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光明
撒開信封，
信紙柔軟，娟秀的字跡在上面展開。
“尊敬的伯爵先生，您好?！?p> “冒昧叨擾煩請見諒，我本欲親自前往與您相見，奈何俗事纏身，無法如愿?！?p> “前些時日，我派人前往貧民所在之地迎接您，但因其手下之人粗魯，被您誤會，在此致歉?！?p> “我知曉您此刻陷入了迷茫與煩惱之中，于是至信于您，想要為您解惑?！?p> “時間短暫，話語冗長，如有時間，還請您屈尊一見?！?p> 信的內(nèi)容到這里就結束了，只剩下一張寫著地址的薄薄紙頁夾雜在信紙之中。
“……”
厭摩閉上眼睛，放下信封，手指輕輕敲著床鋪。
另一只手上傳來的溫暖，讓他不至于心煩意亂。
“這么看來，來信的人應該是之前在貧民區(qū)遇見的那些人背后的人了?！?p> “只是，為什么是這個時候？”
“信上指出的我的煩惱又是什么事情？我的煩惱可不止一件?！?p> “他們要與我見面，目的又是什么？他們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一件件疑惑不停從腦海里生出，卻得不到解答。
所有的答案在與對方碰面之前，都是未知的。
“要去嗎？”
手上的溫度略微緊縮，厭摩抬眼看去，莉迪婭已經(jīng)醒了。
“早上好，睡得還好嗎？”
笑了笑，厭摩問道。
“請不要轉移話題，你要去見寄這封信的人嗎？”
她的目光盯著厭摩，清澈如水的眼神讓人無法撒謊。
于是，厭摩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啊?！?p> 莉迪婭低語道，“我就知道你的答案會是這個。”
“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以前，都沒有變過?！?p> “我——”
厭摩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被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不會攔你的?！?p> “從以前開始，我就從來不曾攔住過你，你的決定從來沒有因為我而改變過?！?p> “所以，去吧?！?p> 莉迪婭加大了握著厭摩手的力道，似乎是想要將自己所有的溫度都傳遞給他。
“只是，你不要忘了以前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p> “——我們，不會永遠在被動的?！?p> “我，等著你，等著我們的主動?！?p> 聽著這樣的話，厭摩沉默了。
他該怎么做？
現(xiàn)在的他，應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
什么都不知道，厭摩能夠做的，只有輕輕點頭。
“我答應你?！?p> 不知不覺，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了。
莉迪婭見狀，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兩邊小小的酒窩看上去十分可愛。
“去吧，我要睡了?！?p> “嗯，晚安”
厭摩站起身，替莉迪婭整理了一下睡亂的頭發(fā)，放緩腳步離開了房間。
“要走了？”
剛一出門，倚靠著墻壁的莉娜就對著厭摩喊道。
“一出門就看見你的臉，這還真是不幸的事故啊?！?p> 厭摩聳了聳肩，說道。
“真是過分的話，虧我還好心地給你信呢?！?p> “是啊，我謝謝你，如果你能不看里面的內(nèi)容就好了?！?p> “沒辦法，職責所在，你叫自己的小心眼體諒一下。”
莉娜說笑著靠近厭摩，將一個東西遞給他。
“什么玩意兒？”
“教會的徽章?！?p> 見厭摩沒有反應，莉娜將徽章直接放進了厭摩的口袋。
“如果有什么萬一，這個應該可以幫你一把，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是不賣教會面子的。”
“這件事情，大主教知道嗎？”
“他不需要知道?！?p> 莉娜笑了笑，“放心吧，沒事的，這里的監(jiān)視都被我控制住了”
“還真是大膽。”
厭摩想了想，說道。
“這次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吧，你想要什么？”
“這個嘛，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吧?！?p> 莉娜踮起腳尖，幫厭摩整了整衣領，將嘴唇靠在厭摩耳邊，小聲對他說道。
“記住，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要暴露?！?p> “哪怕底下再如何風起云涌，也不要在表面上跟王都派系扯上關系?！?p> “這是你留在學院所必須要做的。”
呵氣如蘭，溫暖的吐息伴隨著清香吹進了厭摩耳中。
他有些不適應地扭了扭脖子，不過卻沒有避開。
“我明白了?！?p> “哪怕是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我也會那么做嗲?！?p> 厭摩清澈地眸子凝視著莉娜帶著嬉笑神色的臉蛋。
這里沒有風，四周沒有人，厭摩的目光也沒有顧忌。
不過，他所窺視的，從來不是莉娜那惹火的軀體，而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p> “嗯？”
莉娜挑了挑秀麗的眉頭。
“你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你的立場是什么？”
厭摩有些傷人地問道。
這件事情，他想要搞清楚，明白她的態(tài)度。
在模糊的記憶之中，莉娜的形象，始終是飄忽不定的，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不知道她到底可不可以信任。
“這個問題還真是有趣?！?p> 莉娜挽了挽飄落的一縷發(fā)絲，潔白的衣裙如雪一般罩住她的身軀。
“我從來沒有立場，萊昂家族也沒有過立場?！?p> “在你的面前，我始終是你的朋友，我所做的事情，從來不會背離你的利益?！?p> “在主教的面前，我則是一個合格的圣職者，為了教會的事情不吝付出自己的全部?！?p> “我只是我自己，我能看見的，只有眼前那個清晰的影子?！?p> 莉娜輕聲訴說著，琥珀色的眸子流轉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光芒。
那是怎么樣的光，厭摩不清楚。
這是再高級的魔法，也窺不見的內(nèi)心。
“……我明白了?！?p> 厭摩點了點頭。
他還是不信任莉娜，但是，他被那種光芒所引誘了。
而且，自己也不會在莉娜的面前暴露些什么。
一如既往就足夠了。
——
“你究竟想要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望著厭摩的背影消失，莉娜收斂了笑意，本身有些圓滑的氣場變得冷淡無比。
“我的立場……”
她輕輕將柔荑按在自己的胸口。
可是，聽不到心跳的聲音，就好像心臟停止了自己的機能一樣。
可是，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只是胸口處，厚厚的脂肪遮住了活躍的心跳。
連同的，好似連自己的感情，也被隔離了。
“我們，也該當做出選擇了?！?p> “光明……”
咀嚼著這兩個字，莉娜臉上露出了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