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長生糕
穿過一段濃密的樹葉，總算來到一處開闊的地方。
那東西被逼到角落，也終于停下來。
田小生看清楚它的廬山真面目。
它就是馱著田小生上了神木頂?shù)木扌万狎妗?p> 那蜥蜴吐著舌頭，看上去很不友好。
這時，一個老頭從側(cè)面鉆出來。
他一看到蜥蜴，高興道：“你這個淘氣鬼，竟然跑到這來了！”
那蜥蜴聽到老者的聲音，迅速地向他爬去，繞著老頭來回的打轉(zhuǎn)。
有那么一瞬間，田小生想起了白團長。
那場面，像極了白團長和他在一起的樣子。
那老頭看到了田小生，顯得有些驚訝。
“你是......”他問道。
田小生說道：“爺爺好，我叫田小生，是你們西城家的客人?！?p> 也許別人不認為他是客人。
但田小生絕不認同自己是個人質(zhì)。
他是田小生，當人質(zhì)這種屈辱的活。
要么不能干。
要么不承認。
無論如何，不能低人一等。
那老頭看起來很樸實，沒有懷疑的跡象。
他笑呵呵地說道：“這棵樹大得很，你怕不是走丟了吧？跟著我來，先給你找些吃的。”
田小生巴不得他這樣說，立馬就同意了。
老頭帶著蜥蜴走在前面，田小生緊隨其后。
說實在的，田小生很驚訝。
這老頭看起來比屠人王的年紀還大。
加上身材干癟矮小。
田小生真怕一陣風把他吹下去了。
不過還好，這棵樹似乎有某種結(jié)界。
這么高的地方，不但無風，而且不冷。
但是老頭年紀大了，這樣穿行于樹上，實在太危險。
不過，事實田小生的擔心完全多余了。
這老頭簡直可以為“身輕如燕”做代言。
抓、拉、爬、跳，被他演繹的活靈活現(xiàn)。
他像吃了大力丸，渾身上下都是力氣。
連田小生都自嘆不如。
“哎，”老頭嘆氣道，“到底是老了，竟然跑出來一頭。若叫殘主知道，我這條老命還有嗎？”
田小生正想開口說話，老頭停了下來。
在大樹的中間位置，有一處凹陷下去。
四四方方，像個小型的水池。
上面用木頭做成的籠子扣在上面。
里面密密麻麻，圈養(yǎng)著很多巨型蜥蜴。
至少有一百多頭。
看得田小生都傻眼了。
“小家伙嚇到了？這叫樹蜥，你上來的時候一定坐過?？蛇@么多，還是頭一次見吧。”
老頭頗為得意地笑了笑。
他打開籠門，將那頭偷跑出來的趕進去。
“爺爺，這些樹蜥都養(yǎng)在這里??！真的不少?！?p> “不多了，”老頭道，“想當年，木之國最多的就是這種東西。現(xiàn)在就剩下區(qū)區(qū)一百頭了。”
老頭的頗有些遺憾。
“爺爺，剛才我好像聽到那頭樹蜥說話了，它們會嗎？就像鸚鵡那樣?！?p> 老頭一聽就樂了，笑道：“傻孩子，畜生怎么會說話呢。你一定聽錯了?！?p> 他看了看天色，笑瞇瞇地說道：“該喂它們飯了。小家伙，你先等等。”
老頭回到木屋，很快就出來了。
他抱著一個很大的蛋糕，但走起路來一點也不吃力。
這樣的蛋糕，田小生不是第一次見了。
在赫沙曼的家里，他就見過一次，
只不過比起屠人王的那個，這個稍大了些。
但是外觀和他做給西城慈的那個一模一樣。
田小生感嘆，西城慈是有多愛這款蛋糕。
竟然傳給了他的后世子孫。
田小生走過去，問道：“爺爺，這些樹蜥吃......蛋糕？”
老頭頗有些意外，道：“你也知道這是蛋糕？在整個仙凡大陸，也只有我們西城家做蛋糕，吃蛋糕。別人都說這是善德之子......算了，不說了?！?p> 田小生追問道：“爺爺，您說善德之子就是惡魔之子？”
這個問題，田小生早就想問了。
善德之子，他是從羅西村的村長嘴里聽到的。
這次再聽到，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
老頭看來孤單的久了。
有個人陪他說話，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
他看看四周，小聲說道：“其實他們是一個人。在大陸上，只有我們西城家的稱呼他為‘善德之子’，別的人都叫他‘惡魔之子’?！?p> 老頭將蛋糕擺在地上，從口袋里取出九根蠟燭。
他小心地插在蛋糕上，然后用火折子將它們點燃。
底下的樹蜥看到亮光，紛紛靠攏過來。
老頭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后，將蠟燭吹滅了。
這一系列的操作，簡直是驚呆了。
這不就是田小生教給西城慈的嘛！
連蠟燭的數(shù)量都一模一樣。
老頭取下蠟燭，然后切蛋糕。
他邊切邊說道：“吃蛋糕前，要先吹蠟燭，再許愿。這樣許下愿望就會實現(xiàn)。相傳慈木君在十八歲的時候，吃過善德之子做的蛋糕。他許下了愿望，結(jié)果建立了木之國。慈木君為了感激惡魔之子，稱呼他為善德之子。吃蛋糕的習俗，一直傳到現(xiàn)在?！?p> 田小生聽完，又是感動，又覺慚愧。
當年的萍水相逢，沒想到對西城慈來說，竟如此深刻。
他堅定地兌現(xiàn)了對田小生的承諾。
也堅定地守著對田小生的友誼。
這是田小生始料不及的。
田小生知道自己不是惡魔之子。
但或許在西城慈心中，自己就等同于惡魔之子。
所以善德之子，與其是稱呼惡魔之子，倒不如說是給田小生量身定做的。
但是后世的人不知道罷了。
“這個惡魔之子到底做了什么，其他國家的人為什么都這么恨他？”
想起阿索在羅西村對惡魔之子的輕蔑，。
小生覺得這是除了西城家的，大陸上存在的一個共識。
“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都恨他?！崩项^無所謂地說道，
“您不恨嗎？我聽說你們殘主可是......怎么說呢，是憎恨吧。”
老頭站了起來，將蛋糕丟進獸欄。
樹蜥們開始搶奪起來，頓時亂成一片。
忽然，老頭感嘆道：“越是尊敬，才越憎恨啊。為什么我們敬愛的善德之子，要毀掉我們的家園呢。老頭也真想問問呢?！?p> 田小生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這個老頭看得就比他透徹。
西城殘對這位惡魔之子的尊敬。
遠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田小生還想接著探聽些事情。
但老頭是一句也不肯說了。
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即便對一個小孩，他說得話也太多了。
諾大的蛋糕，很快就被樹蜥吃干凈了。
剩下一小塊，老頭留給了田小生。
田小生輕輕地咬上一口。
他細細的品嘗，那味道和他做得很接近。
老頭笑道：“第一次吃蛋糕吧？”
田小生心里好笑。
心想你們祖宗吃的蛋糕，還是我做的呢。
不過該有的奉承還是得有的。
田小生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道：“真很好吃！”
萌萌裝傻這一套，田小生已經(jīng)可與信手拈來。
老頭道：“多吃點，在別處可吃不到西城家的蛋糕?！?p> 田小生有點納悶。
難道這還是什么稀罕玩意？
老頭見田小生歪著脖子，思考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才多大，自然不知道這東西的珍貴。我們的這個蛋糕又叫長生糕。人吃了延年益壽，百病不生?！?p> “這么厲害的東西給樹蜥吃，不可惜嗎？”
“那是因為我們需要上下神木，樹蜥只有吃了這個，才有力氣走完全程。不然你以為西城大壯那胖大小子是怎么上來的？”
田小生笑了。
在這里，也只有老頭敢稱呼西城大壯為胖大小子了。
老頭看田小生不相信，問道：“你知道我多少歲嗎？”
田小生看看老頭，隨口答道：“怎么也得六十了吧？”
其實老頭的模樣有七十多了。
還是那句話，該有的奉承還是要有的。
老頭捋了一下胡子，笑道：“小鬼頭，嘴甜的很。不過就算說我八十歲，我也高興。因為我已經(jīng)160歲了。”
田小生的手抖了抖，差點把蛋糕掉在地上。
160歲？
田小生說什么也不信！
可老頭臉上的得意不是假的。
那是真的在為自己的歲數(shù)而自豪。
田小生低頭看向手里的蛋糕。
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崽子，還不快吃？”
田小生兩口下去，半塊蛋糕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老頭頓時被逗樂了，心情大好之下，又說了很多關(guān)于長生糕的事情。
原來這長生糕，是西城慈開發(fā)的木系特等秘術(shù)。
就像老頭說的，人吃了百病不生，延年益壽。
木之國也靠著此術(shù)，穩(wěn)坐大陸五霸之一的寶座。
可惜天降神木。
木之國一朝覆滅。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木之國強大的時候，此術(shù)成了聚寶盆。
木之國虛弱的時候，此術(shù)就成了悲劇的源頭。
田小生終于明白，為什么四國的人不斷的抓捕西城家的人。
原來他們想找出此術(shù)的秘密所在。
“他們找不到的，”聽了田小生的分析，老頭不屑一顧道，“不說我西城家的人都有血性的。就算是出了叛徒，他們也不知道。此術(shù)只有歷代的木皇知道如何制作。如今西城家，也只有殘主做得出來。用料，顏色，外形，卻一點都不行?！?p> 田小生心中生出一絲怪異。
他總感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算了，有時候刻意去想，反而什么收獲也沒有。
順其自然，反而更好些。
離開老頭的住處時，天已經(jīng)稍黑了。
因為吃了蛋糕，田小生覺得精神格外振奮，思路也從沒有如此清晰過。
他一路走，一路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
確實，事情很散亂。
但只要肯動腦，其實都有聯(lián)系。
就像是個拼圖，田小生在一塊一塊地拼著。
晚上，田小生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人喊他的名字。
那聲音很熟悉，是出現(xiàn)過兩次的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