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窺見
對于有些人來說，夜是短暫的。
而對有些人來說，沒有什么是比夜還要漫長的。
厭摩睜開了眼睛，陰郁的光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逝。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睜開眼睛了。
每當(dāng)即將陷入沉睡的時候，身上灼燒的疼痛感便會猛地讓他驚醒。
這個夜晚，比起以往都要長。
再一次翻開衣袖，厭摩默默地看著胳膊上的印記。
因為這個，他在進城抽血之時遭到反噬昏迷，現(xiàn)在，又因此被光明灼燒。
“為什么我非得承受這種東西？”
“是對我占據(jù)了這具身軀的報復(fù)嗎？”
厭摩呢喃著。
究竟怎么樣，才能夠解決這件事情？
藏書庫之中，可能也沒有相關(guān)的資料。
如果現(xiàn)在放任不管，以后還不知道又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光明還在跳動著，他可以感覺到。
以往，有關(guān)這個印記的傷害，它都會有反應(yīng)，唯獨這次就像不存在一樣沉默。
【這不是病?！?p> 突然，沒有預(yù)兆的，厭摩腦海之中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它又出現(xiàn)了。
“不是病，是什么？”
厭摩問道。
沒有回應(yīng)。
“我該做些什么才能解決這個痛苦？”
……
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對方才對這個問題進行了回應(yīng)。
【不要去解決?！?p> 【而是去接受?！?p> “什么意思？”
“喂！”
之后不管厭摩怎么呼喚，對方都不曾回應(yīng)了。
“真是任性的人?！?p> 如此評價道，厭摩坐起了身。
既然對方不回答，再怎么追問，也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與其躺在床上思考沒有答案的事情，還不如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在這所滿是神秘的學(xué)院之中，也許會有什么收獲。
打開門，穿過連成一片的住所區(qū)，厭摩的腳步緩慢而穩(wěn)定。
四周寂靜無聲，連風(fēng)都不曾吹來。
厭摩抬頭，不知何時，明月被烏云遮蔽，隱沒在了其后。
只有暗淡的星光灑在厭摩的身上。
一種輕松而從容的心情，在這片寧靜之中，從他內(nèi)心升起，好似撫慰著他的心靈。
偶爾這樣，其實也不錯。
思考著這樣的事情，厭摩望著星空，不時眨眼。
星云閃著光，與銀河連在一起，宛若一條細(xì)織的絲帶，帶著溫柔的美。
忽地，
夜晚的寒氣匯聚，一陣清風(fēng)從大陸外的海面吹來，帶著一點咸濕味道。
厭摩眼眉輕動，看向了那明月消失的方向。
那片烏云好似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大風(fēng)吹動一樣，慢慢悠悠的，從月亮的身前移開了自己污濁的影子。
明月再一次降臨了。
還是那和白墻呼應(yīng)的月光，蓋住了暗淡柔和的星光。
不過，一直抬頭注視著夜空的厭摩發(fā)現(xiàn)了。
月亮，有著什么不和諧的地方。
與以往的月亮，有什么區(qū)別。
“有個黑點?！?p> 月亮的表面，有個沒有一點兒光芒的黑點。
雖然不大，卻格外引人注目。
因為，在它身上，沒有任何的光明存在，能夠看見的，只有黑暗。
不是月亮本身帶著的坑坑洼洼的陰影，而是純粹的黑暗。
“以前，有這個東西嗎？”
原身不怎么喜歡夜晚，所有，關(guān)于夜空的記憶，并沒有多少。
在這種沒有參照的情況下，這個黑點顯得更加的刺眼了。
“不，不對?！?p> “這肯定不是月亮本身帶有的東西?！?p> 厭摩睜大了雙眼。
在那漂亮的眸子中，倒映著的黑點，以一種令人無法理解的速度在擴大。
甚至于，占據(jù)了厭摩所看的月亮的一半。
而且，這種行為并沒有停止，就好像這個黑點，要吞噬掉整個月亮一樣。
“不，這樣也不對?！?p> “這個不是在吞噬或者覆蓋?！?p> “而是在——墜落?！?p> 厭摩喃喃著。
有什么東西，從天穹上掉下來了。
月亮，只不過是它經(jīng)過的一個地點而已。
總之，現(xiàn)在不管這個東西是什么，首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地方。
這要是被砸到，可不是好玩兒的！
“怎么回事？”
“我……動不了？”
在厭摩想要離開的時候，他的身體卻已經(jīng)不聽他這個主人的使喚了。
就像是自己身邊的空間整個被凝固了一樣，不管厭摩這點努力，也是徒勞。
而在這種情況下，黑點卻是越來越近了。
厭摩甚至可以聽到對方破空的聲音，以及那因為沖擊力而被劃破的風(fēng)。
“該死！”
厭摩眼睜睜看著它離自己的距離變短，卻無能為力。
但，就在這個時候。
就在即將接近厭摩的時候。
那東西，碎裂了。
不是碎成了幾片這種程度，而是碎裂成了無數(shù)片。
然后，就這樣接觸到了厭摩
一股厭摩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在他心中升騰。
奇妙的味道不斷灌入他的鼻腔。
什么好似液體一樣的東西，灑在了厭摩以及周圍的地面上。
咔嗒，
好像有什么一聲什么東西被打開的輕響一樣，
厭摩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活動了。
“沒有受到傷害，還算比較幸運么？”
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液體，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
果然，是一種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味道。
“到底，會是什么東西？”
喃喃著，厭摩打了一個響指。
“啪。”
暗淡的光線瞬間變得清晰。
一級魔法，造光術(shù)。
其實也就是一個燈泡而已。
借著這股光線，厭摩開始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首先，是遍布四周的液體。
雖然有股味道，但沒有顏色，滲入土地之后，應(yīng)該沒有人可以看出來。
然后是——
“肉片？”
“碎骨？”
“眼睛？”
“發(fā)絲？”
一樣樣熟悉的東西在厭摩眼中出現(xiàn)。
不管再怎么零碎，跟自己一樣身上一樣的構(gòu)件，他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
“所以，這個是尸體？”
“從天穹墜落的，在半空中分裂的尸體？”
“是人類？”
自語著，厭摩搖了搖頭。
無色的血液，不可能是人類。
而且，現(xiàn)今沒有人可以上到天穹。
魔法做不到這種事情。
能夠出現(xiàn)在天穹之上的，只有一個。
——神靈。
“所以，這是神的尸體？”
就算這是自己的推斷，但這也太扯淡了。
怎么可能突然從天而降神的尸體？
而且，這個世界還真有神？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厭摩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上，那黑暗而深邃的印記，輕輕震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