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楊威·熊貓眼（3）

　　大家的歡笑聲仍然那么有爆發(fā)力。沒有了蔥花，有油，有姜末蒜丁，照樣能把菜炒個不亦樂乎。雷巖當(dāng)仁不讓地向大家講起了他們初中時的一件荒唐事。

　　于是，那天晚上的話題變得曖昧起來，因為伙伴們出人意料的坦誠與爽快，大家顯得格外興奮，笑得格外賣力，動靜也格外大。如果誰把這里當(dāng)成瘋?cè)嗽?，肯定會有人相信?p>　　很少打回馬槍的班主任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雪亮的手電告訴大家：東窗事發(fā)了。

　　手電首先指向了肖珂，然后開始轉(zhuǎn)移，轉(zhuǎn)向了楊威，停留了老半天。（楊威是上鋪，很難看仔細(xì)。）

　　吱——呀，門竟然開了。此時此刻，大家都在暗暗咒罵最后一個出去撒尿的混蛋：怎么就不知道順手把門閂插上呢？

　　現(xiàn)在的情況是：班主任一推門，開了。隨后，在大家的屏氣凝神中，班主任用手電筒熱情地關(guān)照了每一位同學(xué)，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在每一個人的心臟旁邊咚咚作響。

　　腳步聲停止了。

　　“剛才誰說話了？”

　　安靜。

　　“誰說話了？”

　　還是安靜。

　　班主任開始點名了，“楊威，你說話了嗎？”

　　“沒有！”楊威的回答很干脆。

　　班主任用手電筒照著楊威的臉。

　　“趙老師，不要影響我休息?！睏钔芷届o。

　　班主任“嗤”地吐了一口氣，“楊威，你出來一下。”

　　吱——咣！班主任出了門。隨后楊威的床上也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

　　宿舍門外，班主任點上了香煙，吸了一口，夾在了手指中間。楊威一言不發(fā)，眼光投向了旁邊黑乎乎的小水溝。

　　“楊威，我再問一次：你剛才說話了嗎？”

　　“我說過了。沒有。”

　　班主任顯然生氣了，因為這個屢教不改的家伙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讓雷巖范志偉白天在課堂上睡覺。

　　“剛才我都聽見了?！卑嘀魅卫湫σ宦?。

　　“我沒說?！?p>　　“你說了。我都聽見了?！?p>　　“你放屁！”

　　“你說什么？”

　　“我說你放屁。我沒說話?！?p>　　“你再說一遍！”

　　“我沒說話。”

　　隨后，“啪”“啪”的兩聲非常刺耳，像一塊木板拍在了有泥水的地面上，帶著響亮的擊水聲。

　　“你他媽再打我一下！”

　　楊威的語氣告訴大家：如果他把班主任砸扁了，他可一點錯誤都沒有，而他的下一步就是動手。

　　對峙。

　　安靜的對峙。

　　班主任轉(zhuǎn)過身，說了聲“楊威，你跟我來”就兀自向遠(yuǎn)處走去。

　　隨后，大家就聽到了兩串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再往后，宿舍里仍一片緊張的死寂。緊張之后，大家反而松弛了下來，慢慢進(jìn)入了迷糊狀態(tài)。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隨后是楊威進(jìn)門，插門，脫鞋，上床，脫衣服，然后，傳來的是他往被窩里鉆的時候把木板搗得咚咚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