸好帶了這玩意出來。
領(lǐng)頭的越野車從路明非身旁沖過,在前方不遠處挑頭停車,全副武裝的學(xué)生們從車上跳了下來,領(lǐng)頭的是一頭金發(fā)的霍爾金娜。
她一眼就看見了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試探著問:“雷娜塔?”
“霍爾金娜?”零冷冰冰地反問。
霍爾金娜倒吸一口涼氣,“你怎么還活著?”
“這句話應(yīng)該問你自己才對。”零說。
對話又開始讓人聽不懂了,路明非悄悄握住了刀柄,看來這里的每個人似乎都認識零,但是看起來每個人對零都不是那么友善。
誰和好久不見的好朋友見面會驚訝地問“你怎么還活著?”,那絕對是腦子有問題吧!
“她有問題,”臉色蒼白的安東從車后座上走了下來,“他們兩個都有問題?!?p> “有問題的是你們才對?!绷憷淅涞仄沉怂谎?,安東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我記得你不是十六號么?什么時候改的?”零突然說。
“什么十六號?”安東一愣。
零面無表情,直接停止了這個話題,轉(zhuǎn)頭看向霍爾金娜,“誰派你們來的?”
“路秘書長下達的指示,一定要路明非隨我們回去。”霍爾金娜看向路明非,“他說我們盡可能不要傷害你,所以我們不想動武。”
“我就真的那么重要?”路明非的嘴角不禁扯了扯。
那么多年都沒有來接過他,他都一個人慢慢地長大了,終于在這個避風港里見到了父母,可是卻發(fā)現(xiàn)父母原來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樣子,甚至可以說是與自己記憶里的完全兩個人,而現(xiàn)在路麟城甚至派兵來抓自己的兒子不讓他離開,難道是因為愛他嗎?這也太扯了吧?
沒有人知道該怎么回答路明非的這句話,打破沉默的還是路明非自己。
“我不打算留下,至少現(xiàn)在不想?!?p> 金色在霍爾金娜的眼底一閃而逝,“你可要想清楚。”
“看來老爹并沒有告訴你們不準使用武力吧?”路明非撇了撇嘴,“真不愧是親爹啊,對自己的親兒子都下得去手。”
霍爾金娜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們也只是執(zhí)行命令,還請不要為難我們?!?p> “你們執(zhí)行命令就可以為難我了?”路明非翻了個白眼,其實他的心里并沒有什么對老爹的憤怒還是對霍爾金娜等人的不屑,他只是有點委屈,好像一只突然失去了巢穴的雛鳥。
嗨,原來過了這么多年,自己還不就是一只雛鳥,總想著賴在溫暖的鳥巢里混吃等死,就算長大了會飛了,卻還是想要飛回鳥巢里舒舒服服地睡懶覺,可是有一天鳥巢突然被打翻了,打翻這個鳥巢的就是為他建造了這個溫暖的小窩的爸爸媽媽,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都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里,而這個騙局的名字就叫做“家”。
當你突然發(fā)現(xiàn)你一直以來所依靠的家是一個騙局,你那么多年心心念念所想念的人卻在騙你,那些陪你長大的給你期許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假象,那你是不是會很傷心?
路明非等爸爸媽媽等了那么多年,等到真的見到了爸爸媽媽,卻發(fā)現(xiàn)反倒是這些年來自己在叔叔嬸嬸家長大、和小胖子版本的路鳴澤搶電腦的日子才是最真實最值得懷念的,那個時候的他不是屠龍英雄、不是學(xué)生會主席、不能一擲千金、沒有一個粉絲或追求者,他所能做的只有混吃等死水日子,打打游戲暗戀女生,一個人坐在屋頂上對著落日和夜空發(fā)呆。
如果有人說他在浪費時間,他就可以一句話回懟過去:“老子浪費的是老子自己的時間,關(guān)你鳥事?”
好像真的是一種又衰又渣又浪費的人生啊,可是為什么卻那么的懷念呢?
也許因為那一切對他來說才是真實的?說起來如果不是為了有著過命交情的師兄師姐,說不定他在回叔叔嬸嬸家的那天晚上真的就答應(yīng)了路鳴澤的條件,把一切永遠都維持在那個樣子,龍族的事情再也與他無關(guān)。
如果一個始終生活在騙局里的人突然知曉了真相,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是想要憤怒地砸爛這個虛假的世界,還是能像楚門一樣對著鏡頭大聲說“如果再也見不到你,那么祝你早安、午安、晚安?!?p> 真是讓人疲憊啊。
“師兄!”
路明非猛地抬頭,氣墊船的聲音在另一邊的樹林里響起,楚子航站在船頭緊把方向盤,君焰的領(lǐng)域已經(jīng)展開,所經(jīng)過的雪地上被融化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路明非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在北京地鐵的尼伯龍根里,當他在龍王芬里厄身邊手忙腳亂的時候,師兄赤裸著上身用力壓著檢修車,展開君焰的領(lǐng)域沖鋒而來。
而現(xiàn)在檢修車換成了氣墊船,師兄也沒有赤裸著上身也沒有面癱,卻依舊開著君焰的領(lǐng)域沖鋒而來!
突然有一種感覺,原來過了那么久,還是會有人來救你。
就像諾諾不也是么?還有芬格爾,烏鴉、零、老板娘、小魔鬼......他們都還沒有放棄自己啊,哪怕過了這么多年,物是人非,當自己處在困境里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
“我們走!”路明非抬起頭,熔巖般的顏色在他的眼底流淌。
零微微怔了一下,她似乎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那雙相似的黃金瞳,那股君王般的決然。
于是她知道不再需要自己說什么了,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他們依舊是對彼此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