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失憶的公主
“公主。”
那婢女聽她說這話,大概是習(xí)以為常,所以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垂著眉,微笑著勸說著,溫柔的就像是哄孩子似的小聲:“婢子知道殿下打心底里厭惡他,但…他畢竟是您的正室,在外面還是留些面子與他才是,別讓族里那些老東西抓著機(jī)會,到時候趁機(jī)又對您平日的事情指手畫腳的?!?p> 緒眠:“……”
什么正室什么老東西?
她略微有些牙疼的吸了口氣——她就是覺得,這故事怎么聽起來好像百草愛看的那種皇家爭奪權(quán)利之類的爛俗話本子呢?
緒眠摸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有些納悶的想著。
她正因為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的時候,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城那一日鳳昭和所說的話。
“傳說里只要通過她考驗的人就有使用夢魔印的能力,我看你說不定是可以的……”
——所以這難道就是玉索倫公主給入印者的考驗?
想到這里,緒眠站起身走到鏡子前面,那婢女也只是低著頭,在她身后跟上。
果不其然的看見了一張并不屬于她的面孔。
這女人生的體態(tài)優(yōu)美,腰細(xì)腿長,但獨(dú)獨(dú)長了一張與身高十分不符的嬌媚可愛的面容顯得比起實際年齡要更小一些。
說來也奇怪,緒眠如今雖是入了別人的身體,但原主的記憶卻是半分都沒有。原主身上沒有傷痕,看起來也不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但唯獨(dú)沒了記憶,說是奇怪,更像是有人刻意而為之,就像是要看她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會如何應(yīng)對眼前的局面。
所以我會是誰?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活的很累。”緒眠忽然瞧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卻落在了身邊的婢女身上,良久,她撫著自己的鬢角緩緩說道:“你說我是不是活得很失???像我這樣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那婢女聞言連忙跪下,滿是倉惶的望著她:“怎么會呢殿下?您可是我們夢族這一千多年來最出色的執(zhí)掌者,還是夢魔印的主人,怎么會很失???您是我們夢族人的驕傲和希望吶公主!”
哦,原來她是變成了玉索倫。
緒眠一抿唇,心里稍微松了一些,她終于在這個時候獲得了最需要也是最關(guān)鍵的的信息。
門外忽然一陣騷動。
婢女瞧了緒眠一眼,站起身出門查看情況,沒一會就跑回來報告:“殿下,桑王君,是桑王君在雪地里面暈過去了。”
“只是跪了一夜就暈了?”
緒眠口氣平淡,但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婢女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公主息怒,奴這就叫人抬他去柴房,不敢污了公主耳邊清凈……”
緒眠驟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你是說,柴房?”
“不是嗎?!辨九O拢铧c(diǎn)沒剎住車,她抬起頭看著緒眠,眼神里只有習(xí)以為常的平淡:“他每次侍寢結(jié)束了,您不都是叫人抬去柴房清洗么?”
……
史書果然都是騙人的。緒眠加快腳步就往外走,心里忍不住的驚嘆道——她還真想不到玉索倫公主居然有這樣的惡趣味,史書里面那個臉譜化下的玉索倫更像是一個無欲無求的泥人。
但是先得把那個桑王君帶回來再說,無論那人到底是這個時空原本就有的,或者真的是桑和,她都得先把人救回來再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跪,到時候出了事怎么辦。
等緒眠走出來,從宮殿高處的臺階望去,那雪地里果然躺著一個人,那人已然昏死過去,從緒眠所站的位置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的,但是那人一身紅衣披散在雪地中,凄美的她心頭發(fā)顫。
緒眠這邊提起裙子就要下去,可就在她伸腳的那一刻,眼見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房屋也在顫抖,發(fā)出分崩離析之前不堪重負(fù)的爆響,就連之前面容溫婉恭敬的侍女臉上的皮肉也開始融化,露出皮肉下森森白骨,她自然是不怕這個的,見狀如此只是收回動作,果不其然,就在她停下動作的時候一切又再度恢復(fù)了正常。
…緒眠微微的挑了一下眉。
這大約就是夢境主人的禁制,簡單來說就是不讓她在這個夢境里面做一些違反原身性格特點(diǎn)的事情。一旦違反這個原則就會造成如同剛剛夢境那般的分崩離析,她大概率也會失去這次考驗的機(jī)會。
緒眠心里大約有了計算,她淡淡的瞧了一眼地上的人,神色極其淡漠,許久,她看向婢女:“走吧?!?p> “那……”
“別讓他死了就行?!?p> 女人面容生得嬌媚,天生自帶的那股天真感更是讓人為之心動,但從她嘴里出來的話語卻是句句狠厲:“一個玩物而已,你還要我如何?”
“是。”
緒眠果然賭對了,自她說出這句話后周遭的景象也都完完全全的恢復(fù)了正常,與之前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快到轉(zhuǎn)角的地方時,她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她點(diǎn)了點(diǎn)正被人抬下去的身影:“洗干凈,今天晚上還是讓他來侍寢?!?p> “嘭”
她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撞的身子一斜,但力量畢竟在那,她倒也沒倒下反倒是把對方給抱住了,一看那人面容她反而愣住。
“素……”
“玉娥見過殿下”
那從她懷中掙脫開的人見狀立馬跪伏在地:“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贖罪?!?p> 這不是真的因為沖撞而恐慌,更像是為了打斷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緒眠索性閉嘴不言,只是靜靜的望著對方的發(fā)頂,過了一會,她忽然笑了一聲,玉索倫的面容本就嬌媚,笑起來更是一如山花爛漫叫人心動。
“快起來?!?p> 緒眠看著對方與玉素榮一模一樣的臉龐,溫柔的說:“天寒地凍的,別傷了膝蓋?!?p> “婢子見過持印官”
女婢見玉娥站起來,也立馬對對方行禮,此時正值隆冬,矗立與山巔的宮殿四周都是靜悄悄的,耳邊只能聽見略過山峰的呼嘯北風(fēng)。
“你先下去,我有話和持印官說?!?p> 對視片刻,緒眠淡淡的開口,她支開了女婢,示意玉娥陪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朱色的墻壁,往遠(yuǎn)處蜿蜒伸展出一段為銀色所覆蓋的荒漠,太安靜了,連帶著世間的一切都驟然失色,玉娥看著遠(yuǎn)處的身影,沒由來的紅了眼眶。
玉娥像是終于下定決心。
緊接著只見她忽然伸出手,一盞通體深紅的油燈在她手中浮現(xiàn),隨著她的動作飛速旋轉(zhuǎn),其中燃起的鵝黃色燈光逐漸旺盛,籠罩了周遭,為二人暫時形成了一片私密的空間。
“這次是我們拖累您了,緒眠姑娘?!庇穸?,或許應(yīng)該是稱呼她為玉素榮更為合適,她滿臉都是慚愧:“害的您也入了印?!?p> “這會說這些并無意義,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是玉索倫公主?”
緒眠聽她這么說倒是心態(tài)很是平和,畢竟她本來就是自愿入印來找鳳昭和與桑和的,于是反問:“萬一我就是真正的玉索倫,你不就浪費(fèi)燃心燈的了么?”
“眼神。”
玉素榮輕輕的說著,她微微抬眼,只以上目線凝望著緒眠,眼神干凈的過分:“先祖不會擁有您那樣,堅定又無欲無求的眼神,所以我敢賭。”
不一樣的眼神…?
還沒等緒眠去細(xì)細(xì)思索這句話里面含著的意思,玉素榮就說:“其實關(guān)于老祖宗這段歷史,我們也不是很了解?!?p> …誰來救救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本家的結(jié)果也弄不清楚這夢境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活還能往下干么。
她簡直想把這夢境給打翻了。
或許是看出來緒眠忍了半天,臉色也變得越發(fā)難看起來,玉素榮連忙擺著手解釋道:“我們唯一知道的是,老祖宗當(dāng)年之所以放下一切自愿帶著夢魔印殉陣,就是因為那位曾經(jīng)侍奉她的王君,但是具體如何,他們之間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究竟是因為恨他,恨得要同歸于盡還是愛的無法自拔,這些事情可以說是沒有人知道,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就在那位死了之后,關(guān)于他的事情被全面封禁,他的畫像,資料也全都被毀掉,所以…我只能大概判斷出來,我們?nèi)氲倪@一段夢境是老祖宗的心魔,但是具體如何,我并不比您知道的更多一些?!?p> 說到這里她還有些慚愧的嘆了一口氣。這倒是讓緒眠不好意思去多說什么了。
“你找到鳳昭和或者是桑和了么?哦,就是鳳昭和附著的那具身體的原主人?!本w眠:“我懷疑那個桑王君會不會是桑和?!?p> “我懂您的意思了?!?p> 玉素榮抬起頭,眼神亮晶晶的,把燃心燈塞到了緒眠的手里:“您拿著這個,一切有我,您等著就好,我去找他來,幫您驗證?!?p> ——
這邊兩人匯合,另一邊投入了桑王君殼子的桑和還沒完全清醒,他躺在冰冷潮濕的稻草上,心有吐槽而力不足。
其實桑和一睜眼的時候就發(fā)覺了自己正在發(fā)高燒,這會的狀態(tài)十分不好。
他從離開鳳懿府就一路睡到這,五感也被鳳昭和封禁故而他并不知道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可以說是最在狀況外的一個人了。
桑和咳嗽了兩聲,他這一時間動作太大,帶著讓他本就爆干的嘴皮扯出了些鮮血,他微微抬起手,確認(rèn)了不是自己的身體,又把手給放下去了。
這應(yīng)該是在什么夢境里,這是他目前可以確認(rèn)的事情,其次,他進(jìn)入的這具身體八成也不是很受歡迎,不然這大冬天如何也不能躺在一個柴房里等死。
這人一身服飾華貴漂亮,身體卻孱弱,全身都是青紫,只怕是什么高位權(quán)重者的玩物罷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jìn)來。
廬江山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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