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莞爾一笑道:“二爺,還不知道嗎,因您心善,給分來織布的下人計匹給工錢,來這里的下人收入都抵得上府里大丫鬟的收入,結(jié)果就使得大家都想來,許多有事做的婆子都問織坊還要不要更多的下人,為了到時候新招人,能先想到她們,可不先送一份禮來?”
“一個個貪得無厭!得了這個又惦記那個。沒個滿足?!?p> 王熙鳳這時候進來說了一句。
平兒淡淡一笑。
“現(xiàn)在已織出多少匹棉布?”
賈璉則詢問起平兒關(guān)于目前織坊的產(chǎn)量來。
平兒回道:“已經(jīng)有一萬零六百七十二匹?!?p> “看來已經(jīng)達到薛家的采購要求。”
賈璉笑道。
平兒也忍不住道:“但愿薛家能多采購些,我們也能多招些織工,府里沒活干的下人們還是有不少的。只是這里面有個問題,二爺和二奶奶得先考慮到才好?”
“什么問題?”
賈璉王熙鳳看著平兒的俏臉問道。
平兒見賈璉發(fā)飾有些松亂,就走到賈璉背后,給他理著鬢發(fā),且一邊重新束冠一邊說道:“這織坊的活肯定是肥差,打掃上夜的活肯定是苦差,做苦差的肯定是心里不平,到時候難免會暗中給人肆意開門以求好處,或者打掃不認真,甚至把氣煞在小丫鬟們身上。”
“這話倒是了,我的好平兒,還真是考慮的周全。”
賈璉突然轉(zhuǎn)身抱住了她。
“二爺別動,還沒戴好呢?!?p> 平兒說了一句。
“什么叫你的平兒,她明明是我的!”
王熙鳳笑說了一句。
賈璉老老實實地等平兒給自己重新束好冠,然后才坐回到椅子上:“這里面涉及到府里財富分配的問題。這也是我為什么先設(shè)一內(nèi)銀庫,再設(shè)織坊的原因了。當(dāng)家主的,哪能一上來就大搞掙錢的活計,那樣說不定會因財富分配不均增加矛盾。所以財富分配很重要?!?p> “財富分配?”
王熙鳳問了一句。
“敢情二爺也先想到了?!?p> 平兒這時候笑著說了一句。
看著自己這對嬌妻美妾,賈璉也有些志得意滿地道:“沒錯,如何分配好財富,這里面的學(xué)問大有深淺,也是掌權(quán)者必備的學(xué)問,要記住兩個原則:一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二是生產(chǎn)者利益最大化原則;府里誰的生產(chǎn)貢獻最大,誰就得到最大的收益。”
說著,賈璉就對王熙鳳吩咐道:“織坊的收益歸內(nèi)銀庫,這是我當(dāng)時和老爺、太太們定下的規(guī)矩,到時候等這筆收益出來,正好直接用這筆錢反哺在府里做辛苦活計的人,具體怎么反哺,你來安排?!?p> “其實,織坊的活,雖然錢多但也辛苦,有些年紀大的嬤嬤未必喜歡,倒是寧肯干些灑掃的活的?!?p> 平兒這時候說道。
“正是這話,怎么讓府里的人做自己適合的事,也是你這個二奶奶要想好的事。”
賈璉因此笑說道。
王熙鳳笑道:“這還不簡單,定期把各類缺人的事列出來,貼在外面那大影壁上,誰愿意來就報名,然后我從中選,沒選上的調(diào)到差不多的事去?!?p> “你能做就好?!?p> 賈璉回了一句,就讓平兒親自去傳話給寶釵,說賈府已經(jīng)出產(chǎn)了一萬匹棉布,讓她薛家派采辦布匹的掌柜來。
薛寶釵這里得知后頗為意外:“還真的做到了?”
薛寶釵自然也不好食言,忙對鶯兒吩咐道:“鶯兒,你傳話給外面,讓他們告訴大爺,就說我的話,讓他著人安排我們府里采辦布帛的掌柜派去見璉二爺,到時候可以找一個叫興兒的。就說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出去了,不好拒絕的?!?p> 薛寶釵口中的大爺就是薛蟠。
薛蟠對薛寶釵的話一向是很聽從的。
原著里薛寶釵讓人傳話給他準備幾簍極肥的大螃蟹,薛蟠也沒敢怠慢,如今自然也沒有說什么,忙讓自己的小廝去照辦,而他自己只顧著玩樂。
從某種角度而言,薛家現(xiàn)在就是薛寶釵當(dāng)著家。
只是因為薛寶釵是未出閨閣的女兒,所以不好直接發(fā)號施令。
這里,在薛家負責(zé)采辦布帛兼各類貨物同時又是當(dāng)鋪攬總的張德輝也就奉命來了賈府,先見了興兒,然后才見到了賈璉。
賈璉則帶著張德輝到了織坊庫房,且指著庫房的布匹道:“這就是了,你看如何?可直言,不要因為我們是你東家親戚,就不敢說實話。無非就是做不成生意而已,我賈家也不是承擔(dān)不起這個損失?!?p> 張德輝正擔(dān)心賈家不好得罪,而不能說真話,見賈璉如此說,放下心來,答應(yīng)著就從袖中取出一方巾帕,一盒眼鏡,一瓶不知何物的液體,在手心倒了些液體,搓洗了一下,然后就用巾帕擦干凈了手,接著才戴上眼鏡,開始從堆積起來的布匹中,往外抽一匹已卷好的布。
沒多久,張德輝就張大了嘴:“這么寬?!”
“這怎么做到的?”
張德輝心里嘀咕著,不敢置信。
但他也不好多問,甚至也不敢有奪其秘技的心思,只笑著回道:“璉二爺,貴府這棉棉布自然是可以的。”
賈璉點頭,笑道:“如此甚好?!?p> “不知貴府一月能產(chǎn)多少這棉布出來?”
張德輝又問道。
“自然是你們這些商賈要多少。”
賈璉回道。
張德輝見賈璉不直接說出明數(shù),心中暗嘆這璉二爺精明,只得又問:“貴府這棉布定價幾何?”
賈璉直接問道:“你們能出多少價?”
張德輝看了賈璉一眼,沉吟了一會兒,然后又看了一眼那棉布,心中很想夸夸這棉布,但又礙于職業(yè)素養(yǎng),又不敢在賈璉面前狠夸,只說道:“貴府這棉布自然得比市價高些才好,三錢銀一匹的價,不知二爺可能接受?”
賈璉也打聽過棉布的市價,如今出海的一般就在兩錢六分到兩錢八分銀一匹的區(qū)間,薛家給三錢一匹的確是提了價的。
賈璉因此點頭同意。
張德輝又道:“另外,不是小的唐突,以小的之見,貴府這棉布獨賣給薛家為妥,只因貴府這棉布是比市面上的棉布都寬的,自然是比尋常的棉布都要好賣,但這無疑就是搶了其他棉布商的飯碗,雖說貴府不比別府,尋常人家惹不得,但到底也還是低調(diào)些為好。二爺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