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露宿一天后,我們徒步走到了集合點。眼前是已經(jīng)建好房子的營地,工兵部隊的車輛在運木板。我們這個零時組成的小隊在告別之后解散,左手手腕被擊穿的那位兄弟則直接進了醫(yī)務室,他的整個左手都在手腕被擊碎的那一刻掉了下來,估計馬上就要回家了。
登記之后,我所在營的什長將我?guī)У搅宋覀兊哪疚菟奚帷皼]地方洗澡,收拾一下吧”說完他丟給我疊好的毛巾和被子。
什長走后,一個人靠著門框用煎餅就著茶吃“閣下哪里人”
“涼城的,吉士哪里人”
“洛陽城”他看了看手表,然后擰了幾圈發(fā)條,叼著一塊煎餅“涼城是在長江邊上吧”
“長江于半海那兩處入??冢趦?nèi)陸的分叉位置就是涼城”
“這北方人的煎餅真硬實,不泡水還咬不動”
“那你也不能就著茶吃啊”他嘿的笑了一聲,滿不在乎的樣子。我鋪好床走到門框那“兄弟帶我看看?”說完我遞給他一根逍遙香。
他接過我的逍遙香掰碎了放在竹子做的煙斗里,然后拿出火折子吹了半天“走”他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傳來有規(guī)律的嗩吶聲。
眾人迅速抱死步槍蹲在屋子的墻角處望向空中,空中忽然飛過的幾十架戰(zhàn)斗機向敵人的方向飛去。我們追著戰(zhàn)斗機一同跑到前方,穿過樹林看到三個巨大的裝甲飛艇上,無數(shù)個機槍口在掃射相對靈活的飛機,那飛艇底部一門巨大的重炮對準營地的方向發(fā)出怒吼。
槍打不到飛艇,只能在下面看著。忽而一架自爆式的短翼噴氣機直直的撞向那飛艇氣囊的裝甲板,臨撞上的前幾刻從腹部彈出一個駕駛員,而飛機則直接在飛艇上炸出了大洞,汽艇上的窗口里跳出無數(shù)傘兵,一個穿著黑色應天軍軍裝帶著黑色大帽,但大帽頂上的珠子和羽毛特別高的士兵拿起嗩吶用力吹出響聲。和我們一同趴在地上的士兵全部都站了起來開始搶占位置對著天空掃射。
而隨著第一批幸運兒落地,我們也從單純的掃射轉入了刀戰(zhàn)。天上那三艘飛艇被逐個擊落,其中一艘直直的砸入人堆,巨大的爆破聲無情且無差別的帶走了周圍的一切。
‘邦!?。 桓徽w的鋼夾木板擊中了我頭上黑色的鋼制大帽,一切都模糊了起來,一切卻又清晰了起來…
“應天大戰(zhàn)”殷舒打完仗坐上了返回皇洲涼城的輪船,他看著報紙上皇帝發(fā)表的戰(zhàn)后演講“應天……”
“嗚!嗚!”隨著輪船的汽笛聲,船艙上長著不知哪國面孔但穿著段國服飾的人用口音奇特的段語喊了好幾遍“涼城即至,勿忘負重”
殷舒走到甲板上,拎著箱子把玉牌別在腰上下了船。路邊一個警司看到他的玉牌旁,別在腰間的珠串便立刻上前幫忙提箱子。殷舒找到以前的校舍,而殷舒所在的校舍,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活到了戰(zhàn)后。其他的東西都因為太老舊被殷舒扔掉了,只有那臺傳報機被搬到了戰(zhàn)前購置原本要作合樂宮的院子里。他翻出一個本子,上面全是以前合樂宮成員的信息,他把本子丟到一旁“也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幾個活著”然后試著給亢城那個傳報機發(fā)出了消息‘午好,我是殷舒’等了幾天,并沒有回信。
殷舒思來想去,決定去她在黃紙上留下的地址找她,便收拾一下出了門。在路上聽行人說皇帝乘著金甲龍船要路過涼城,殷舒沒什么興趣,就徑直去了火車站,只不過火車站離港口并不太遠,雖然也不近。
路上飛舞著段國的旗幟,路面上奔跑著高頭大馬,四處散播著皇帝將要去仙柱峰封禪的消息。巷里則沿著墻角支起數(shù)片火堆,四周還散落著白色的假錢。
“大事不好了”看了兩個時辰報紙的殷舒被一個飛快跑到火車站的人嚇了一跳,殷舒順著聲音看去,那男子扎著發(fā)髻,穿的是窄袖青色道袍,背上掛著一個錐形的帆布銅骨寬帽。
一個用發(fā)網(wǎng)把頭發(fā)都包起來的男子抬頭看了一眼,穿的像是警司的制服“喘口氣,慢慢說”
那人看了看四周,埋下頭低聲吶喊“皇帝!皇帝駕崩了!剛才不知哪里來的一槍!給玉體開了洞!快跑吧大人,這會要查咱們的不是了!”
看來是皇帝被刺殺了。估計馬上就會舉辦帝考,緊急從三十多個皇儲里考出第一名繼位,在段國,即使是皇族支脈也可以通過帝考奪得第一名繼承大統(tǒng)。不過那位穿著警司制服的人沒能跑掉,他被柱子后面冒出來的一個便衣當場射中了左膝,那便衣也可能是想拿賞金的協(xié)警,誰知道呢。至于那個報信的,直接腦洞大開躺在血泊中。車站隨著尖叫聲也空曠起來,其實原來人也不多,而且這一路上都比之戰(zhàn)前要荒涼不少。
等殷舒到了亢城,尋找到地址上的位置。開門的卻是一個他不認識的女性“請問...”沒等他說完,住戶就先開口了。“最近我經(jīng)??吹接腥藖磉@附近找人,但對不起。我分配到這里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沒人了”說完,住戶把插在書里的手指拔出來,重新摸了一下書皮。那書皮上寫著‘《異國論》—鶴昌著’
“明白了,打擾了”
“雖然可能不太合適。但如果房子已經(jīng)被分配,那原主人可能。算了,我薄運贈了(liao)”說完,門便隨著咯吱聲輕輕的合上。可過一會,住戶又追出來“嘿,剛才的小兄弟。這是原住戶的傳報機”傳報機上是有手提把的。
殷舒接過傳報機,看了看上面的編碼“是她的”一旁還雕著她的名字“原來,你叫芍寒。如果她回來了,請讓她給我傳信,勞煩閣下了”說完,殷舒塞給這個人一張銀票,便如同失了魂一樣轉頭離去。
殷舒在這之后便四處尋找那位只能算的上筆友的人的蹤跡。但根本找不到,四五年后也只能選擇放棄。他領著皇帝發(fā)的補貼,開始周游世界,可無論到哪他都帶著那個戰(zhàn)前的傳報機,即使他現(xiàn)在的退伍金完全能買一臺最新款的。但他害怕,害怕?lián)Q了機器之后她回復的消息他接收不到,所以只是把傳報機的電源換成了手搖的發(fā)電機。殷舒把他見到的一切都寫到了信里并發(fā)送給‘她’,給‘她’描述這世界上奇妙的地理構造,給‘她’描述奇妙的異國生物。
而在信里,他一直稱她為玉姑。
六十年后殷舒發(fā)出了最后一封信,信上寫著“希望我們來世再見”,此后再無音訊。而他發(fā)送的所有信都被那處看管傳報機的住戶收養(yǎng)的孤兒接收后上交到了當?shù)鼐瘎仗?,后被整理為段國第一本連貫的講述了全球地理環(huán)境的教科書。成為了段國后世皇帝治理疆域的參考文獻之一。
《殷舒寄玉姑集冊》殷舒著
簡介:著者殷舒在應天大戰(zhàn)前與玉姑相識,戰(zhàn)后回鄉(xiāng)尋找無果后周游皇土時所寫的書信,其信件內(nèi)容對大九洲的大部分地理環(huán)境進行了詳細的介紹。
而玉姑在監(jiān)察司調(diào)查后被確認了身份,其原本是我段國甲司三子裝甲炮兵團配備的協(xié)醫(yī),在段國與我們曾經(jīng)的盟友玄洲商會的騎槍兵團協(xié)作進攻時意外得知了玄洲商會意欲偷襲我方軍隊而被暗殺。幸在吾國萬民義節(jié)激憤,于玄洲商會多處不義之舉披露后,神威玉皇陛下痛起戰(zhàn)事替天伐玄,為眾多受其迫害之天民討回公道,同時也是為還天下太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